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半前,莫杳离家出走后,她的亲生父亲莫华诚再也没联系过莫杳,父女再次相见,竟然是他躺在医院。
半个月前,莫华诚闯红灯开车撞上路边护栏,当场昏迷送进ICU抢救过来,医药费都得莫家人垫付,直到前几天他终于清醒过来有了好转。
段齐晞看见病房里还有另外一个年轻女子守在病床前,便没有跟进去,只隔着一段距离坐在走廊长椅上等莫杳。
莫杳拎着在医院楼下买的餐食走进病房,对那女子面无表情道:“妍姐,先吃饭吧。”
女子没有理会她的话,直接把莫杳拉到外面走廊。
“你想好了没有?出钱还是出力?”女子对莫杳吐出更为冷冰冰的语气。
莫杳叹了口气,终究是逃不过这个现实问题。
“出钱?我还真没那个本事,出力?我不可能一直待在海滨,我也没那个义务,我和他早断绝父女关系了。”她说出这些话时,其实心里害怕到不行,紧抓双拳,想保持表面的要强。
对面女子冷笑一声,轻蔑地撇起嘴角,“躺在里面的,不只是我爸,也是你的,我们俩都跟他姓莫,这责任你觉得可以逃得掉吗?你觉得血缘关系是说断就能断得了的吗?”
段齐晞和她们隔着不远,对话的内容都听见了,大概捋清楚了她们的关系,这个女子应该是莫杳同父异母的姐姐——莫妍。
以前他偶然听莫杳提过几回,关系不好,甚少联系,最后一次联系还是因为莫杳之前那份婚礼摄像工作,是莫妍介绍的,得知她被裁员后,莫妍非要她回去公司求情,她不愿意,俩人发生了不愉快的口角,莫妍再也没管过她。
“负责任?什么责任呢?他有对我们负过责任吗?除了生下我们,哪一天尽过一个当爸爸的责任?莫妍,你跟我一样在那样的环境长大,不是应该更清楚吗?而且这场车祸是他自己犯错在先造成的,你让我怎么同情他?”莫杳态度坚决,忍着泪意反抗道,“别想道德绑架我!这几年我在外面怎么过的,他也不在乎,他早就当没我这个小女儿了,他眼里只有莫妍你一个女儿……”
“啪——!”
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在走廊上回荡,莫妍扇了莫杳一记重重的耳光,动静很大,引得走廊上的人纷纷看过来,段齐晞被这一猝不及防的举动吓到站起来,犹豫着该不该向前打断她们之间的争论。
莫杳的脸颊一阵火辣辣的刺痛涌上来,仿佛被火焰舔过,众人的目光让她感到无尽的耻辱,回忆将她拽回到三年半前她离家出走那天,莫华诚也是这样打她。
散乱的发丝贴在她脸上,她透过缝隙,绝望地望向莫妍,想还手,又狠不下心,她不想自己变成跟父亲一样的人。
“你看,说你才是他女儿吧,你跟他一模一样,只会用打人去解决问题。”
莫妍愣住了,低头看着自己那只罪恶之手,意想不到自己真的跟莫华诚一样,有最深恶痛绝的暴力基因,突然有一丝懊悔自己的冲动之举。
“我……”可到了嘴边的道歉就是说不出口,莫妍感觉此刻的自己百口莫辩。
待在海滨老家的这十天,莫杳无比的压抑,从前的痛苦回忆全部一起来袭反扑,如果此刻钱可以买断和这里的联系,她也认了。
她颤抖着打开手机转账,一下子转了三万块钱给莫妍,举起手机余额的页面在莫妍眼前。
“这是我这三年打工赚的所有存款,全都转给你了,也谢谢三年前你借我三千块的恩情,虽然那钱我早还清,再多的我也拿不出来,随便你拿去付医药费还是请护工……”
“就这点钱……”莫妍小声嘀咕。
“对,我不像你那么有本事当大学老师,我没什么本事赚大钱,没考上大学,他也不让复读,就这点钱,还是去年升职涨了点工资才勉强存下,帝都的物价养活自己都困难,前面两年,还是靠我那个同母异父的弟弟接济才活下来。”
这是莫妍第一次听到莫杳诉说这几年在外面的苦,瞬时间一股内疚感涌上心头,是不是自己对莫杳太过苛责了?
莫杳深呼一口气,咽下这些年的委屈,只想一次性说完一走了之,“你应该知道,他之前把我妈给的30万赡养费全都败光,所以我和我妈都不欠他的,你们别非要闹到吸光我最后一点血才满意,这次如果不是你骗我说他想见我最后一面,我都不愿意回来,既然现在他清醒了,也见到我了,那我任务也完成了。”
说完,眼神空洞的莫杳转身那瞬间,隐忍已久泪水夺眶而出,滚烫地滑过脸颊,泪水模糊了视线,撞进了前方段齐晞写满错愕不已和心疼的那双眼睛。
没想到他还在这里,没想到他们再次见面竟然是在这种情形下,刚刚那些狼狈不堪的样子全被他目睹了,可此刻形势混乱到已全然顾不上他,莫杳神情茫然了片刻,与他擦肩而过,径直冲进洗手间。
段齐晞站在洗手间门外,哗哗的流水声,夹杂着断断续续的啜泣声传出,他心里也翻涌起复杂的情绪,一时竟不知道该为她做点什么,来缓解她现在的无助。
莫杳洗了把脸,待在洗手间冷静了半个小时,等情绪恢复好出来的时候,已经不见段齐晞的身影,心想他应该被吓到离开了。
回到病房,病床上的莫华诚醒了,除了受伤的双脚无法动弹,他上半身倒无碍,手里正拿着一个苹果在啃。
“莫妍走了吗?”莫杳注意到床头柜上多了一个精致的果篮。
“对,阿妍下午有课回学校了。”莫华诚眼皮都没抬,自顾自地边啃着苹果,边刷手机。
“哪来的水果?莫妍买的?”
莫华诚瞥了眼果篮,又拿起根香蕉,“不是你点的外卖吗?刚刚外卖员送过来的啊。”
她疑惑地翻找小票,看是谁送的,但没有找到,“我没叫外卖啊,不会是送错房了吧?”
“不可能吧,刚刚那个外卖员说了你名字。”
莫杳愣在原地,大脑开始高速运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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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搜寻是谁送的可能性。
“莫杳,我看你还是别辞职了,赶紧回去上班吧。”
莫华诚破天荒对她说了“语重心长”的话,莫杳震惊到以为他是大难不死才大变性情,突如其来的父爱,突然关心起她来?
“现在工作多难找!刚刚那个外卖员长得那么好看一帅小伙,居然只能混到送外卖?世道艰难啊!你连大学文凭都没有,有公司要你都不错了!你看现在新闻都在报道就业形势严峻!”他举起手机新闻给莫杳看。
后面这段话才是发自他的肺腑之言,莫杳不明白莫华诚是怎么做到37度的嘴讲出如此冰冷的话。
“我不辞职,还有谁愿意留在这当你的免费保姆,你之前那个相好,看到你现在这样,不也跑路了吗?”她麻木地收拾桌上的果皮。
他白了她一眼,“反正你留在海滨也没什么用,做饭难吃!毛手毛脚!还喜欢顶嘴!迟早气死我!还不如早点回去上班赚钱,请个靠谱的护工照顾我还差不多。”
这才是她认知当中那个自私又无赖的父亲,莫杳无奈撇撇嘴,不想再和他浪费口舌辩驳,直接敷衍奉承道:“对对对,你说什么都对!”
“臭丫头!我认真的!你离家出走这三年,早就当我死了吧?我也就当自己没你这个女儿了,不过这次你能从加州赶回来看我……老子还是很感动的,本来以为我死了你都不会来看一眼。”他突然正色严肃说了很长一段话。
莫杳顿时一阵鼻酸,背过身走到窗边,不想被他看穿自己的真实情绪,沉默地听着。
“不过感动归感动,你没工作没收入的话,我也养不起你!阿妍今天告诉我,你把所有存款都拿出来了……”他语气变得复杂,“所以我对你没别的要求,只要别伸手向我要钱就行,你爸我今年起也有退休金可以领了,以后,我们就各过各的日子吧,随便找你妈还是去哪里,你也长大了,我管不了……”
这是莫杳从小到大,听到莫华诚最“真诚”的一次发言,可从头到尾,她始终没等到自己想要的一句“对不起”,他从不认为自己有错,现在低头也只是因为老了病了,不得不妥协。
不过也好,到最后算他有点良知,没有想用道德绑架让她留下来。
天色渐晚,窗外下起毛毛细雨,淅淅沥沥地飘进来,莫杳看向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城市,仿佛被蒙上一层薄薄的纱幔,有一种淡淡的忧伤。
阵阵寒意迎面吹来,她伸手关窗时,目光无意扫过楼下医院大门,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
昏黄街灯在湿漉漉的地面上拉出一道孤直颀长的影子,那人撑着一把透明雨伞,戴着黑色口罩安静地站在角落,时不时回头瞻望,好像在等人。
莫杳转头看了眼床头柜上的果篮,才意识到,莫华诚口中那个送外卖的帅小伙,是他,段齐晞。
“我先回去了,等下小姑过来守夜。”
她匆匆跟莫华诚打了声招呼,背起挎包,冲进电梯直下一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