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时有点什么事情，弟子们其实都不会想着麻烦师父，毕竟一个个都好几百岁，而不是几岁的娃娃了。
——便是他们几岁的时候，也知道有事儿找师兄师姐，解决起来还更快。
宋止澜带着黎湛，很快就找了过来。
却没想到，见到的还是一个都有一面之缘的熟人。
当初那个缠住蛇信男的女剑仙，说起来，还算是有搭救之恩？
看到这位，黎湛还蛮开心的，双方见礼，互通身份。
盛寒宁，出身一个小宗门，最鼎盛的就是她这一代，一共有一个掌门，两个长老和七个弟子，两个杂役弟子和一鸟、一狼两只灵兽。
但最落魄的，也是她这一代。
因为现在，整个宗门只剩下了她一个。
被找上的时候，楼云起很不解，他便也直接问了：“仙子要公道的话，缘何找上我？此等事情，应找九大宗门或散修盟。”
他也不知如今的盛寒宁算宗门弟子还是散修。
但无论如何，不该找他们大冶阁主持公道。
何况，这个罪魁祸首，也已经被盛寒宁斩杀了不是吗？
盛寒宁在楼云起提起九大宗门的时候皱了眉头，她的宗门被灭时，受着伤的她自然是寻过离他们宗门最近的九大宗门之一。
可是，对方虽是接了她的事儿，做的却是不多。
要她如何再信任他们？
看到宋止澜和黎湛，她才开口解释道：“虽然我自己报了仇，但此人着实古怪。”
“我今日看到你们……发难于九大宗门。”说到这句，她的目光落到黎湛的身上。
虽面上没甚表情变化，可双眼中满是赞许。
——她虽不至于因九大宗门的不作为，就一并恨不得将他们除之后快，但确实是没好感了。
盛寒宁接着说道：“而且，我想这古怪之处，或许能帮到你们一二。”
她也是亲眼看到那黑云的古怪的。
虽然表象并不相同，但她敏锐地察觉到一丝气息的相似。
“当时，黎公子是见过此人妖异的模样的。”盛寒宁请黎湛帮忙作证，她倒是不知道宋止澜当时也在。
这个蛇信男，可给黎湛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而当时与蛇信男交过手的宋止澜，更是认可盛寒宁的判断，他们都将这人当做有幸化成人形的妖兽。
——妖兽想要完全化为人形，便要修为突破到生死境。但有一些特殊情况，也能化为人形，比如一些天材地宝的辅助。
他们当时就以为蛇信男是这种情况。
也因此，当时他出手的时候，除了灵力带着化不开的妖气外，身体还显露出些许妖的模样。
却不想，盛寒宁摇了摇头。
“我终于杀了他之后，他的妖异全都消失了。”盛寒宁当时也受了颇重的伤，便是到现在也只是表面光鲜。
但对面的是灭门的仇敌，她不可能因为受伤就不确认对方真正的死亡就离开。
所以她选择了补刀，一下接着一下的补。
直到自己的经脉干涸的作痛，才挥散了凝聚的剑气。
然后盛寒宁就察觉到了对方的异常，还以为是自己补刀的缘故，不过定下心神后，她就发现，根本不是。
对方身上的妖异气息消失后，原本出现妖异化的身体部位，也消失了。
“我很确定不是被我的剑气涤荡掉了。”盛寒宁想了想措辞，“就像是被什么吸收掉了。”
包括那原本还算浓郁的妖气，都一点痕迹都找不到了。
“甚至，就连神魂上，也是如出一辙的缺损。”
盛寒宁对他的身体、对他的神魂造成的伤害都在——修士神魂不灭，不论是修炼特殊功法还是夺舍，都是可能的。
而躯体上的一些寻常伤势，是不会反应在神魂上。
否则，一些斗法缺胳膊断腿的修士，修复身躯后怎么能活动自如呢？
宋止澜亲自检查了一下这具古怪的躯体。
盛寒宁再度说起她觉得与那黑云之中，有一丝相似的气息。
“所以我猜测会有什么关联，故而来寻前辈。”盛寒宁道。
灭她宗门的只这蛇信男，她算是大仇得报。
但既然背后还有牵扯，她便想着能查出来，她愿意为肃清这一事件出一份力。
宋止澜沉思，若是二者真的有所牵连，那黎湛会不会还有危险？
他自己倒是不怕被报复的，但是他的弟子们呢？
大冶阁还有那么多小家伙呢。
正想着，一直在翻看身躯和刻影的楼云起，忽然咦了一声。
——修士神魂死亡后，不消片刻便会消散，此刻摆在宋止澜等人眼前的，是盛寒宁留下的刻影。
楼云起指着神魂刻影的肩胛骨处，问盛寒宁：“盛仙子，这处的烙印，不知你可有看到更为完整的？”
盛寒宁摇了摇头，当时她注意到这个位置的时候，这个纹路已经残缺不全。
倒是宋止澜和黎湛，看着看着，竟然有了几分熟悉感。
只是这纹路太惨破了，就差成了散落一地的芝麻点儿了。
还是系统给了答案，毕竟它可是有搜索记录的功能的。
它道：“宿主，还记得当初那个有纹路的令牌吗？”
它进行了对比，这个神魂上破损纹路的残留，与那个令牌上的纹路，有百分之十的几率是同一个。
“但是，我觉得是因为它残存的太少。”系统不服气，要是残留的更多，它肯定能检查出更大的几率。
但只这么大的几率，已经很不错了。
黎湛刚要提醒，宋止澜已经将令牌拿了出来，显然他也想起了这东西。
他又说道：“阿起，记得再去查查那些家伙的神魂上有没有这个印记。”
若是有，那便是又有了一条线索。
没想到的是，楼云起接过令牌后，没应声，反倒是用手在令牌上遮挡，调换了一个角度后，将那纹路画了一角在半空。
他道：“师父，我在袭杀我的那人身上，看到这样的一点纹路。”
当时他既匆忙逃生又受伤势折磨，只是匆匆一眼算不上记忆深刻。
但是此刻，越看眼前的“样本”，记忆便越是清晰。
宋止澜的眸色变了变。
当初看这令牌，他就是觉得可能跟什么势力有关，准备留下好一番查，只是一直没什么机会。
却没想到，今时今日以这样的方式有了线索。
而且，还是伤了他徒弟的人。
可以说要不是黎湛意外得到金乌羽，楼云起怕是就一命呜呼了。
——哪怕他不会放弃，可消失已久的凰焰凤翎草实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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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太难找了！
可气的是，楼云起并没有看到对方的面容。
当然，如果有幻颜丹，变一个也是再容易不过。
“那气息呢？”黎湛道，修真界不都是狗鼻子一样，一个个都拿气息辨别吗？
楼云起也摇了摇头，那人用了手段，他分辨不出到底哪个才是对方的气息。
那人压制真实气息，弄了一堆香料、血腥气遮掩。
“甚至，可能修为也是刻意遮掩过的。”楼云起又道，毕竟他也有生死境初期的修为，再有其他手段加持，一般生死境后期都不是他的对手。
可是，对方却能把他伤成那样。
这一句话一出，黎湛就不由道：“你是有怀疑对象？”
楼云起都被问愣住了，他真的只是陈述事实啊。
黎湛却道：“按你所说，那种修为的存在，修真界应该是有数的？”
“除了是那种隐世的老怪物。”
“可既然是隐世不出的老怪物，那即便是出来了，又有多少人能知道他们的身份？需要这么费心思的遮掩，不就是怕被认出来？”
此刻，黎湛尤为庆幸他没有让幻息丹流出去，否则没有制衡手段，将会在修真界掀起怎样的腥风血雨？
楼云起被接连的问题问的愣了愣，甚至下意识随着黎湛的话，将比自己修为高的人都捋了一遍。
说是不多，但也有成百上千。
但能在他手段尽出的情况下，伤他那么狠的，就不算多了。
只是，他也不能凭借这一点，就上去质问那些人吧？
就算是用他师父的脸面，那些人也得觉得冒犯，把他打出来吧？
楼云起看向宋止澜。
宋止澜也明白了他的想法，说道：“他既然重重遮掩，那就算去问，也大抵是发现不了蛛丝马迹。”
对方藏得深，他们就算是去诈，也未必有结果。
反倒是打草惊蛇。
黎湛道：“先把这些人的名单列举出来，然后去查一查那些时日他们的踪迹，先排除一部分人。”
这里也没有天眼，所以只能用老家那边传统的刑侦手段了。
大胆假设、小心求证。
黎湛道：“那会儿，你师父跟我一块，他的嫌疑可以排除了。”
宋止澜颇有些无奈的看向黎湛。
楼云起都惊了一下，他怀疑谁也不能怀疑他师父啊。
又震惊黎湛的胆气，竟然能拿他师父开这种玩笑了吗？那黎公子跟师父的关系，当真如传闻之中那般？
楼云起胡思乱想，楼云起不敢说话。
倒是盛寒宁，只认真地顺着黎湛的话去捋，如此一来，九大宗门、散修盟、诸多世家的人，就都有嫌疑了。
“那这些线索，我们是不是就不要再告知九大宗门为好？”盛寒宁道，若那人真的潜伏其中，那他们想要查起来不是困难重重？
黎湛道：“只是怕哪怕我们想隐瞒也隐瞒不了。”
毕竟总不能九大宗门的人全都是坏人吧？
那既然不全是坏人，那他们能注意到的东西，这其中肯定也有耳聪目明的人能注意到？
几人一想，也确实是如此。
若他们去遮掩，反倒是容易惹人怀疑。
“而且，他们要是真的去消灭证据，对我们来说，未必是坏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