衔巧线牵动的时候,连接两端,系着这根线的手指也会有所感应。
如此机巧之线,沈衔星又怎会忘呢?他可是要等着杀叶鹤澜再用的。
现下听到他这样问,胡乱间沈衔星冒出个猜测,方才他的不虞,不会是因为他没有第一时间用线唤他吧?
这个荒谬的猜测只存在了一瞬,便被其他思绪压下去了。
“我记住了,师兄。”他乖乖应道,“方才刚醒来的时候一时害怕,所以忘记了。”
叶鹤澜淡淡瞥了他眼,“走吧。”
走出几步远之外便豁然开朗,别有洞天回身望去,圆台上笔走龙蛇写了三个大字,藏珠阁,或许是因为蚌珠公主的身份在,沈衔星总觉得那藏珠阁像是个圆柱形牢笼,望着让他倍觉不舒服。
自藏珠阁出来后便豁然开朗,精巧石径连通各处琼台楼阁,各类海珠奇贝随处可见,宛若海底仙境,一路上守卫森严,时不时便能看见一队武器精良的侍卫整齐地经过,见了沈衔星,那眼珠子阴森森地直落到他身上,哪怕已经过他身边走出好远,脑袋也跟着垂直转到身后,大有种会死死凝视他的感觉。
饶是见过无数妖魔鬼怪的沈衔星,见了这情景也觉得有些渗人。
他禁不住加快步伐,轻纱裙尾在他身后扬起,如条透明摇曳的鱼尾。
脑袋冷不丁撞到一堵墙,还散着股幽微的浅香,夹杂些许清冽的雪息,磕得沈衔星额头一疼,他抬手摸了摸。
少年模样难得有点呆,心不在焉地望着四周,也不知在想什么。
叶鹤澜道:“看路。”
也真是奇怪,叶鹤澜一转身过来,那些扭过来的脑袋便霎时缩了回去,仿若什么都没发生。
沈衔星深沉地思考了会儿,觉得叶鹤澜大概是,比较辟邪,那些鬼物见了他都懒得多看。
他不以为意地哦了声,决定好好利用下现成的辟邪珠,在叶鹤澜继续往前走的时候,趁机抓住了他一片绢白衣角。
这行为他自认隐蔽,却很难不被注意到,这只陡然从侧边伸过来的手就这么堂而皇之地牵着那衣角,少年毛茸茸的脑袋也近在咫尺,像是只蓬松奶白的幼鸟,满心依赖着跟前的大鸟。
叶鹤澜唇角微动,却什么也没说,装作没看见一般。
又有队守卫经过,中间那人眼神黏在沈衔星身上,小声道:“沈师兄……”
这声音十分耳熟,沈衔星随之望去,见守卫队中间藏了只惴惴不安跟鹌鹑似的江淮,他捏着生铁叉戟,两腿颤颤,朝他投来求救的视线。
不止是他,这队还有依兰,以及其他几位甲字班的同门,他们排着队按既定队形走,已经在这鬼地方巡逻了三百回,如今终于望见熟悉面孔,几欲涕零。
没想到还真的撞见了,沈衔星自不会食言,朝着自己去的方向比了个手势,让他们多加留意,待会儿顺着去找。
江淮猛地点头,死了很久的眼里终于有光了。
路过蜿蜒小径和大片珊瑚,两人来到望月楼前,这栋楼古香古色,檐角处是蠃鱼石兽,鎏金大门气派精致,待叶鹤澜一靠近,大门便朝两边洞开。
同藏珠阁一般直白,这望月楼想必便是月神的住处了。
入了楼后隔绝外界窥探的视线,沈衔星精神稍稍放松些许,他道:“师兄,这个地方想必是某个上古时境,我们需得重演当时发生之事,才可找到出去的关窍。”
秘境中有三千境界,境界有幻境与实境之分,实境乃切实发生过的事情,由于境主的某些执念而留存,化为万古时间洪流中的渺渺一境,待有机缘之人寻来便可开启。
沈衔星直觉蚌珠公主是个关键人物,想必等到她的生辰宴开始,便是破境之时。
叶鹤澜浅应了声:“此境有孽香罗,在此之前,我们先寻它。”
此地竟有孽香罗?沈衔星眼底浮现丝意外,孽香罗乃赤螭修炼时最喜食之物,奇香无比,是长在地狱的业果,后随赤螭消失世间而一同灭绝了,传闻食之可长百年修为。
怪不得人人都想来般若秘境,此等好物,便是抢破头也难寻,竟在这方小小秘境重见天日了!
若是他们能得到孽香罗,以叶鹤澜现下只差一步筑基后期的修为,突破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沈衔星心下一喜,他捏了捏手指:“好啊,如此奇花对师兄修为必有进益,我们要去何处寻?”
珠帘之后,叶鹤澜长指轻轻拨弄面前的白瓷茶盏,他静了几息:“你似乎很希望我进阶?”
入境之前,沈衔星便态度积极,此刻听到这消息的第一反应也是想到他。
沈衔星笑眯眯道:“师兄待我那么好,我自是要回报师兄的,师兄如此英明神武,高风亮节,若是顺利进阶必然会造福苍生!”
叶鹤澜摩挲杯盏杯沿,对他这番话不置可否:“那你呢,入境又有何求?”
海底光线晦暗,全靠夜明珠照亮,明珠皎皎,散着柔和光晕,宛如层朦胧薄纱洒遍屋内。
这个光线和温度都让人十分舒服,沈衔星便找了个桌边坐下,手撑着脑袋,眯眼望向珠帘隔间后的方向,笑道:“我只想跟师兄待在一起。”
叶鹤澜动作一顿,手指停在杯口,博香炉里散着淡淡苏合香,香雾弥散,几不可见。
沈衔星换了个坐姿,懒散地趴在桌面上,盘算道:“等江淮他们来了,我们便一同前去找孽香罗吧。”
江淮他们替代的是守卫的身份,摆脱起来不是什么难事。
室内逐渐安静下来,仿若是海底再寻常不过的静谧一角,屋外嶙峋怪石浸在如水的粼粼银光里,投射在窗纸上,形成斑驳倒影。
苏合香有宁神之效,等着等着,沈衔星连自己何时睡过去的都不知道。
偌大的屋内,叶鹤澜在偏隅低声道:“只想和我一起么……”
昏沉之间,眼前一片漆黑,耳畔似乎传来阵阵凄厉哀嚎,沈衔星梦见自己又回到小时候,明明不高的门槛在小小的他看来犹隔天堑。
“便是天降大灾也不该如此……我们这些人难道就该死么……”
一道凌厉女声穿破人群:“沈衔星,我要你以你亡母之名起誓——”
那道声音将他钉在原地,如刺骨冰锥,让头顶太阳都变得苍白。
每个字都需要他费极大力气去理解,他像是身处片汪洋大海,手边无一块浮木,连哭泣都不被允许,只能着魔似的默默念诵那句话。
要将御霖珠带回去,哪怕身死道消,哪怕落入无间地狱。
要将御霖珠带回去!
一双犹如鬼魅充斥着血丝的眼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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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地盯着他,用强悍如山的力道掐住他胳膊,逼他应下承诺。
沈衔星猛地睁开眼,强烈的踏空感让他背后浮现出冷汗,身子也跟着痉挛了下。
鼻翼间浮动的依旧是那股熟悉淡香,先映入眼帘的是手里抓住的一截质地柔软的布料,顺着布料往上看,是那张如皎似月的脸。
周围喧嚣的声音骤然回笼,他们还待在原来那间屋子里,只是多了几个人,全都是甲字班的同门,或坐或站,将原本不大的空间挤满。
烧沸后的茶壶散出袅袅茶香,温盏后叶鹤澜将茶水逐渐点到每个杯盏内,敛了下眸,顺手递给沈衔星一杯。
沈衔星刚睡醒,还未回过神,给他什么他便接什么。
叶鹤澜再将茶递给其余人。
江淮略带惊喜道:“沈师兄,你终于醒了!你不知道刚才发生了多少事,我们快被那队长折磨死了!”
沈衔星发现自己并非坐在桌边,而是躺在张贵妃榻上,他迅速松开捏住叶鹤澜衣角的手,为了压惊,他顺势喝了口水,清雅的茶香在唇舌间弥漫,抚平燥意。
他神色自若地顺着这话问了下去:“你们怎么过来的?”
江淮将带血的胳膊伸到他面前,一张脸上满是心有余悸:“这个地方太可怕了,但凡不遵从指令,他们便要杀人,可我实在走不动了,便跟队长打了一架,放了个烟雾.弹,然后才逃出来。”
他那胳膊鲜血淋漓,有数道剑气留下的伤痕,凶悍无比,深可见骨,不单是他,其余人也都或多或少受了伤。
沈衔星评价道:“这队长还挺呆的,想必杀起来挺容易。”
江淮:“……”
你的容易我的容易好像不太一样。
依兰若有所思道:“我们这队的队长跟我们说,马上要到蚌珠公主的生辰了,可见此人是个关键人物,你们有谁遇见过她吗?”
众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皆一脸茫然。
依兰便望向两位师兄,按理说沈衔星入门时间晚,当是他们的师弟才对,但甲字班排序向来按能力来,因此两人做师兄便是毫无异议的事情。
叶鹤澜轻轻放下杯盏,淡淡开口:“蚌……”
他才刚开口,便察觉到有道炽热的视线不加掩饰地望着他,少年身体坐直,大有一种他再说下去他就要杀人的既视感。
叶鹤澜熄了声响,默不作声拿着杯盏继续喝茶,仿佛从始至终都未发出过任何音节。
沈衔星趁机接话道:“她很关键吗?那后面我们多找寻些关于她的线索。你们既已出来,便在此地休养,今夜我同叶师兄想去寻孽香罗,估计也是凶险无比,你们有人想一同去吗?”
机缘与风险是并存的,秘境的好处便在于此,想获得什么宝贝,也当付出同等的冒险。
孽香罗是修行之人皆知的灵宝,话题很快便转移到讨论该不该去上。
只有依兰注意到叶鹤澜话还未说便不说了,她有些纳闷地望着他,又不自觉注意到坐在他身侧的沈衔星穿了身不太合身的宽大衣袍,少年容色绝艳,往日又向来喜欢穿青穿绿,还是头回穿月白,这向来淡雅的颜色将那几分若有似无的狂气压下去不少,显出恬静乖顺的意味。
依兰抱剑不语,一味沉思。
不会只有她觉得奇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