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医院的走廊,冷到刺骨,虽已入夏,但束伽被进抢救室手术差不多十个小时还没出来,此刻莫杳的心情已经降到了冰点。
远在LA的林漫雪接到通知,正跨越大半个地球赶来,最快的航班也要十五个小时后才能落地。
期间,警察找莫杳和段齐晞去做了笔录。
调监控看到的事故原因是:束伽有戴头盔,摩托车在公路上正常行驶,突遇障碍物躲避不及,失控撞上防护栏被甩飞出去,车子坠下悬崖的湖底,没有其他人员伤亡,
也对现场进行勘查,车子未能打捞,初步判定为这场车祸是一起意外,但不排除是分心或者疲劳驾驶的可能性,一切都要等束伽抢救清醒过后才能知道。
“我就不该答应让他出去。”莫杳的声音疲惫沙哑,这句话她已重复了第十遍。
一旁的段齐晞身体猛地一僵,更深的自责感攥紧了他的心,因为是自己答应束伽去拿车,借给他开的。
“不是你的错,是我答应借车给他的……是我的错……”一滴后悔的泪水从段齐晞眼角无声落下,他别过脸不敢再看莫杳。
这是莫杳第一次看到段齐晞流眼泪,意识到自己失言,她试图安慰:“你别这么想,这毕竟是意外,谁也没想到,谁也不想发生……”
段齐晞一抬眼,泛红的眼眶里蓄满沉重和悔恨,沙哑的喉咙让言语都变得艰难。
从天黑熬到天微亮,手术灯终于熄灭。束伽被推出来,依然昏迷着,随即转入ICU病房。
医生告知他们,虽然暂时抢救过来了,但束伽情况不是很好,脑损伤、全身多处骨折、内脏破裂……能否挺过危险期也是未知数。
他们的心还被吊在嗓子眼,哽咽得难受,但这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起码有一线生机。
第二天上午,林漫雪一下飞机便赶往医院,但此次她是孤身一人前往,束伽的父亲并没有来。
医院门口,闻讯而来的记者们早已架起长枪短炮。
因为之前的爆料新闻刊登过林漫雪本人的照片,束伽的社交账号上也有和她的合照,瞬间,她便被记者们包围起来要做采访,一个个尖锐的问题如冰雹般砸向她,真是唯恐天下不乱。
“请问你是束伽的妈妈林女士吗?”
“为什么束伽的亲生父亲没有来?”
“请问束伽现在情况如何?Tofly的演唱会是否将被取消?”
“有传言说束伽这次车祸可能是故意的自杀行为,您怎么看?”
……
相机闪光灯疯狂闪烁,刺到让她睁不开眼,林漫雪用手狼狈地挡住脸,没有回答任何问题。
只是听到“自杀”两个字,她心头一震,惊到瞪大了双眼。
她阳光开朗的儿子怎么可能会想不开自杀?真是荒谬至极!
直到她在ICU病房看到被抢救过来,还在昏迷中的束伽,林漫雪才松了一口气,转头问了医生很多问题。
“医生,我儿子什么时候才可以醒过来?”
“医生,我儿子这种情况会变成植物人吗?他还能正常生活工作跳舞吗?”
但是,医生也没办法给她准确的答复。
林漫雪走出病房,看到蹲在角落的莫杳,积压已久的无名火瞬间上来,对着她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
“莫杳!你是怎么当姐姐的?让你好好看着你弟弟,都把他看进了医院!亏你还是他经纪人……”
那凶狠刻薄的嘴脸,撕碎了莫杳记忆中母亲仅存的温柔假象,仿佛从前那般都是她的伪装,她一时间被骂懵在原地低头沉默,不知如何回应。
林漫雪骂累后,思来想去,还是决定走出去接受那些记者们的采访,不能让舆论再乱发酵,毕竟束伽现在是个公众人物,儿子的事业形象不能垮。
束伽出车祸,她是很难过没错,但她却嫌自己眼泪不够多,看起来不够伤心,不足以在镜头前博取同情,于是在出去前又酝酿了一会儿情绪,在眼眶里集齐更多的眼泪才走出去。
一看到记者们的镜头时,林漫雪秒变脸,梨花带雨地在镜头前哭诉起来。
“我儿子束伽现在还在昏迷当中,我作为一个怀胎十月辛苦生他下来的母亲,求求各位记者媒体们高抬贵手,不要对我们母子俩那么残忍!”说着说着,她又自顾自地哭起来。
一个男记者举着话筒,言语犀利地问:“林女士,所以你这是承认网上爆料的事实了吗?”
“没有的事!网络上那些爆料都是故意来黑我们束伽的!我和束伽的爸爸可是领过结婚证的!”林漫雪立马辩驳道。
林漫雪说谎了,但她自欺欺人地认为自己只是隐瞒部分事实罢了。
“那请问你本人是否因诈/骗/罪而入/狱过?”
她一时被问住,没想到这些记者会攻击性那么强,很多措辞她还没完全准备好。
“我……”
“阿姨!你快进来病房看看吧!束伽情况不太好!”
段齐晞急促的声音打断了林漫雪的采访,她听到后丢下一堆记者,急匆匆冲回病房。
记者们立刻调转矛头对准段齐晞。
“段齐晞,请问Tofly的演唱会要被取消了吗?”
“如果只剩你一个人还会照常进行吗?”
段齐晞没有心思接受采访,听到那些记者的神经发问,心中涌起一种厌恶感。
他面无表情地扫视着他们,压抑着快要爆发的情绪,冷冰冰的了地低吼出:“现在是该关心这些事的时候吗?里面躺着的是一条人命!”
段齐晞头也不回地跑回病房,留下一群大眼瞪小眼的记者们,羞愧得哑口无言自动散开离去。
刚跑到病房门口,里面传来林漫雪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叫声,她一直在叫着束伽的名字。
莫杳隔着玻璃,看见一堆医生护士如临大敌般冲进去,用除颤仪一次次重重压上束伽单薄的胸膛,然而,那具年轻的身体再无一丝反应。
“滴——”
心电监护仪尖锐的长鸣声响起,屏幕拉出一道绝望又刺眼的绿光,护士在束伽苍白年轻的脸上盖上了白布。
“死亡时间12点47分,家属请节哀。”医生推开沉重的门,声音低沉对她们宣告。
这个噩耗,狠狠砸在林漫雪身上,她瞬间吓到脸色煞白,双脚一软,无力地瘫坐在地上,不愿相信这个事实,发出声嘶力竭的尖叫声。
莫杳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到束伽的床边,一切恍然如梦。
明明清晨时候才被宣告束伽抢救过来了,不过短短几个小时,他竟然从一条鲜活的生命变成了一具冷冰冰的尸体?
她颤抖着双手,做好心理准备,不敢呼吸,慢慢地揭开束伽脸上的白布,用指尖轻轻触碰着少年的脸。
他的五官还是那么好看,却好像比五年前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长开了不少,那时候他脸上还带着稚气未脱,而现在的束伽就像是睡着了一样,只是脸色和嘴唇苍白了点。
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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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杳不敢相信,昨天还活蹦乱跳,一声声叫她“姐姐”的少年,今天竟已经离开人世。
他走得很突然,甚至来不及告别,也许就在昨天,他已经预感到自己的死亡,才在奄奄一息之中,说了那些话,已经是在和他们诀别了……
莫杳想到这里,一股难以言说的痛感从心底蔓延至全身,痛到无法正常呼吸,泪水再次决堤翻涌而出,大颗一颗的滴落在束伽身上的白布,让她的视线变得模糊不清,就连束伽的脸也逐渐看不清了。
门外的林漫雪冲进来,粗暴地推开莫杳,整个人扑在束伽尸体上嚎啕大哭。
“伽伽!你快醒醒看看妈妈!妈妈都来看你了,为什么你一句话都不跟我说就走了呢?你快睁开眼睛看看我!”
她带着极致悲伤的哭腔,苦苦哀求着一具不会再有回应的尸体。
突如其来的噩耗,让林漫雪根本没法反应过来,因为就在一个小时前,她得知束伽抢救过来,以为他只是昏迷而已,还心存侥幸以为过几天就会醒了。
此刻成了最残忍的嘲讽,束伽甚至没有清醒过来,最后一句遗言也没有留给林漫雪就走了。
两人丢了魂似的走出病房,迟迟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无力地靠在走廊墙壁上。
林漫雪久久沉浸在巨大的悲伤中,缓了一会儿,抬眼望见对面的莫杳脸上泪痕早已干涸,她一脸麻木的表情,怒火再次油然而生,朝她走过来扬手恶狠狠地扇了一记耳光,直接把火气撒在莫杳身上。
“啪——!”
那个声音大到在寂静的走廊里炸开,引得忙碌的医生护士家属们纷纷侧目。
“束伽死了!这下你满意了吧?”
“你不是最讨厌他的吗?你开心了吧?”
“该死的人是你!莫杳!你这个扫把星!”
……
顿时,莫杳脸上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痛感,可比起脸上的痛,听到从自己妈妈口中说出一句比一句更恶毒的话,更让她心痛百倍千倍。
这一巴掌,把莫杳打懵了,眼神失去焦距,空洞地望着发疯的妈妈,嘴唇紧抿着,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可她能清晰感受到自己的心脏仿佛穿开一个大洞,一点点从中间撕裂开来,无尽的绝望和悲伤在吞噬着她。
眼泪早在看到束伽尸体时流干了,她现在只觉得全身无力发冷,恶心想吐。
“是你把束伽的身世全都告诉他了吧?是你害得他分心开车!那些记者说他是故意出车祸自杀我还不信!现在想想原来都是真的!是你害死他的!你这个杀人凶手!”林漫雪失去理智发疯似的推搡莫杳,撕扯着她的衣领。
杀人凶手?
莫杳不敢置信,拼命摇头否认,心底却有一个声音在疯狂尖叫质问自己:我真的是害死束伽的杀人凶手吗?真的是我吗?
“你一出生我就知道你会克我!算命的早就告诉我了!所以我怎么敢带你走啊?都怪我后来心软,我就不该再管你!就该让你烂在那个家!让莫华诚把你打死!我就不该把束伽托付给你!你就该替束伽去死!”
这个狼狈的场景,这些恶毒的话语,一旁的段齐晞全程目睹着,他终于彻底明白了莫杳当年跟他提过那句话背后的真正含义。
她说:束伽的家庭过得好是他们的事,我过得不好是我的事。
原来这世上,真的有不爱自己孩子的父母。
他刚要上前拉开莫杳,她却一句话没说,捂着嘴像逃离地狱般与他擦肩而过,奋力地跑向医院的天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