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实如此，多想无益。
时艺深知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的道理，无论他想如何为难，她接招便是了：“秦总忙完了吗？已经下班有一会儿了。”
对于她一直等到自己下班这一点，秦玺还是满意的，于是和颜悦色地说：“我还有事要忙，你可以先过去。”
时艺知道这是在赶她走的意思了，望着他的背影说：“那我等您来哦！”
秦玺背对着她就不用掩饰自己满足的笑意了，她会等他，多稀奇啊。
那个不要他的钱，很难搞定的人，却愿意为一个项目做到这种程度，这单她能赚多少啊？这么拼。
还不如直接哄好他，搞定他，从他那里能得到的钱不比干十份工作挣得多？
秦玺搞不懂她的金钱观，有时候觉得她视钱财如粪土，有时候她又像是钻进了钱眼儿里。
……
时艺来到定好的空中餐厅，现在是饭点，最忙碌的时候，于是她赶紧点了菜，让后厨给预留着。
她不知道秦玺何时来，来不来，但知道这家店的生意有多好。
有些受欢迎的菜到后面就没有了，得先留着，秦玺来了才有得吃，他若是不来，她就打包回家吃，不会浪费的。
从空中餐厅看出去的夜景特别美，那些奔驰的车辆像一只只萤火虫，提着小灯笼穿行在夜色中。
她正看得入迷，忽然余光扫到玻璃上映出一道修长身影。
看得不是特别清楚，但她一眼就认出——是秦玺来了。
修竹一样笔挺的身影逐渐放大，她假装欣赏夜景，没有发现他正靠近，实则留意到了他是空手来的。
时艺对秦玺没有不切实际的幻想，不过对他有一些刻板印象：比如很喜欢送花，比如不管她如何拒绝，他都会再追上来……
她的脑海中有闪过一个画面：秦玺带着花束赴约。
这与她是否希望他送花给自己无关，不过是大脑根据曾经的记忆，排列组合出的其中一个可能性。
脚步声在桌边停下，时艺这才假装发现地转头说：“秦总，您来得比预想的要早，我还以为要再等一两个小时呢。”
秦玺径直在她对面的位置坐下：这种两人之间只隔着一张小桌子的空中餐厅，怎么看都是适合约会的场所，而不像是谈公事的地方。
他忍不住问：“你跟人谈工作都约在这里？”
往日商务宴请，都是请客户整个部门的人一起，不会只请一个人吃饭，所以会约在纯商务的地方。
但今天晚上就他俩，她要是订个商务厅，只有两个人消费，人家酒店都不同意。
时艺笑着起身，亲自为他倒了一杯柠檬水，坐下后才说：“我以为秦总喜欢这种精致漂亮、用餐氛围很好的小餐厅。原来已经不喜欢了吗？”
秦玺听见“喜欢”二字，瞳孔收缩了一瞬。
时艺刚才为他倒水的时候就嗅到了一丝清香，现在香味更明显了，应该是从他身上飘散出来的。
他现在穿的衣服，不是她在公司里看见他穿的工作服。
想来，他是洗过澡又换了衣服才来赴约的。
见讨厌的人绝不会费劲先沐浴更衣，所以说，秦玺至少不讨厌她。
深V领的黑色衬衣，领口都快要开到胃了，领子却是和尚领。
这设计，玩的是反差play？
不得不说，玩得挺好，成功吸引到了她的注意，禁欲和性感的博弈，她的眼睛是唯一的赢家：都好看，多看两眼……
秦玺伸手握住杯子，胳膊挡住了她眼前的风光，她才乍然想起：有正事要办，不是欣赏美好肉体的时候。
“秦总一定饿了，我马上让他们上菜。”时艺说着就摁了催菜铃。
秦玺喝了一口水，慢悠悠地说：“原来你不是记者，是个业务员。”
时艺身兼数职，一个人做着五个岗位的工作，客户想怎么称呼她都行，她都受得起。
她无所谓地认领道：“对啊，主要工作是做业务。”
秦玺刨根问底：“为什么想做业务？”
时艺实话实说：“任何公司的业务岗的收入都有可能是最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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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有些领导的工资还不如业务员呢。我需要钱还房贷，做业务赚钱比较快。”
秦玺皱了下眉头，往后一仰，靠在沙发上，这才悠悠地问：“听说女销售……有靠美色签单的？”
“肯定啦，我就是。”时艺连一秒都没有犹豫，马上顺着他的话说，“我可是公司业绩最好的女销售。”
日报社的广告部就她一个女员工，第一和倒数第一女销售的头衔，永远属于她。
“美色是很有效的武器，既然我有，那我必用之。”
时艺一点不觉得秦玺说她用美色签单很冒犯，反倒是觉得客户很有眼光，看得到她有美色。
虽然她并不知道自己哪里美，但人家都说她美了，她认领了自己的美貌便是。
秦玺被她噎得无法继续那个话题，她果然很聪明，只不过喜欢把聪明用在气死他这件事情上，而不是讨好他。
菜上来了。
时艺一边帮忙挪东西一边说：“不知道你的口味变了没有，我点的都是清淡的菜。”
以前都是秦玺看着她吃饭，对她的喜好了如指掌。
至于秦玺喜欢吃什么菜，她其实不知道，但是运动员的饮食，应该是少油少盐少调味料的，不会是重口味的菜。
秦玺不置可否，冷眼看着她为自己倒酒，又见她给自己倒上了，举起酒杯说：“谢谢秦总赏脸，我先干为敬，您随意。”
时艺一口东西都没吃，仰头就把酒喝了。
秦玺只是摸了一下杯子就把手放开了，一口都没有喝。
时艺笑盈盈地看着他，主动询问：“秦总不喝……是我哪里做得不对吗？”
“全部。”秦玺凉凉地说，“全都做得不对。”
他讨厌她说的每一句话，没有一句是真心话，全都是虚伪和客套，她把两人之间的距离拉得无限遥远。
明明是在眼睛能看到彼此，手能触碰到彼此的距离，她却硬生生地让他生出了，两人无比遥远和陌生的感觉。
她还是比他厉害太多了，居然真的能只把他当作客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