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玺看见是她，明显有一瞬间的错愕。
时艺捕捉到他的神情，心里咯噔了一下：不应该啊，昨晚上说好了今天一上班就来找他签合同，他又没喝几口酒，不至于醉了，更不至于忘了吧？
她快速镇定下来，把计划书和合同都放在他面前，客气地说：“秦总，昨天说好的，今天签合同。”
秦玺是个言而有信的人，这一点时艺很肯定，因为他答应过的事，从来都没有食言过。
诚信是人品问题，虽然秦玺是个纨绔子弟，有很多缺点，但他的人品是很好的。
“先放着。”秦玺漫不经心地说，“我现在有事要忙，空了再看。”
时艺相信他有事要忙，也相信他有忙不完的事，但：“我们约好的，今天一上班我就来找你。”
“你来了，我也见你了。”秦玺理所当然地说，“约定已经完成了。”
“还差一点吧。”时艺不介意帮他回忆起来，“你说我喝了就签约的。”
她从来没有用喝酒换过签约，要不是他，她一口都不会喝。
秦玺淡定地说：“我的原话是‘你想签约，可以，先喝了它’。”
时艺听懂了，他的意思是说，“先喝”是签约的条件之一，而不是全部的条件，至于他还会提出什么样丧心病狂的条件来，可能得看他的心情。
“您这样说就有点**道了。”时艺在最后一丝理智断裂之前，还是跟他讲道理，“贵公司这么大的企业，您又是位领导，应该一言九鼎才是，怎么能说话不算话呢？”
秦玺老神在在地说：“酒桌上的话，能信吗？”
时艺以为工作就是工作，大家都是职场人，懂工作不牵扯私人恩怨的道理。
虽然明知道秦玺的做法是在公报私仇，可她还是以为，只要忍一时，让他出了一口恶气，他还是会跟她就事论事地谈工作。
没想到他居然会做出出尔反尔，言而无信的事。
时艺忽然想起离开报社的时候，自己在师父面前信誓旦旦的样子，又想起自己昨晚卑躬屈膝的样子，还想起自己故意忽略掉他言语中的奚落和挑衅，强迫自己讨好他的样子……
她是凭本事吃饭的人，从来都是平等地和对方谈项目，没有求过任何人，如果不是觉得自己以前有点伤到秦玺了，对他有亏欠，她不会做到这种程度。
但秦玺好像误会了，以为他是甲方就可以肆意戏耍她，更加可以不认账，是觉得她拿他没办法?
那他可就欺负错人了!
时艺起身，双手撑在办公桌上，居高临下地看着秦玺，问：“秦总当真不签？”
“没说不签。”秦玺正在看昨天员工提出的新型号设备的资料，没有跟她的视线对上，所以没发现她的眼神已经锋利如刀，还自顾自地说，“等我有时间看了再……”
时艺一把揪住他的领带，手腕转了一圈，用力将他拉到自己的面前，看着他的眼睛说：“你小子耍我？”
秦玺：？？？
“先礼后兵。”她咬牙切齿地说，“我已经够礼貌了，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啊？”
秦玺的大脑都离家出走了，因为乙方正坐在他的办公桌上，揪着他的领带威胁他签字这种事：怎么会发生的啊！！！
他挣扎着说：“你不能胁迫我签约……”
“胁迫？”时艺不屑地说，“知道我写的软文帮你们公司做了多大的正面宣传吗？小秦总，你想在我面前耍威风，我给够你面子没？我完全可以越过你直接跟秦总谈，但我没有，那是我对你的尊重。我劝你见好就收，因为我不是非得给你家写推广不可，我也可以接你家公司竞争对手的广告项目，他们已经求我很久了。不跟我签约是你们的损失，你不会以为我少签一个项目就会饿死吧？”
时艺心情好的时候，愿意做低伏小地哄哄他，但他好像误以为自己可以稳稳地拿捏她，实际上，不过是她在逗狗而已。
狗狗偶尔露出獠牙显显威风很可爱，要是没有分寸地敢攻击她，那她是要打到他听话为止的。
秦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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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全是懵的，嘟哝着说了一个“我”字。
时艺喝止道：“闭嘴。你要么签字，要么我走。”
秦玺梗着脖子，仰脸面对着她，闻言一下抓住了她的手说：“签了你就不走了？”
时艺冷着脸说：“怎么可能，我还有好几家要去，别再耽误我的时间了。”
她抓着他领带的手并没有松劲，他便也捏着她的手腕不放开，两人不知不觉又纠缠在了一起。
秦玺与她对视了一阵，辨不清她到底如何看他，只是“言而无信”并不是他的本性，他也不想给她这样的印象，于是借坡下驴。
他轻声说：“你这样我也签不了啊……”
时艺松手，从办公桌上下来，不坐，就站着凝视他。
秦玺感觉到自己正被她的目光笼罩着，心里涌起的是开心：她又注视着他了，不管原因为何。
他就是想要成为，她无法忽视的存在。
把签好的合同递给她的时候，他问：“我可以去你家吃饭吗？”
那个gay蜜都可以去，他也想去。
“今天不行。”时艺将合同装起来，转身就走。
秦玺一听：有戏啊！
他激动地站起身，追着问：“哪天可以？”
时艺头也不回地对他挥了挥手说：“哪天都不行。”
跟他客套一下还当真了，非要追着问，那就只能告诉他残酷的真相了。
秦玺缓缓坐下，这个回答也在他的预料之中：她一点都没有变，还是那么绝情，利用完他就走。
……
时艺忙了一天，终于把之前谈好的几家合同都签了。
今天收获颇丰，虽累，但是一算提成，疲劳都消除了。
她边走边看手机购物车里的东西，思考着要买哪一样奖励自己……
“你终于回来了~”彭顺站在门口等她好久了。
时艺闻言抬头，迎面就是一束珊瑚红的花，花朵巨大又鲜艳，长得过于完美，像假花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