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舒仪帮着王朝阳把三轮车推到十字路口,听王朝阳手中两块铁皮互相碰撞,打出“叮当叮当”响声,就有人过来问鱼丸怎么卖。
“大的五分钱一个,小的五分钱三个,葱花蒜头酱不要钱,您看看要几个?”
王朝阳叫卖特别熟练,听到顾客要一毛钱小鱼丸,笑着说声好嘞,利落地把鱼丸丢进锅里。
王朝阳用的是煤炉,把煤炉下边口子拉大一点,火就烧更旺。
等鱼丸煮熟的时间,王朝阳又开始叫卖,“肉片鱼丸,正宗的福鼎肉片和榕城鱼丸,好吃又便宜,还不要票!”
最后一句是关键,现在去国营饭店吃饭还要票,但在他这里不用。
不要票,价格还比国营饭店便宜一点,客人才不管是不是投机倒把,反正他们买了就走。
若是看到有投机倒把办公室的人,跑就是了,抓也是抓卖鱼丸的。
曾舒仪帮着王朝阳卖了一早上,过了九点半,便没什么客人。
王朝阳骑着三轮车,到一个偏僻没人的地方,给曾舒仪煮了碗鱼丸,就把煤炉给灭了。
曾舒仪不解,“你不是有证吗?怎么还要躲?”
“有证是有证,但现在做生意的人太少,人家知道你有证,还是会来查你。有的是古板老古董,有的是想索要好处,你以为那些人是真心为……嗯嗯办事?”
王朝阳往头上指一指,呵呵一声,“都是为了给自己拿好处,没一个好东西。你快吃,鱼丸冷了就不好吃。”
鱼丸弹牙,里边的馅料鲜中带甜,汤是用鱼骨头和猪骨头熬出来的高汤,撒上一把小葱花和胡椒粉,入口是鲜味,随后是胡椒带来的微辣,好吃得很。
曾舒仪吃完鱼丸,夸道,“你生意好是有道理的。”
昨儿曾舒仪找到王朝阳,想问问个体经济的事,不过她去的不凑巧,赶上王朝阳最忙的时候,两人便约着今天见面。
“我妈在渔村长大,她做鱼丸的手艺,巷子里没人比得上。”王朝阳偏头去看曾舒仪,阳光透过树梢,星星点点地落在曾舒仪脸上,很是好看,“你说你也想做生意,你想过做什么生意吗?”
曾舒仪说还没想好。
她没有厨艺,做吃食肯定不行。
王朝阳坐在三轮车座椅上,嘴里叼了根狗尾巴草,“现在的小生意,总体有四大类,食品类、日用杂货、服务和修理类、流动商贩。你想想,你可以干什么?”
见曾舒仪在思考,王朝阳又道,“□□的时候,不仅要贴你的照片,还要写清楚是什么行业。对了,办一张证下来,并不便宜,得三十块钱。当初为了凑这个钱,我东拼西凑,给我哥和姐都跪下了,最后承诺连本带利地还,才同意借给我。”
曾舒仪身上,统共十块钱。
“而且□□需要时间,快的话大半个月,慢的话两个月都有可能。”
王朝阳身子弯下来,“舒仪,真干起来并不简单,你还是女人,很多人会欺负你的。”
“那我也要干,没钱的日子,更让人看不起!”曾舒仪道。
“你也不一定要自己干,找个人一起呗?”王朝阳脸颊微红。
报纸写得很清楚,不许雇工,更不许合伙,只能从个人到家庭。
曾舒仪尴尬地打哈哈,“找人一起合伙,万一被举报,我爸真会打死我。今天谢谢你啊,回头我挣到钱再请你吃饭。”她起身和王朝阳说再见,趁着她现在没事做,多跑一些地方,多去看看。
王朝阳“诶”了一声,看着曾舒仪的背影撇撇嘴,他现在有钱了呀。
曾舒仪和王朝阳分开后,去了榕城最热闹的几个地方,一整天跑下来,腿都快走断了,人却特别有精神。
因为她有了方向,也就有了盼头。
回家时,刚好到吃饭的点。
曾家晚上吃线面,林家珍放了点小虾米,还有空心菜。味道不算特别好,但加了小虾米的汤底,细细品尝,也能吃出一些鲜味。
曾庆良还在生曾舒仪的气,看到曾舒仪也不说话,反而让这顿饭吃得很安静。
曾舒仪去洗碗时,她妈从橱柜里拿出一个盘子。
“豆芽煎饼,你回来那么迟,都软了,凑合吃吧。”林家珍说着往窗外看了眼,小声道,“快点吃,别让你弟弟知道,不然他又要闹。”
早上女儿说留一块,她便记着,吃晚饭时不敢拿出来,只能这会给女儿吃。家里孩子多,总是会比较,她这个当妈的不容易。
曾舒仪愣了下,马上笑了起来,“谢谢妈。”三两口吃完豆芽煎饼,虽然不如刚出锅时香,但她吃得高兴。
“你乖乖的,少让妈操心就好。”林家珍拍拍女儿的背,“你跑出去一天,都干嘛呢?”
“我去看小黄的工作,她说可以帮帮我,我就和她多待一会。”曾舒仪还是拿小黄当借口。
“真的啊?”林家珍惊喜道,“她在什么单位?也能让你进去吗?什么时候?”
“妈,淡定,八字没一撇呢。”曾舒仪也往窗外看了眼,“这事你别和其他人说,万一不成,我又要被人笑话。你放心吧,我是你女儿,我不会做乱七八糟的事情。”
不能说她要做生意,至少挣到钱之前不行。等她手里有钱,也就不怕了。
林家珍点头说好,帮着把厨房收拾好,天也黑了。
两个人到客厅时,看到曾舒月在客厅铺床,曾舒仪立马回房间,看到躺下的曾向民,揪着耳朵问怎么回事。
“疼疼疼!三姐你快松手!”
曾向民捂着耳朵坐起来,“二姐夫都走了,这床本来就是我的。睡了大半个月木板,我哪哪都不得劲,我和二姐说想回屋睡,她都没意见,你干嘛那么大火气?”
“这话你也好意思提!”曾舒仪又捶了两拳,“二姐是女的,还带了胜男,你让她们睡客厅,你怎么好意思?”
她推着弟弟出去,“你好歹是个男的,有点男子气概行不行?”
“我……我……”
曾舒仪从不让着弟弟,小时候长辈会说弟弟更小,她是当姐姐的,吃的要让,被打也要让……
凭啥?
她弟弟又不是多懂事可爱的小孩,她才不让任性的捣蛋鬼!
“二姐,你带着胜男进屋,别听曾向民的。”曾舒仪拉着姐姐进屋,一只脚踩在门框上,“曾向民,我给你出个主意,你真想睡床,晚上和大哥睡去。本来你就和大哥住一间,后来大哥结婚,你才被赶出来。今天大嫂不在,随便你住。”
“哼,你就知道欺负我,睡就睡,我怕谁?”曾向民瞪了眼他三姐,抱着被褥去大哥屋里。
曾向平去夜校,这会不在家。曾向民连脚丫子都没洗,脱了鞋就躺下。
隔壁的曾舒仪哼了哼,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二姐,“这里也是你的家,你干嘛让着向民?要是你自己就算了,胜男那么小,夜里不睡好,怎么长高长大?”
曾舒月:“我……”
“行了,你不用说了。你和妈一样,说的都是一些让人生气的窝囊话,劝你硬气点,都是在浪费我口水!”曾舒仪关了灯,“睡觉!”
她今天跑一天了,困得很。只是刚闭上眼睛,一只软软的小手拍了拍她。
“三姨,我想和你睡。”何胜男光着脚丫,小短腿蹬了蹬,试了几次,都没爬上床,“三姨,抱……”
曾舒仪一把捞起外甥女,替她拍拍脚底,“和我睡可以,但是不许尿床,夜里想尿尿,记得喊我,不然我让你和你四舅睡,一整晚都要闻他臭脚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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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啦三姨。”何胜男往三姨怀里靠过去,三姨身上软软的、香香的,她喜欢和三姨睡觉。
她们这屋睡得香甜,半夜听到隔壁叫了一声,曾舒仪知道是大哥回来,翻了个身,拍拍外甥女,继续睡。
而曾向民同样翻了个身,眼睛都没睁开,“哎呀大哥,你别推我,大嫂又不在,我陪你睡几天。”
“你……你脚都没洗!”曾向平捏着鼻子,“而且这是我房间,你怎么可以没经过我同意,就来睡觉?”
“什么你的我的?这个家任何东西都是爸妈的,以前我都睡这个屋,我现在也要睡这里。你要是不乐意闻我脚丫子味,你去睡几天客厅,正好咱们换换。”
曾向民被折腾得清醒一点,冲他大哥嘿嘿笑下,“我三姐说得对,总不能什么好处都让你享了,我们其他人苦哈哈吧?”
曾向平在屋里待不下去,去拍他爸妈的门。
曾庆良听说后,不以为意,隔着门道,“向平啊,你弟弟想睡几天床,你们一起睡呗。别吵了,明天还得上班。”
刚说完,他就打起呼噜,两个都是他儿子,他才不会为了这点小事半夜起来。
但曾向平实在受不了曾向民的臭脚丫味,纠结半天,还是在客厅睡木板床。
木板床硬得硌人,院子里有个什么动静,客厅都能听得一清二楚,曾向平翻来覆去,失眠到天亮。
而曾向民是一夜无梦到天亮,起来时还闻了闻自己的拖鞋,“不臭啊,大哥真是矫情!”
他到院子里洗漱,看到大哥眼底黑青,哈哈笑了起来,“大哥,你现在知道木板床不好睡了吧?你心疼下弟弟我,和大嫂搬出去呗,你们又不是没条件。你们搬走,我自己睡一屋多好。”
没睡着的曾向平看谁都不顺眼,咬着牙道,“你做梦!”
今天他就去接王娟回来!
“诶大哥,你怎么这样?”曾向民心里不服气,哼哼地去找爸妈告状。
曾庆良不想大儿子搬走,一家子住在一起,他才有话语权,听小儿子叽叽喳喳一直吵,吼了句,“闭嘴吧你,大早上吵吵吵,我耳朵都要聋了。”
曾向民撇撇嘴,不敢和他爸硬刚,转而去看他三姐,寻求支援,“三姐,你不觉得我说的有道理吗?”
曾舒仪在帮忙摆碗筷,“有道理的话多着呢,爸妈让你好好读书,你听吗?”
“三姐,你干嘛说到我头上?”曾向平气鼓鼓的,拿起筷子想吃饭,又被她三姐拍了下。
“没规矩,妈都没上桌,不许吃。”曾舒仪转头去看大哥,坏坏地笑了下,“大哥,我觉得向民说得有道理。你们搬出去,能自己当家做主,多好啊。”
说完她又摇头,“不过住家里,有人做饭洗衣,伙食费随便意思一下,好处太多了,要我也不搬走。”
曾向平刚刚也拿起筷子,听妹妹骂弟弟没规矩,才注意到他妈还没上桌。
“三妹,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你要天天挤兑我?”曾向平憋了一肚子气,狠狠地瞪着曾舒仪。
曾舒仪挑下眉头,看她妈来了后,才开始盛稀饭,“那就多了,你心里都清楚,别占着好处又想道德绑架我。等我哪天心里痛快了,我就不说你。”
“行了!”曾庆良皱眉道,“真不懂我上辈子造什么孽,生了你们几个祖宗,也不怕被人笑话!”
一家之主发火了,曾向平只能把话咽回去,但他更打定主意不能搬走。
等他考上大学,顾不上妻女,家里还能帮忙照顾,有便宜不占王八蛋,他又不蠢。
早上稀饭配咸菜,曾舒仪吃了两大碗,等上班的人都走后,她也出门去。
经过昨天一天的考察,她想好先做什么生意,这会去进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