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灵根难以精进修为，但若是有朝一日带出个厉害的徒儿，亦是件无上光荣之事。
她可得要好好带领徒儿走正道，一同守护天界。
月竹自是不知，她以法术探查到的身份都是檀巳想让她看到的身份。
世间无人可勘破檀巳的改忆之法。
檀巳眼底，少女好似下定了某种决心。
只要看着她，他便总是忍不住想要扬起唇角。
若不是许久以前曾答应过她，绝不可对她使用读心术，他真想知道彼时她在想些什么。
大抵是想带他修炼，走入正途之类。
“徒儿，做了我的徒弟，往后可一定要走正道，绝不可步入歧途。”少女板着小脸严肃说。
“师傅放心，徒儿一定走正道。”
月竹轻拍少年的肩膀：“徒儿，七十二重天灵力充沛，往后每日早晨你都可以到天苍山山顶汲取日月精华，积攒灵力。”
“嗯，积攒到灵力，徒儿便开始为师傅滋补灵根。”
月竹轻咳一声。
徒儿的性子未免太直，竟如此直截了当戳穿她的心思。
“多多汲取灵力总是好的，也有助徒儿提升修为，待我，待为师身子好些，为师便带你入天界炼境修炼。”
“全听师傅安排。”少年毕恭毕敬地拱手。
月竹看到他垂下的手指，猛然想起自己要干什么。
她轻轻握住他的手：“来，师傅给你上药。”
她拿着棉花棒，轻轻涂抹他裂开的皮肤。
一股淡淡的药香和凉意袭来，檀巳手指酥麻。
上药之后，月竹的柳叶眉蹙成八字。
她抬眸：“徒儿，你忍忍，光是上药可不行，为师得替你接骨。”
“师傅真厉害，竟会接骨术。”
“从前药王时常到竹园下棋，我也算是跟着药王长大，自是会些许医术的。”
“那便有劳师傅。”
“会很疼。”少女黑白分明的眸子看向他。
檀巳看着被她握着的手指，喑哑的声线渗出一丝颤音：“无妨。”
月竹还以为他在害怕，毕竟她的徒儿才活了二十年，还小呢，伤筋动骨，怕疼实属正常。
檀巳看着月竹垂下的卷翘睫毛，耳畔响起今日随月竹离开前，魔界将士今日的心识传音。
“尊上，我们只能欺负您到这里，余下的路途还需您独自前行！”
“尊上切记，作为徒儿须得有徒儿的模样，要乖巧，要示弱，还要适时地撒娇乞怜求关怀！”
“尊上！保重！”
月竹细白的手指握紧他修长冷白的指骨，暖意传来，三两下她便替他接好了骨头。
他还在思虑该如何装得很痛，却僵在原地，表情全无，一句话都说不出。
“徒儿不感觉疼吗？”月竹抬眸望向他。
“嘶……”少年蹙眉，好似后知后觉，“蛮疼的。”
月竹小心翼翼地握着他的手指，轻轻吹着：“没事，吹一吹就好了。”
带着青草香的微风涌入少年鼻尖。
檀巳压下眼底的渗出的痴魇，原来装疼当真有用啊？
他紧抿唇线，差点，就差一点他便要将月竹反手拉入怀里，想要俯身吻她正吹着气的嘴唇。
这样的想法着实危险，他绝不可暴露自己的心思。
少年抽出手指，压下心底的燥意。
“师傅，听闻您身子尚虚，今夜可否让徒儿替您滋补灵根？”
“今夜？”
“嗯，彼时时间还早，请师傅带我到天苍山汲取灵气，夜晚徒儿想为师傅滋补灵根。”
月竹欣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为师这就带你去天苍山。”
傍晚。
月竹看着后院水雾氤氲的灵泉，心底美滋滋，她的徒儿郯司樾真懂事，连灵药都泡好了。
他自天尊山归来，不仅泡好灵药，还直入厨房为她准备晚膳。
本来她还想为徒弟做一顿接风宴来着。
倒是什么都不用干了。
如今娘亲和干娘需管理政事长期入住碧梧宫，绿野也升了职。平日只有她一人入住竹园，着实寂寥，有个人陪着当真是充实了些许。
今日出发天苍山前，她带着郯司樾拜见了娘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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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娘亲对他颇为满意，干娘亦是连连点头。
娘亲说郯思樾看着乖巧懂事，性子也沉稳，约莫不需她操心什么，兴许还能陪在她身侧照顾她。
如此看来娘亲看人的眼光还挺准，徒儿的确挺会照顾人。
月竹返回溪畔，跷着二郎腿躺在竹园长椅上闭目养神。
她面上看着精力充沛，实则内里已然非常虚弱。
尽管檀巳近几日已然为她滋养灵根，但为了避免引起怀疑，他不敢渡去太多灵力。
所以今夜他必须替她好好滋养灵根，让她的身子快速好起来。
入夜，淌在小溪里的盏盏仙荷亮起微光。
檀巳端出炖好月竹喜欢的青椰野雉火锅，火锅冒着热气，溢出鲜甜的香味。
他将火锅放在小溪旁的石桌上，垂眸看着睡颜安静的月竹，指尖凝出如莹白色的法力，变出暖黄的灯盏挂于竹梢。
檀巳走到月竹身旁，单膝蹲在她身侧，替她覆上一层薄毯。
竹林沙沙，火锅滚滚，锅里的烟雾缭绕升起，一切静好。
少年不禁想起曾在竹家小院的光景。
那时他怎就没有珍惜这样的日子。
檀巳终是没忍住牵起月竹的手，凌厉修长的指骨将她柔软的手掌轻轻包裹起来。
他冷白的眼尾浸上淡淡的红，声音嘶哑而温柔：“阿竹，此生我们便一直这样可好？”
少女眉心微动。
檀巳轻轻放下她的手，站起身。
他喑哑的声音化开温柔：“师傅，该用膳了，我给您顿了火锅。”
见她无动于衷，他只得加大音量：“师傅，您身子太虚，用膳之后弟子给您滋养灵根。”
暖光下，少女卷翘的长睫颤了颤，缓缓睁开杏眸。
她睡意未消，奶声奶气应了一声：“嗯。”
檀巳攥紧指骨，指节泛白，喉咙几不可察的滚动。
她总是这样可爱迷人，连睡乱贴在她脸颊的发丝都能勾去他的魂。
檀巳转身去摆好碗筷，不敢再多看她一眼。
他蹙眉提醒自己。
檀巳，这才第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