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曾舒仪轻手轻脚地走过去,用唇形问了句,结果她弟弟拔腿就跑,也很意外地没有喊叫,“怎么回事,跑什么跑啊?”
客厅里,还剩下翘着二郎腿的王娟,还有默默扫地的曾舒月。
还没等曾舒仪弄清怎么了,她爸“砰”地踢开房间门,冲出来时,被她妈用力拽着一条胳膊。
“你给我跪下!”曾庆良怒吼道。
曾舒仪:“我……我怎么了?”
“你还好意思问怎么了?我说的话,你都当耳边风是吧?曾舒仪,你好大的本事,竟然敢欺骗家里,去干一点不三不四的事!”曾庆良指着女儿,如果不是被爱人拖着,这会已经上手打人了。
没等曾舒仪辩解,王娟呵呵笑了下,“我就说嘛,现在工作不好找,舒仪哪里有那么大的本事。一开始听到舒仪去投机倒把时,我还不信呢。”
今早她去上班,遇到专门等着她的堂哥,堂哥问她,知不知道曾舒仪在投机倒把卖冰棍,当时她就懵了,再三确认是真的,脸上立马换上笑容。
若不是请假要扣工资,王娟当时就想跑回来告状,她熬了一个白天,简直度日如年。
刚下班,她一路狂奔回来,立马把这个事和公婆说了。
“你给我闭嘴!”曾舒仪朝她大嫂瞪过去,瞬间吓懵王娟。
她再去看她爸,说实话,心里有点怵,但她不觉得自己做错什么,自食其力,不偷不抢,有错吗?
“爸,我……”
“你别喊我爸,我没你这种不听话的女儿!”曾庆良得知女儿去卖冰棍,差点气晕过去,“前些日子你怎么闹腾,我都没打你,我知道你心里不平衡,怪我只给你大哥交夜校学费。这事我不觉得有什么错,女儿迟早要嫁人,我供儿子读书天经地义。但你心里有气,我忍着你,可是你怎么能干出这种丢人现眼的事呢?”
“小声点!”林家珍用力拽着爱人的胳膊,急得眼眶都红了,“求你了,小声点啊!”
这个事不能被别人听去,不然女儿的名声全毁了。
曾庆良正在气头上,管不了那么多,“她都不怕丢人,你怕什么?你看看她这个样子,有个知道错的样子吗?”
曾庆良指着曾舒仪,“你给我跪下!”
曾舒仪说不,“我没错,为什么要跪下?做生意是靠自己本事吃饭,怎么就丢人了?我是偷别人的,抢别人的,还是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她深吸一口气,“爸妈,报纸都写了新政策,既然国家都鼓励干个体经济,你们干嘛那么封建古板?人又不是只有进厂上班,或者结婚生孩子这两条路?”
“你还给我犟!”曾庆良甩开爱人,巴掌猛地挥向曾舒仪。
虽然曾舒仪往后退了一大步,还是被刮到脸颊。
曾庆良拽下女儿鬓角的几根头发。
林家珍扑过来抱住曾庆良,“庆良,她还是孩子,你好好和她说啊!”
“你听听她说的什么?都到这会,还不承认自己做错了!”曾庆良还想动手,曾舒仪却还是挺直腰板看着他,让他愣住好一会儿,最后皱紧眉头道,“你知不知道,别人是怎么说投机倒把的?”
王娟忍不住开口,“爸,舒仪不仅投机倒把吧,我听人说办个体经营证要好多钱,她肯定是无证经营。这要是被抓到,说不定要坐牢,或者被下放呢!”
林家珍听到坐牢,吓得浑身发抖,“舒仪,你……你不会真的……”
“妈,你别听我大嫂挑拨,现在不是以前,别人都是摘帽子回城,哪里还有人被下放?”
曾舒仪道,“至于证件,等我挣够钱就会去办。”
“你还要干?”曾庆良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
“是的爸,我找不到好工作,更不想听你们安排结婚生子,所以我想挣钱。你再怎么阻拦也没用,我就是要挣钱,挣很多很多的钱。”曾舒仪目光坚定,即使面对全家的不理解,她也不会改变主意。
曾庆良举起茶壶摔了过去,“噼啪”碎了一地,茶水和碎片四溅开,“你要是敢做生意,就别认我这个爸,有多远给我滚多远!”
他指着大门,脖颈暴起青筋,是真的要赶人走。
全家屏住呼吸,曾舒月过来轻轻拉住妹妹的手,小声劝道,“舒仪,要不……算了吧?”
“二姐?我为什么要算了?”
曾舒仪抬手擦了快要落下的眼泪,“我想靠自己努力过好日子,有错吗?”
曾舒月答不上来对还是错。
曾庆良却道,“你要过你说的好日子,就给我滚蛋,吃我的住我的,你以为你真的翅膀硬了吗?”
他过去踹开大门,“曾舒仪,你真要有骨气,就别住我的房子干这种丢人的事!”
曾家吵架,动静大得惊人,围墙后,刘喜旺爷孙探出头,大门外也围了几个人,都想知道曾家在吵什么。
他们听到曾庆良说的,心想是不是曾舒仪和男人搞破鞋?
不然怎么说丢人的事?
曾舒仪扫了眼屋子,确实,这房子是棉纺厂分给她爸的。
曾舒仪转头走了。
她拉开门,头都没回。
“舒仪!”林家珍跑出来时,巷子口已经没有女儿的身影,她大声喊道,“舒仪,你去哪里了?”
巷子里的其他人跟过来,问怎么了。
“庆良媳妇,我听你男人说舒仪丢人了,她干啥了?”刘喜旺第一个开口,“小姑娘可要教育好,舒仪那么漂亮,不能让她走了歪路。”
许招娣也道,“是啊家珍,你们家舒仪到底干什么了,让你男人那么生气?”
林家珍心里担心女儿,哭着答不上来。
还是施英华跑出来,“嫂子,你家这是怎么了?”
“舒……舒仪她……”林家珍说不出口。
这时曾庆良出来,拉着林家珍往家去,一遍黑着脸和其他人道,“我家的事不用你们多管闲事,以后我就当没她这个女儿!”
一听这话,大家更好奇了。
“你们说,舒仪会不会未婚先孕了?”刘喜旺八卦地看着其他人。
施英华板着脸,“我说刘叔,你嘴上积点德吧。人家舒仪好好的一个姑娘,只不过和家里吵架而已,你都不懂什么事,就这样说她,万一不是未婚先孕,你让人小姑娘以后怎么做人?”
刘喜旺讪讪的:“我又没说是,我是在询问啊。你干嘛那么厉害,大家伙也是在关心舒仪。”
“真关心还是假关心,你自己心里清楚。”施英华不再搭理刘喜旺等人,而是去曾家了解情况,得知曾舒仪是因为卖冰棍和家里吵架,她稍微松口气,“孩子有错可以教育,不好动不动赶人走。你们看现在天黑了,舒仪一个小姑娘,她能去哪?”
曾庆良到这会,也有点后悔赶女儿走,但他放不下面子,嘀咕道,“她姑姑也在榕城,肯定去她姑姑家。”
“有地方去就好,你们回头好好和舒仪说,不然出事了,有你们后悔的时候。”
说完,施英华又去看王娟,“咱们做人得将心比心,你也是有女儿的,以后你还有其他孩子,容不下你女儿,你心里怎么想?王娟呐,做人要有良知,不然会有报应的。”
王娟没想到施英华会数落自己,她愣了会,回神时施英华已经走了,气鼓鼓地回房间,和曾向平抱怨,“你说施英华是不是脑子被驴踢了,我是为了避免舒仪犯更大错误,难不成还做错了?”
曾向平正在做题,刚才他们吵架,他就没出去管,现在也不想听王娟说这些,“你去厨房看看,怎么还不开饭,我饿了。”
他吃完饭,还要去夜校,什么事都不能耽误自己读书。这次,他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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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考上大学。
“你!你怎么不关心我一下?”王娟很委屈。
“你要我怎么关心?”曾向平不耐烦地放下笔,“你难道不知道,我最重要的事是读书吗?”
“好好好,知道了。我去看看怎么回事。”王娟去了厨房,发现饭已经糊了,菜更没炒。
听到婆婆在房间和公公哭,只好去喊曾舒月下点面条,先让她男人吃饱好读书。
曾家人以为曾舒仪一定去了姑姑家,因为两家不算太远,走半个小时就能到。
林家珍本来想去小姑子家看看,但被曾庆良拉住,让她明天再去,说要晾一下曾舒仪,才会让曾舒仪知道错。
事实上,曾舒仪一开始是打算去姑姑家。
她带着一肚子火气离开家,走到半路肚子饿了,才发现自己一直提着卤猪头肉。
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曾舒仪一边吃猪头肉,才一边流泪。
但她很快忍住眼泪,“哭又没用,不许哭!”
她才不会低头妥协,既然迈出第一步,绝对不会退缩!
吃完猪头肉,曾舒仪看天快黑了,步子快了许多。
只是曾舒仪今天运气不太好,姑姑家怎么敲门都没人,还是隔壁邻居出来道,“你找你姑姑啊,他们家今天去乡下了,不在家里。”
这下怎么办?
曾舒仪看着月亮高升,在姑姑家门口踌躇许久,没有介绍信,招待所不会开房间。
要不然,在姑姑家院子里将就一晚上?
曾舒仪突然庆幸现在不冷,在她翻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叫住她。
“舒仪姐,你……你在干嘛?”白多多看着爬上墙头的曾舒仪,不解地仰头望着。
曾舒仪尴尬地笑了下,她说没啥,“这是我姑姑家。”
“可是这户人家好像不在家,可能临时出去了。我家在边上,你要不要先去我家坐坐?”白多多热情地邀请曾舒仪,“没关系的,我爸和我哥他们都不在家,只有我和我妈。”
刚说完,她发现曾舒仪脸颊有细长的抓痕,看曾舒仪哭过,敏感地捕捉到曾舒仪的状态,“舒仪姐,你是不是和家里吵架?”
被看出来就没必要隐瞒了,曾舒仪简单说了下事情经过,“说起来,你家怎么就不怕被人说道,一家子都卖茯苓膏?”
“因为缺钱,缺到一天两顿都吃不饱,就不会在意面子问题。”白多多在前面带路,“我爸上班时,手指被机器压了,再也干不了技术工,工资减半后,我妈又生病。说出来不怕你笑话,那会我饿得偷邻居的垃圾吃。”
“舒仪姐,你今晚和我住吧,等你姑姑回来再说。”白多多推开家里的门,昏黄的电灯下,她妈正在缝补衣服,“妈,舒仪姐来了,她今晚和我睡。”
朱夏薇得知怎么回事后,劝了句,“舒仪啊,找个机会和家里好好谈谈。你爸妈现在不理解,但他们也是怕你被人说闲话,日子久了,他们会明白的。”
她又让白多多去煮面,“舒仪应该没吃饭,给她下两个鸡蛋。”
“阿姨,我吃过了。”曾舒仪吃了卤猪头肉。
“吃过也再吃一点,你是客人,不能……咳咳……不能让你饿着肚子睡觉。”朱夏薇眯着眼睛穿针,曾舒仪主动帮忙。
简简单单的鸡蛋面,曾舒仪吃得心里暖暖的,看到朱夏薇,她不由想起她妈。
这一晚,曾舒仪辗转反侧,第二天一早去了姑姑家,看姑姑还没回来,只好先去干活。
一早上,曾舒仪都有点不在状态,直到快中午,恍惚中听到一声“舒仪”,回头确认是她妈时,唇角不由自主地抿紧。
林家珍跑得满头大汗,紧紧拉住女儿的手,她眼睛布满红血丝,浑身都在颤抖,“走,跟妈回家。你爸不能赶你走,那也是我的家。其他事我能忍,这个不行,绝对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