跟着瑞和姑姑进入李府,走出一段距离后瑞和姑姑说:“七丫头真聪明,是碰上什么事情来求助了吗?”
李谈君点点头:“姑姑知道吗?我大姐嫁给费府当三夫人,他们非说我大姐中邪了,每天都打我大姐。”
这种事,哪里可能不知道?连住清水村的李家亲姑姑都知道了,何况同一个县的。
瑞和姑姑点头:“这件事,还是李府牵的姻缘,之前费家就传言说三夫人病了,说起来,你不是阴阳眼吗?没去看过?”
中邪的事瑞和姑姑自然不信,但她愿意帮李谈君扯个大旗,之前的事李谈君很听话懂事,现在上门求助,竟然也记得送对夫人身体好的汤药来,现在夫人就缺这个,还不能光明正大买,算是送礼送到心坎儿上了。
李谈君叹了口气,将今日到费府探亲的事情说了出来,一点没遗漏,从老李家完全不知道,省吃俭用特地拿了钱过来,到被送去客栈监视着,还特地让李家姐妹辛苦跑了几公里,想她们累得没办法出门。
听完李谈君的话,瑞和姑姑冷笑一声:“那姑姑我听明白了,确实不是中邪什么的,就是宅院里争家产呢,我听闻,费府的大夫人只有一个女儿,二夫人是原通房,从小被老夫人养大的,感情很深,估计啊,是想扶正了。”
“那姑姑觉得,我应该怎么做,才能让大姐回家?”李谈君虚心求教,她明白这位瑞和姑姑厉害得很,说不定有办法。
瑞和姑姑却叹了口气:“难,因为你连人都见不到啊,只要费府老夫人硬说三夫人见不得人,就是你爹娘来了,都得铩羽而归。”
此路不通,只能想别的办法,好在李谈君过来,本就是为大黑狗,大黑狗比红茧自由,能替李谈君先去见一见大姐,看看到底什么情况。
想着要请大黑狗帮忙,就不得不提孙小姐,李谈君知道瑞和姑姑是个人精,就不瞒她了。
“姑姑,其实我这次来,是想请大黑狗的。”李谈君说完,十分紧张地看着姑姑。
闻言,瑞和姑姑的脚步停了下来,她垂眸盯着李谈君看了一会儿,说:“姑姑不信这个,但你说要请,不妨等两天。”
这意思很明白了,孙小姐怕是,快了,没有李谈君帮忙拦着大黑狗,孙小姐就算不被绑着,整天闹腾,又是小孩子,迟早坚持不住的、
小孩子就是这么脆弱的东西,只要不管,很快就会把自己折腾死,之前孙小姐所有的飞扬跋扈都来源于全家人的疼爱,现在夫人专注求第二个孩子,哪怕又是一个女儿都行,自然孙小姐那个性格活不了多久。
与人无尤。
李谈君恭敬地行礼回答:“明白了,多谢姑姑。”
接着瑞和姑姑确实带着李谈君去见了夫人,才几天没见,夫人精神好了许多,听说李谈君是来送药材的,她还奇怪。
这话李谈君没让瑞和姑姑帮忙回答,她照实说:“感谢夫人愿意雇佣我和六姐,我家正是需要钱的时候,眼下我与六姐打算给四散的姐姐们送些体己钱,都来自夫人,路过福运县,自然要感谢,这是四物汤,煎水温服,对身体好。”
夫人没说话,先看了眼瑞和姑姑,见瑞和姑姑点头,确认东西没错之后,她才笑着让丫鬟收下:“你有心了,不过,四物汤是什么?我怎么从来没听过?”
“哦,我三姐是药童,月事不调,所以自己捡来喝的,但效果很好,上回见夫人,精神不佳,面相也确实是气血两虚的样子,所以就拿来试试,若夫人喝着不适,就请大夫适当调整药材,不一定执着于这四样。”李谈君怕自己的望闻问切学不到家,特地提醒。
看李谈君说得详细又头头是道,夫人很满意,她注意到李谈君头上已经有些枯萎的喇叭花,便从头上取了朵珠花下来,更换了李谈君头上的喇叭花。
李谈君一愣,刚想拒绝,被夫人揉了揉脑袋,夫人说:“乖孩子,你这份回礼我很喜欢,我们家的规矩,来了可不能空手回去,珠花你戴着,回头要是缺钱了,也能换点钱路上用。”
那珠花李谈君刚才看见了,上面有两颗珍珠,一看就是真货,别说在古代,就是现代都很贵,她不是很敢要:“夫人,这太贵重了……”
夫人笑着说:“你值得,七丫头,我这阵子思来想去,你未来定然不凡,就当交个好吧。”
话说到这份上,就真不好拒绝了,李谈君本来是借口回礼请大黑狗的,没想到还多拿了一个珠花。
瑞和姑姑赶在天彻底黑之前送了李谈君回客栈,路上有家丁保护,那两个丫鬟大气不敢出,这次真的害怕了。
瑞和姑姑送完李谈君回到李府,就将事情一五一十跟夫人说了一遍。
夫人已经洗漱准备休息,她穿着里衣,头发垂下来:“哦?那七丫头原本,是想请大黑狗去帮她救姐姐的?”
“是这个意思,老奴不信这些,觉得七丫头有些异想天开了,加上孙小姐身体这两天突然很差,就没同意她去见孙小姐,说等两天。”瑞和姑姑如实回答。
“你做得对,要是这个时候七丫头去见了囡囡,回头囡囡出任何事,咱们都洗不干净,囡囡……算是养废了,夫君都回来了,她但凡是个聪明的,都知道该装得温婉贤淑等这事过了先,谁知道还是闹腾,我看夫君和爹的意思……”夫人难过地垂下头。
那大黑狗似乎距离孙小姐越来越近了,冤有头债有主,夫人的母爱在这段日子里也逐渐消磨殆尽,她很害怕一块被大黑狗咬死,贪生怕死,人之常情,希望囡囡死后能明白,什么叫恶有恶报。
另外一边,李谈君回到客栈,头上换了朵珠花,加上两个丫鬟的哭诉,婆子们生气归生气,可李谈君明显是跟李府有关系的,她们敢动李谈君,就是打李府的脸,这件事,她们做不了主,必须禀告给费府老夫人。
李谈君没管她们,回来后就贴着李六妹睡觉,今天跑了一整天,东西没吃多少,真的很累。
一觉睡到大天亮,李谈君是被李六妹晃醒的。
“唔?怎么了?”李谈君眼睛都睁不开。
李六妹抱着李谈君起来,在她耳边说:“七妹,那个二夫人来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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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是二夫人,李谈君勉强打起精神,撩起床帘一看,果然二夫人带着更多的丫鬟婆子在外面喝茶。
二夫人听见了点声音,她回头看向帘子后的两姐妹:“醒了?两位妹妹厉害啊,还认识李府的夫人。”
李谈君累得要死,不是很想理她:“二夫人来得这么早,打算陪我们去玩吗?”
“对啊,二位妹妹厉害,要是今天还去见什么厉害亲戚,我也可以套套近乎。”二夫人笑眯眯地说。
“可惜啊,我们没有亲戚要见了,只想见见大姐,可以吗?”李谈君重复了这个要求。
二夫人脸色一冷:“都说了你们大姐病得厉害,不能见人,去哪里玩无所谓,但不要乱说话。”
李谈君没理她,放下床帘,拍拍李六妹的手,让她放自己下来,打算继续睡。
好在夫人并不吵,让李谈君安稳睡到了日上三竿,被饿醒的,没成想,起来二夫人竟然还在,她带着李谈君姐妹洗漱吃饭,完事后她还问两人有哪里想去玩的。
不怎么贪玩的李谈君让李六妹拿主意,李六妹想了想,说要买点针线和擦手的乳膏,她是绣娘,不可能放弃自己这门手艺,现在不去绣坊是因为家中有事,等忙完了,她还是要回去的,得刻苦练习。
二夫人同意了,又去了昨天那家店。
跟李谈君光买红线剪刀不同,李六妹是行家,买的东西都很正经,之后她就不想出门了,回客栈拿着绣绷绣了起来。
见她们都不打算出门,加上已经到下午,这个时间去哪里都不太适合,二夫人就回了家,但今天留下的丫鬟婆子是昨天的两倍。
屋内的蜡烛明亮度一般,李谈君看火弱了就用剪刀把烛芯挑高。
李六妹的手很快,是方姑姑都说过的天分好,很快就见了雏形,是朵漂亮的牡丹。
“你绣这个,打算最后做成什么物件?”李谈君随口问。
“我想做几个香囊,最近天热了,蚊虫多,带着香囊不容易被咬。”李六妹头也不抬地回答。
手工人就是这样的,总是想做各种东西,李谈君理解李六妹的想法,反正现在也没什么事,就让她做呗。
在客栈待了三天,到第四天,李府发丧,说孙小姐突发急病,救治无效死亡,准备办丧礼,整个福运县的有头有脸的人都会去送行。
突发变故,二夫人得回去找老夫人商量去李府的事宜,刚巧瑞和姑姑带着人就过来了,几个丫鬟婆子根本不是瑞和姑姑的对手,李谈君跟李六妹就这样被迎进了李府。
李家姐妹还穿着丫鬟用的粉色裙子,瑞和姑姑让人给她们换了,现在发丧,得穿白裙子。
她们直接去的孙小姐院子,瑞和姑姑说:“因为是女眷死亡,男人是不能进来的,七丫头,你要做什么就趁今天,明天要入棺,就见不到孙小姐了。”
刚要回答瑞和姑姑,李谈君却远远看见院子池塘边,大黑狗趴伏着,发出阵阵哀鸣。
李谈君眼睛一亮,径直往池塘跑去:“不用等明天了,谢谢姑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