廊下清风徐徐,舒庆娴显然一会儿还有旁的事,亲昵地拍了拍舒砚的手,抬手抚在舒砚的鬓边。
一缕发和金冠垂下的步摇纠缠在了一起,削瘦白皙的手慢条斯理地解开纠缠的发丝。
与此同时,一抹浅淡的笑容浮现在舒庆娴的眼中,她看着不知因何出神的舒砚,轻声说道。
“这么大了还糊里糊涂的,御前行走万事小心才是,若是有事一定要来找母亲,别忘了你可是有家的。”
舒砚回神,垂眸有些委屈地嗯了一声,耳畔舒庆娴复说了一句:“母亲还有要事耽搁不得,下次陪母亲一起吃饭吧。”
“女儿恭送母亲。”
今日散值得早,舒砚独自一人来到城郊,穿过逶迤小径忽然视野开阔,一隅池塘荷花盛开,在粉或白的掩映后,一处庭院格外醒目。
舒砚下了马走至大门处,守卫看了她一眼,有些犹豫地上前,阻拦道。
“见过姑娘。”
舒砚点了点头,不住往里面张望着,问道:“你们家郡主呢?”
那下人有些犹豫,吞吞吐吐半天,最终还是硬着头皮说道。
“郡主被殿下勒令在园子里休养,无事不得出……”
舒砚摩挲着手中的簪子,像是故意要让斐然手下的人看见一般,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道:“姨母说无事不得出,可没说别人不能进吧?况且我估计你们郡主闷了这么多天,正盼着有人来呢。”
一番游说,她顿了顿,语气忽然软了下来:“除非,是斐然厌弃了我,不愿见我。”
舒砚说话的当晌,湛蓝天空下四方庭院中,那刚刚飞起的纸鸢忽然渐渐垂落下来,被人不管不顾地丢弃,似乎是挂在了树上。
清风拂面,荷香萦绕,舒砚垂下眼眸,只是转过身向着来时路走去。
一,二,三。
迈开第四步时,大门忽然一声闷响,紧接着身后传来一阵急促且细碎的脚步声,未几,脚步倏停。
“就这么走了?我还当你对我有几分真心。”
那道张扬雀跃的声音像是盛夏的风,裹挟来无数浓烈的香气,那样肆无忌惮地扑面而来。
舒砚的脚步倏地停了,她没有立即转过身,反倒是刻意放松了脊背,不知自己的身影落在斐然的眼里会有几分落寞。
“谁让你们拦着她的?滚开。”
噔噔的步子踏了下来,舒砚转身,有些局促地摩挲着袖口,垂下眼皮,轻轻叫了一声:“斐然……”
斐然扬起手,不轻不重地一下打在舒砚的肩膀上,似乎刻意打在了她昔日重伤的部位。
舒砚始料未及,却也只是怔了怔,踉跄着后退了一步。
紧接着,袖子里的东西突然掉在地上,斐然像是注意到了一般,弯下腰身立刻去拾,舒砚的动作再一次僵在了半空中。
斐然端详着这东西,瞥了舒砚一眼:“你来做什么?”
舒砚收回动作,拂了拂袖口,抬起头静静凝视着斐然,忽然说了一句。
“来见你,想着也许你会需要我。”
说罢,又看了一眼大敞四开的大门,里面仆从环绕,看上去个个面容憔悴,好像都被斐然折腾得不轻。
收回视线,目光又落在斐然的脸上,说了一句:“如果你不想见我的话,那么我见到你了,就准备走了。”
说着,舒砚已经转了半个身子过去,一旁的斐然冷哼一声:“舒征,我还不知你何时这么窝囊了。”
而后,一把拉住了舒砚的袖子,拽了拽,斐然又道:“那些人都无聊得紧,想来都不如你有趣,还不跟我走吗?”
亭台水榭别有一番风趣,舒砚跟着斐然来到了亭内,碧湖环绕绿树成荫,桌案上摆着新鲜瓜果,斐然剥了一颗葡萄丢进嘴里。
手边放着那支舒砚带来的并蒂莲簪,斐然吃了一会儿葡萄后,隔着帕子拿起发簪看了看,面露奇异。
“你带着这东西来……是送我的?”
舒砚点了点头:“并蒂莲,我觉得寓意极佳,便想着送给你。”
斐然状似无意般说了一句:“看着似乎不像什么大家的手艺……”
复一顿,看向静坐在那里的舒义明,泠泠流水的波澜微光落在她的脸上,显得竟有些莫测起来。
忽而刹那间,斐然不知怎么的,竟然觉得眼前这个人有些陌生。
那双眼睛终于和她四目相对,她听到舒义明一贯平静无波的声音终于有些起伏。
说完这一句话,舒义明似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那簪子是我亲手雕的,我知道有些粗糙,可是这是我能够想到的最有心意的礼物。”
“你亲手雕的?!”
斐然惊呼一声,复又拿起簪子透过晴好的日光,再去端详,碧波荡漾的湖面裹挟来发簪上的幽幽清香。
她神色复杂,不知是喜还是担忧,好半晌才缓缓放下手,只是攥着簪子的手指仍然没有松开。
“你亲手雕刻,送给我的……只有我,没有旁人?”
舒砚轻笑一声:“并蒂莲,当然只有你和我才是并蒂,难不成我要长出三头六臂来,不眠不休雕上几日,给我那些本家的姊妹兄弟一人一支吗?”
“你敢!”斐然冷哼一声,叫下人取来镜子,在发间比量着。
一边点评:“雕的马马虎虎,要不是看你选的料子好,我才不要这东西。”
舒砚又笑着应了几句,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玩笑着,竟然都极为默契地没有去叹那次龃龉。
仿佛一场争吵不存在一般。
可玩笑之后猝然的冷寂却昭示着,一切的一切仍然存在,并非是不提就会过去的。
舒砚将晶莹剔透的荔枝送进嘴里,斐然是个闲不住的性子,问了一圈最近朝中发生的事,虽然她足不出户,不过大半都已知晓,眼下问舒砚也不过是为了全一切细节罢了。
舒砚一一答了,最后又说了一句:“前些日子我去大理寺的时候,见到那大理寺少卿似乎状态奇差,好像几天几夜没睡觉了一般。”
斐然动作一顿,挑了挑眉:“哦?”
“义明姐姐怎么忽然提到她了?”她顿了顿,似笑非笑,“不过想来也是,那孙少卿要是能睡得着才是怪了。”
说罢抚了抚发间的并蒂莲发簪,单手撑着下巴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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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一些,语气仍然满是天真烂漫,便是连语调也是雀跃昂扬的。
“义明姐姐还不知道吧?前些日子我见过孙少卿家里的子侄,同他吃了两杯酒,最后那孙家小子恼得跟什么似的,听说寻死觅活的。”
舒砚于桌案下的手,动作忽地一顿,她端详着斐然的表情,对方毫不以为意,吃了一颗又一颗的葡萄。
“原来你都知道?”舒砚讶异道,“那孙少卿求我,要我救救她的子侄。”
闻声,斐然面上浮现警觉,只当舒义明是孙少卿派来的说客,可抬手摸在鬓发上,那一点疑窦像是一把剑悬在脆弱的咽喉上。
舒砚呷了一口清茶:“那孙少卿难道不知道你我是什么人吗?”
一句话落,她放下杯盏,露出一个莫测的笑容来:“那孙少卿大抵是求错人了吧,只不过我还当你忘了那孙家儿郎了。”
斐然郡主佯装嗔怒:“义明姐姐当我是什么人?我见过那些男人,定然是不会忘的,孙家那小子也是个容貌端方的好郎君,可惜性子太差。”
“性子差?”舒砚奇也怪也,“可是我听孙少卿说,她那子侄在家里说只要能全孙少卿的仕途和家族脸面,叫他做什么都甘愿……”
舒砚垂眸,忽然一叹:“美人薄命,可惜可惜。”
斐然:“不是吧?我就是摸了一下他的手灌了他两杯酒,难不成那孙家小子还真的能吊死不成?”
舒砚垂下眼眸,压下心中的厌恶与愠怒情绪,话到嘴边却终究还是卡了一下,她阖上眼皮。
“孙少卿透口风给我,她那子侄甘为侧室,只是不知你意下如何。”
斐然眉头倏地一跳:“那孙少卿前些日子想破了脑袋,最后终于参了我一本,现在想起求和来了?我斐然岂是那么好欺负的!”
舒砚便知她会这么说,这荒唐的世道难寻公正,这桩不平事不过是万千阴霾下的一角。
可孙少卿与自己交换的条件,就是要她的子侄为斐然侧室。
不管真的是出于孙家儿郎的本愿,还是孙少卿本人的意思,都不是舒砚能够干预的事。
她所要做的,只是尽力去完成孙少卿的心愿。
于是舒砚沉下语气,道:“斐然,我知道有许多事我不应该说,可是你可知道……那镇西都护回来是做什么的?”
斐然自然有所耳闻:“押送胡宛二王子啊。”
舒砚淡淡道:“当年定山君一杆银枪平西域,西域大半国家都选择臣服在我大周的脚下……唯有七国除外,胡宛便是其中之一。”
她顿了顿:“护送胡宛二王子回京的是镇西都护梁平,去城外接应的人是陛下的金吾卫。不日胡宛使团进京接回二王子,那么你觉得谁才是迎接使团的最佳人选呢?”
斐然不假思索:“自然该是我母亲定山君……”
话至此处,她忽然卡住了,呢喃着:“可是,事到如今母亲都没接到任何御令……莫非陛下真的厌弃了我们不成?”
舒砚平静看着陷入沉思的斐然,适时道:“群狼环伺,风波诡谲。斐然,大理寺少卿虽然不算赫赫名门,可若能为姨母增添助力,有何不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