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治像一具失去生命的浮尸,仰面漂浮在水面上。黑色的风衣散开,湿透的绷带缠绕着他苍白的脖颈和手腕。
他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淡淡的阴影,嘴角甚至还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仿佛沉入美梦般的微笑。
“……”来之前,她想过很多场景,甚至考虑了一下要不要提前叫救护车,却万万没想到会看到这幅安详的画面,花理拳头又硬了。
她深吸一口气,强压下骂人的冲动,左右看看,没有人经过也没有什么载物,她酝酿了一下,选择直接跳下去吧去把人给捞上来。鹤见川的水其实并不深,她本想卷起裤脚,但无论如何都会打湿衣服,也就放弃了。
太阳接近下山时,没有准备就跳入,冰冷的河水让她打了个寒颤。名为「太宰治」的物体顺水漂流,花理艰难地游过去,伸出手,一把抓住了太宰治湿漉漉的风衣领子。
“太宰大人!醒醒!”她用力摇晃着他,试图把他从“美梦”中唤醒。
太宰治毫无反应,身体随着她的动作在水里晃荡,像面条人一样。似乎还有「呼……」的飘荡特效音。
花理气得牙痒痒,手上加了把劲,几乎是连拖带拽地把他往岸边拉。冰冷的河水浸透了她的衣服,太宰治比她重了不少,加上湿透的衣服吸水后更加笨重,花理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上拖上了岸。
她站在一旁摸挲着下巴思考着要怎么唤醒沉睡的太宰治,试着半跪在地上按了一下他的胸腔。那个什么急救……什么频率来着……
“噗……咳咳……”就在这时,太宰治猛地咳嗽了几声,吐出一口水,缓缓睁开了眼睛。那双鸢色的眸子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有些迷蒙,带着刚“睡醒”的茫然,聚焦在花理那张因为面无表情的脸上。
“啊……是花理啊……”他声音带着水汽的沙哑,却依旧拖着那种轻飘飘的调子,“你来接我了吗?这里是天堂?真是贴心呢~”
花理见他没事,便拍拍手掌拍拍衣服站起身,衣服全部都湿哒哒地黏在身上,她表情向下垮了不少。似笑非笑:“拜您所赐。而且我觉得我们上不了天堂。所以欢迎回到世界上。”
太宰治眨了眨眼,似乎被她的噎了一下,他毫无障碍地直接坐起来,核心很好、他动作流畅。
太宰治定定着盯了花理几秒,随即低低地笑了起来,肩膀因为笑意而微微抖动:“嗯?花理觉得自己上不了天堂啊……”
他忽然伸出手,湿漉漉、冰凉的手指轻轻拂过花理因为用力而沾上河水、贴在脸颊的发丝,动作带着一种近乎亲昵的暧昧,鸢色的眼眸深不见底,凝视着她。
“开那一枪而已,莫非花理到现在还没缓过来吗?”
似乎是前言不搭后语的问题,但确实心有余波的花理顿了两秒,随即就反应过来。
“……是这样。”花理不适应地退开几步,有些郁闷,抓住面前之人贴在脸边的手。青年的手冰冷,还沾着水珠,她握着他的手腕把他的手从脸侧拿下,便又松开手,太宰治反手抓住她的手腕。
“我讨厌那种感觉。”花理低声。
“什么感觉?「夺人性命、抹消他人的未来」……这种感觉让你如此痛苦吗?”
“…你误会了、我不是那种好人……是从此以后可以被人站在道德高处指责,可以被定义为「坏」的感觉。”
太宰治微微睁大眼睛,像是完全没想到她会这样回答。超出预期的答案让他垂下眸子沉吟片刻,他似懂非懂的“唔”了一声。充满求知欲地看向花理:
“明明花理也觉得那个人是应该被抹消掉的?不算是一种好事吗?”
“宏观角度上是这样……”花理顿了顿,垂下眼帘,眨了眨眼,刚刚从水里出来,眼睛还有些不舒服,“但是我是个自我的家伙,所以这种明明大方向来看是好事但会使我个人容易受指责的事情我一点都不想做……”
“您到底知不知道私刑在正常人眼里是错误的?”
“在Mafia的话已经不是「私刑」的程度了哦。是立刻执行呢~”这个人的语气一如既往的轻快,对花理的吐槽罔若未闻。
花理郁闷地看他:“这是什么冷笑话吗?您明明知道我的意思吧……”
“想在世俗意义上是个好人这一点倒是确实知道了。”
“别把我说的像是笨蛋一样……我才不是那种被社会准则束缚的人……”
“啊。是这样啊。”太宰治松开手,轻轻笑了一声,不知道是赞同还是反对。花理盯着她看了几秒,对方没有开口的意思,为了打破尴尬,她先找了个话题:
“您用什么话术让我调到了您手下?”她吐槽般,“我简直像离婚后抚养权被踢皮球的小孩……先是红叶姐,然后是中原前辈,现在是您……我都不知道几位是喜欢我还是讨厌我了。”
“哦?花理是这样想的?”太宰治仍然低着头,但表现出一副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的样子,出声回答了她,“那花理——最喜欢哪个上司?”
花理被这形同于「喜欢爸爸还是妈妈」的可怕问题惊得呆了一秒,她有些无奈,试图把自己的长发拧干,一边继续叹气:
“中原前辈。”
太宰治的嘴角明显垮了垮:“……为什么?”偏偏是讨厌的蛞蝓……
“因为他请我吃饭、还给我换了很好的宿舍……?”
“那种事情我也可以啊!”太宰治不满的抗议,幼稚的一面让花理露出死鱼眼:
“但是中原前辈是主动这样做的,并不是为了我选他当「最喜欢的上司」,也不是因为我开口求了他。”
“……”太宰治沉默片刻。花理终于掰回一局的好心情让她生出了点抓弄太宰治的心思,打趣道:
“在挣我的抚养权的话不妨竞价吧——当然,钱打给我。”她如此发言。
太宰治笑出声来,抬起头看她:“哎呀,那我可没什么竞争力……”
花理诧异:“明明是干部?”
她想起来太宰治之前也有很多让人觉得奇怪的做法、与身份不符的一切:“也是呢……难道您其实是亏着钱在上班吗?甚至住的是集装箱……”
比她住的还差。
太宰治漫不经心地轻笑了一下。状似不经意般,他坐在河堤边,两人沐浴在金黄的晚霞中,他似乎完全没有「要做什么」的打算,也任由湿哒哒的衣服坠在身上。花理知道他这是又要和她说那些莫名其妙的话了,也只能叹了一口气,在他身边坐下。
两个人就这样坐在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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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太宰治盯着流水,河面倒映出他模糊的身影。
“花理、你很擅长游泳吗?”
“嗯?确实还好……怎么突然问这个?”
“没什么……只是,你刚刚毫不犹豫地就跳下来救我了呢。”
“……”花理顿了顿,太宰治也转头看她,带着点探究,青年似乎犹豫了一会,斟酌着的词语才从唇齿间吐出。
“是因为什么?”他看着花理,微弯的眼睛里,却没什么光彩。“因为「不想看生命在眼前流逝」、「因为你是我的新上司」……是哪一种呢?”
“唔……”花理迟疑,她这才惊觉自己刚刚的举动完全就是下意识的、完全没思考过溺水的人可能反而拖着她沉底,她纠结着回答。
“好像没考虑过这个……我并不是会因为善心去拯救他人的人。”
“那就是因为我对你而言是特殊的吗?”
这是一句歧义巨大的话,花理皱着眉,有些犹疑,视线在太宰治身上顿了一会。
“好像……对也不对。”她静默了片刻,指尖是最快干的,仍然残留着岸边砂石的黏腻,大概也渗进了指甲里,“就是……觉得太宰大人应该活下去?”
“哦?为什么。明明大家都看得出来我一心求死?”对方的嘴角向上微扬,但看起来全然不是好心情的样子。
“……可是那样的话、为什么要特意打电话给我?还在上班的时间。”
太宰治扬了扬眉毛,低下头,声音甜腻,但语调反而淡淡的。
“花理没溺过水吧?”
花理被他看得有点发毛,虽然点头,在胸前比了个叉,轻咳了一声。
“别这样看我……”她慢吞吞道,“总觉得你心里在想要让我体验一下。”
太宰治哼笑一声:“我可没那么恶劣。”
花理:“……”真的吗?那可不好说。
“所以、您很介意我为什么要跳下去捞您?就当做是我实在不想替写遗书如何……”她苦恼地皱着眉,看向太宰治的眼神里有点无奈。
“花理知道么。人将要溺毙时抓住浮木是不需要理由的。”
“嗯?”花理不明所以点点头,“我知道啊?所以溺水的人不能轻易去救。”
说完,她顿了顿,唉声叹气。对自己行动和言语高度的不一致感到尴尬。
“花理是那种看小说会为里面的角色掉眼泪的人吧?”
这句话说得像是调侃,又像是戏谑的捉弄。花理没觉得有什么不能承认的,于是很干脆地点了点头。
“是。……怎么了吗?”
“嗯哼。”他漫不经心地点头,似乎是刚刚思索了许久的内容终于有了结果。此时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花理。他的声音很轻,眼睛还带着水汽氤氲的迷糊,说出来的话却像一颗石子投入花理的心湖,激起一圈圈涟漪。
“我以为花理不会介意。”他说,“就像人不会介意吃掉了几块面包,没人能记住主角杀死了几只哥布林、普通人也记不住踩死几只蚂蚁一样。”
“……诶?”
无厘头的话,让她懵了一下,随即才想起来他这是在回答更早之前她有关开枪的抱怨。他的描述和形容实在太令人浮想联翩,花理的心脏猛地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