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境外,长老处。
属于弟子的魂灯悄无声息灭了两盏。
长老们交班轮换,现下当值的正是虞山和翠微,魂灯一灭,正在火炉上烤橘子的虞山眉头一挑,将火钳放稳后,他才探身前去查看灭的究竟是谁的魂灯。
不看不打紧,一看吓一跳,竟是林达林瑜的魂灯灭了!
属于弟子们的魂灯叮叮当当,风一吹便晃动不止,夜幕下亮如繁星,最中间熄掉的两盏格外显眼。
林达林瑜在此次入秘境的弟子中修为不算最高,但身份却尊贵,是八大峰中齐秀峰峰主林绝的儿子,他老来得子,对这两个儿子爱重有加,入学那日还是他亲自送他们来的。
他们已然结丹,拜在了青玉峰峰主阮晨门下,算是正式入门弟子,如今竟死在了一次小小的宗门秘境中,此事若给不出合理交代,怕无法善了。
翠微更是连茶都喝不下去了,长胡子一挑,连声道:“要糟要糟,出什么事了这是?”
虞山随手掐了个追魂诀,魂灯熄灭半柱香时间内,追魂诀可以将魂魄暂时追回,询问三个问题后便自行消散。
淡蓝追魂诀打在魂灯上,魂灯灯芯噗呲几下,摇摇晃晃,隐约有要复燃的趋势,在两位长老紧盯之下,竭力挣扎几番,潮水般的红光乍现,反过头将追魂诀整个吞没,那灯芯轻炸了声,湮灭无声,象征大凶的红光层层透出,魂灯整个发出声清脆的响声,彻底灭了。
长老处一片死寂。
翠微瞳孔皱缩,惊得径直捏碎了茶盏,他大步走过去,手指抚过那破裂灯罩,探查剩余气息,不可思议道:“是妖气?”
是什么样的妖,能杀死两个金丹期的修士?
何况他们长老就在外面,只要捏碎灵符他们就能收到消息前去救援,可这么长的时间里,他们未曾收到半点消息。
也就是说,在遇到大妖至死的这段时间内,这两人连传讯的功夫都没有。
能将人瞬间置于死地的妖……居然就在般若秘境中!
虞山面色沉了下来,又去看其余弟子的魂灯,一面墙的魂灯里,有的强有的弱,修为越高魂灯便越稳,除了灭的这两盏之外,其余魂灯都安然无恙。
虞山抬指弹了道灵力,四散到各大魂灯中,向每个弟子示警。
“我儿何在?!”一道暴烈声音划破黑夜,携裹着怒气。
两位长老一转身,半空中鸾鸟张开巨大羽翅,灼灼烈焰照亮半边天空,鸾鸟鸟背上落下惊惧交加的两人,一人青衫蟒袍,一人蝶衣黄杉,正是林绝与他夫人。
人死灯灭,这么大的动静,他们发现不对后第一时间赶来查看情况。
翠微没料到人来得这样快,赶紧下台阶相迎,脸上摆出苦痛神情:“林峰主莫急,遇到这样的事情我们也很意外,方才虞山招魂失败,现下唯有等秘境出来的弟子们,看他们怎么说,无论如何此事定会给你们个交代。”
“交代?”林绝面色冰冷,他扫了眼满墙魂灯,眸子紧紧盯向最左边那两盏魂灯,手指攥紧,他不由得冷笑了声,“只有我儿死了?长老觉得,什么样的交代比较合理?”
翠微只得极力安抚:“林峰主节哀,秘境试炼难免会有不测,般若秘境凶险无比,其余弟子也祸福难料,这并非你一家不幸,而是整个宗门的不幸,还望林峰主以大局为重。”
这句话不知哪里刺痛林绝,他怒目圆睁道:“我儿向来与人为善,课业勤恳,尊师敬长,他们此番遭遇不测,我这个做父亲的若不能为他们报仇算是白活了!要我以大局为重,好啊,只要你们交出两人,我便暂时不追究。”
山石之上,呜咽山风混着叮当作响的魂灯,如鬼魅般飘拂在众人身后。
两方对峙而站,空气紧绷到极致。
翠微只觉荒谬,眉头像是打了死结:“林峰主,事情还未有眉目,你便要发落人了?旭阳峰可没有这样的规矩!”
阴沉夜幕下,身形高大的林绝如蓄势待发的猎豹,鹰隼般的眸子死死望着魂灯方向,他声冷如冰:“此二人嫉恨我儿天资卓越,进秘境前我儿还求了保命灵器去,此事定然跟他们逃脱不了干系。”
长刃出鞘,伴随着的,是他狂怒爆喝:“交出沈衔星与叶鹤澜的魂灯,我要他们与我儿陪葬!”
*
夜半子时,石洞里。
石潭清澈,奇花环绕,潭面无端透着股死气,阴冷潮湿的气息几乎渗入骨髓。
这地儿孔洞百处不止,又互相连通,如巨大巢穴,再难的迷宫也不会比它复杂。
刚经历番恶斗,沈衔星力竭,实在没多余力气再动用灵力,便将叶鹤澜安置在附近,伸手去探他的脉搏。
这一探他一惊,方才九头妖乃上古大妖,蛇毒非同寻常,在叶鹤澜体内游走的这片刻,已然侵蚀筋脉,霸道蛮横,饶是服下孽香罗都无济于事。
毒性汹涌,吞噬生机,那点微弱气息如大海里的扁舟,随时有湮灭的可能,更别提结丹了。
事情的发展远远超出他的预料,秘境凶险非寻常人能及,没时间斟酌,他迅速抬手在叶鹤澜身上点了几处大穴抑制血液流通,试图将毒液逼出。
叶鹤澜身体歪倒,任由摆弄,嘴唇泛着乌青,脸色苍白如纸。
他的身体在逐渐变冷,数道灵力逼进去,如石沉大海,缥缈虚无。
那点毒液游走于皮肤下,渐渐被逼到手腕处,凸起道乌黑,宛如有生命般流动。
沈衔星半伏于他身前,墨发散落,额头上满是灵力告罄的冷汗,他启唇微喘,额头抵在叶鹤澜肩弯处。
过了会儿,他似是下定某种决心,俯身下去,抓住那截寒铁似的手腕,以刀刃划开皮肤,毒液不出所料地停滞在筋脉处,与鲜血纠缠在一块。
沈衔星低头,缓缓张嘴含住那块皮肤,犬牙抵在伤口边沿,用力吮吸,再偏头吐出。
如此重复几次,直到伤口溢出的只剩下干净血液为止。
他又抬手从身上扯下段布料,一圈圈将叶鹤澜手腕缠好包扎。
做完这一切后,沈衔星浑身无力地瘫倒在旁边,不由得喃喃道:“原来救人比杀人难多了,叶鹤澜,你可不能死……”
要死了他可就白忙活了!
叶鹤澜安安静静坐在原地,虚弱无比,无论对他做什么都无法反抗。
残余口腔的蛇毒慢慢发作,沈衔星只觉满嘴发麻,他迷迷糊糊地盯着这尊玉雕似的人,握住他手腕的力道越来越松,眼前晕开一重又一重,之后彻底失去意识。
……
叶鹤澜只觉筋脉寸裂犹如刀搅,眼角眉梢都挂上层薄薄冰霜,五脏六腑皆传来针扎般的痛意。
手腕处传来阵刺痛,在刺痛抵达顶峰时,某片带着凉意的柔软贴了上来,旋即那难以忍受的苦痛尽数从这道口子倾泻而出。
圣水灵根发挥作用,一点点融合孽香罗,刻在骨子里的打坐法门自发运转,少年衣袍无风自动,整个人如炳蜷缩的寒雪利刃。
潭水深深,粼粼波光亮如碎银,折射在洞壁之上,如幽光几许。
不知运转几何,顺着筋脉畅通无阻的灵力受到了丝干扰,有着些许凝滞,似是察觉到什么,叶鹤澜缓缓睁开眼。
咫尺之遥,一张绮丽艳绝的脸近在眼前,眼中隐有紫色闪过,给那张脸平添几分妖冶,沈衔星半趴在他身前,腰肢细软,外袍微敞,如蛇似妖,直勾勾地歪头看他。
见他醒了,沈衔星嘻笑了声,轻轻地喊:“师兄。”
少年人音色清亮,喊他时总是绵软含笑,如如瀑阳光下结穗摇晃的花枝,尽管叶鹤澜知道那并不是真的。
昏迷前的记忆犹在眼前,叶鹤澜垂眸望向放在膝盖上的手腕,咬痕斑驳,旧伤未愈,又添新伤,正好是先前被咬过的位置。
似是意识到什么,他眉头微蹙:“你是如何救的我?”
沈衔星模样乖巧地倚在他膝头,抬手拨弄他不经意垂下的长发,茫然地道:“啊,当然要救师兄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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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他如何救,他却颠三倒四答的是为何救,叶鹤澜察觉不对,俯身凑到近前,抬手掐住他下巴,查看少年有无异样。
近距离下,沈衔星容颜绮丽,明眸皓齿,春水般的眸子里隐有紫光闪过,焦距发散,十分混沌,墨发披散肩头,白袍逶迤坠地,折出柔软弧度,周身弥漫淡淡浅香,如只惑人的妖。
见叶鹤澜凑近,他配合地微仰头,懵懂地与之对视,一错不错。
在那样的视线下,叶鹤澜呼吸微沉,他从腕间抽了缕源生灵力,捏着灵力往他额间点,想借由这缕灵力探查他的筋脉。
沈衔星细白指间还在绕着那缕墨发玩,那缕头发一圈圈绕在指间,等快要扯到叶鹤澜时,他又极有分寸地松开。
那缕灵力挨在他额心,温和一点,柔和似水。
维持在他膝上的这个姿势久了,沈衔星腰部发酸,他顺势往前一倚,软软地靠近叶鹤澜怀里。
“师兄。”他的手指顺着那缕墨发往上,如飞鹤绕瀑,若有似无地掠过胸前,脖颈、下颔,停在那薄薄侧颈附近。
等了会儿,未见应声,他似是有些委屈:“师兄为什么不理我?”
探查之术需凝神聚气,叶鹤澜只得分神应他:“我在。”
“师兄……”
“嗯。”
“师兄,”沈衔星笑嘻嘻地捧着他脸,“你真好看。”
近距离下,叶鹤澜冰肌雪容,眉高眼深,浑身萦绕冰霜的气息,端的是高洁无尘,凛然无双。
叶鹤澜薄唇微抿,满怀尽是无垠草的气息,蓬勃朝气,暖香袭人。
好在灵力已在他体内游走完毕,沈衔星并无大碍,只是中了些许蛇毒,外加灵力耗尽。
这蛇毒如何中的,自然与他脱不开干系。
叶鹤澜喉结轻滚,忽略怀中异样,只当沈衔星是只乱蹦跶的鸟,而他是岿然不动的树枝。
往常修炼亦是如此,任由外界如何干扰,修行之人,自当本心坚固,这是叶鹤澜从小牢记于心的法门。
他伸手欲解腰间储物袋,翻找解蛇毒的灵药,九头妖的蛇毒非同寻常,不知普通灵药是否有效,好在沈衔星症状轻,应该勉强足够应付。
“师兄。”
叶鹤澜漫不经心地又应了声,以作安抚。
他未曾注意到的地方,沈衔星瞳孔已然被紫光浸透,如块亮晶晶的紫灵石,他吐息灼热难耐,语气却依旧彬彬有礼:“你好香,我可以吃你一口吗?”
啪嗒一声,叶鹤澜一个错手,储物袋囫囵翻了个个,噼里啪啦倒出大堆物什,灵药灵丹符箓……
他定了定神,抬手捏了个诀,还未成形,沈衔星便按住他肩膀,跪在他膝间,在欲.念操纵下,欺身凑近了上来。
水汽弥漫的潭边,墨发交缠,耳鬓厮磨,少年一口咬在灵力最汹涌的脖颈处,舌头轻轻舔舐,贪婪地吸食。
叶鹤澜瞳孔皱缩,登时抬手将他推开。
察觉到主人的危险,落冰悍然出鞘,凝出冰霜,刃尖对准沈衔星。
被推开的沈衔星满脸迷茫,唇边沾染血迹,那是叶鹤澜的血。
似是察觉到眼前之人无声的怒意,他轻轻贴上去,小声地叫着哄他:“师兄,师兄,我好难受啊……你再让我吃一口好吗?”
“就一小口……”像是又害怕被拒绝,他用张开的两根手指比了个小小的缝隙。
燥意使得沈衔星浑身如水里捞出来似的,他毫无意识,紫色兽瞳漂亮又危险,唇角翕张,一寸寸挨近他渴求的水源,以求缓解。
仿佛只有靠近叶鹤澜,他才能舒服些许,于是本能地想在这个满是冰雪气息的怀里求片温存之地,动作堪称急切。
叶鹤澜眸色渐深,手里流转的法诀悄无声息灭了,一拂袖,落冰安静被按下,他轻轻闭上眼睛,不再管他。
微末无垠草的气息晃晃悠悠,将他从外到里,逐渐浸染。
一霎潭面冰莲初绽,满潭水色沉浮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