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希之收到石夫人的信件,沉默不语。赵熙朗进门的时候,林希之还在沉思当中。
“咳咳,你这是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户部要清查各地粮仓,礼部尚书也是一个积极上进的。竟然直接上折子,要清查一下礼部的库房。
皇帝对于礼部尚书这个提议,在朝堂之上很是赞赏了一番。却没想到简直捅了马蜂窝,这段时间光是清查祭祀用的东西都已经人人自危,他前面的那个郎中都已经被弄到刑部大牢里面去了。
前任的前车之鉴,他亲自带着人去各个库房查看。大到祭祀的编钟,小到一支香他都清点一番。虽然下属不理解,有些还不配合,但赵熙朗却是认真完成这项任务。
这一盘查,还真是发现不少问题。
因此这段时间,天天早出晚归,累的不轻。
林希之回过神,就看到进门的赵熙朗。注意到他神色很是疲惫,早上出门穿的规规整整的官服,这会儿都已经皱巴巴的了。
“厨房里面有热水,是先洗漱还是先吃点儿东西垫垫。”林希之赶紧起身,接过赵熙朗脱掉的外套,让人赶紧拿下去清洗。
“这几天天气不好,明天记得烘干一下。”赵熙朗就只有两身官服,他又尤其爱洁。每天回来,官服定然要换。
赵熙朗摸了摸肚子,“让厨房里面给我弄一份热汤面就行了,在衙门里面吃的东西冷硬,胃里难受的慌。”
林希之赶紧让人给他上一份热汤面,转而就陪着他坐在桌子旁边。
“你这几天忙完了,再那点银子去定制一套官服吧。夏天雨水多,今天洗了,也不一定能干。”
赵熙朗可有可无的点了点头,反正每天都有干净的衣服穿,对于洗衣服还真没留意。
“是石夫人的信,端午节的时候石夫人有意想替娘家侄儿求取织染。现在回信说,娘家侄儿已经定亲了,考虑不周。现在说是石家二房的儿子今年十七岁,父亲早逝,想要相看一下织染。”
正好前几天二嫂还问她关于织染亲事的事情,她还正发愁呢。自己认识的夫人不少,合适的也有那么几个,但总有点儿那么不尽人意。
赵熙朗仔细想了一下,“那石家老二也是挺可惜的,在岭南平定苗人叛乱的时候去世了。若是没有去世,说不得石家都要一门二将了。”
当年的少年将军,一战成名。京城多少少女,为了见到这样一个少年将军,都恨不得踏破石家门前的青石板了。
至于石家老二的孩子,他就不太了解了。
“那就看一下,石夫人既然能够写信给你,定然是威远侯提出来的。”
林希之挑眉,石夫人在信中的确说了,还真是威远侯提出来的。
赵熙朗对上妻子那打趣的目光,得意的挑了挑眉头。
“虽然我在官场不怎么样,但对京城的一些人还是了解的。织染也就是因为生在商户人家,这样的人品样貌但凡是官宦人家,连着王妃都做的。”
林希之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赵熙朗,“这么看好我们林家的姑娘啊?”
一句简单的打趣,让赵熙朗尴尬的咳嗽了一声。夫人这段时间不知道为何不让他近身,他又不是一个委屈自己的人。
这段时间叶姨娘怀孕,桃姨娘和李姨娘都不得他的心,因此往正屋这里跑的又勤快了一点儿。
因此,林希之这段时间又张罗着给赵熙朗寻个小妾,反正她是没打算去献身。
赵熙朗赶紧说道,省的夫人又打趣他。
“算着年龄石家老二的孩子今年也十七八岁了,这么多年都没听说什么消息出来,定然是文不成武不就。不上不下,倒不如娶一个能干的媳妇儿,以后依着石家的门楣给孩子求个前程不是难事儿。”
林希之对着赵熙朗比划了一个大拇指,一直都觉得这个男人太过的古板正直,但却没想到对消息总结和敏感度比着自己要高。
“不是文不成武不就,那孩子娘胎里带着弱症。这些年虽然调养的差不多了,但比着正常人还是有差距。”石夫人在信件里面也说了原因,林希之开口说道。
“怎么,担心你兄长和嫂子不乐意?”赵熙朗说着话,从林希之手中接过筷子。一口热腾腾的面条入口,才觉得胃舒服了许多。
衙门里面的饭菜,都不人吃的。
“不如把详细情况给兄长和嫂嫂说了,去见见石家那孩子,只要不是身体特别弱,我倒是觉得这是一门好亲事。”
西北的战事早晚都要起来,瓦剌鞑靼一直动作频频。
林希之觉得赵熙朗说的有理,也就点了点头。不过就是现在大嫂还不在京城,母亲身体也不好。还是要等到大嫂回来之后,再说相看的事儿。
石夫人担心中间出现什么变故,林家现在生意蒸蒸日上,尤其是林织染的名号在侯门勋贵中间传播甚光。
林家给女儿的陪嫁,可是他们那些勋贵之家都眼馋啊。尤其是林织染还有扎染的手艺,简直就是一个摇钱树啊。
嫡子什么的不用想了,但家中的庶子多的是。
石夫人提议两家先让两个孩子相看一下,若是有意,这样两家悄悄的来往。等到林家大哥和大嫂回来之后,再说定亲的事儿。
“不过就是几个孩子出来玩一趟,不会坏了你们家姑娘的名声。”石夫人拉着林希之的手,笑着说道。
林希之问了母亲的意思,母亲也觉得石家是一门难得的亲事,石家急着相看她也不想放弃。
“你二嫂性子不如你大嫂舒朗大气,这又是给织染寻得亲事,你就多看看。再说了,不就是去上香看看么?去,没什么大不了的。”林家老太太拍板,让林希之和何氏带着林织染以及家中的孩子去上香。
石夫人对着林希之很是惭愧,“林妹妹,我都觉得无脸见你了。”
林希之拉着石夫人的手,笑着说道:“张姐姐,您这是说的什么话。这不过就是无缘罢了。”林希之说着,眨了眨眼睛。石夫人一下子反应过来,赶紧收敛情绪。
刚才石家人一下马车,林希之就注意到那个少年。真真是一张好皮囊啊,一双清澈透亮的眼睛,略带秀气的鼻子,嘴唇淡淡的粉色。对上自己目光,露出一个略带害羞的笑容。
看着秀气,但眉宇之间的书卷气却又冲淡了他身上的羸弱。
“是,是。看来我这侄儿颜值这关定然是入了林妹妹的眼,要知道你们家国公爷风姿绰约,可是京城里面少见的俊郎君。”石夫人笑着玩笑道,拉着身后的元氏。
林希之给石夫人介绍了何氏,何氏对着石夫人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妹妹是国公府夫人不假,可妹妹进门的时候,赵家也就只剩下一个名头,内里早就亏空了。
她对妹妹一家,一直有种优越感。可,石夫人却是正儿八经的侯夫人,威远侯可是皇帝身边的重臣。
这会儿对上石夫人,心里难免激动了几分,面上不由得带着商户人家特有的谄媚。
“弟妹、裕安,这就是我给你说的林家二夫人和林家妹妹。今天咱们有缘,正好在金相寺遇到,一起上山转转才是。”
元氏一身淡青色的衣裙,头上带着银饰,脸色略带苍白整个人都淡淡的。
但,眉眼柔和,看着倒像是好相处,不是那种厉害的人。
元氏膝下仅有一子,娘胎里带着弱症,这么多年调理下来看着倒还是和常人差不多。却是不能劳累,因此一直都在府中养着。
石夫人拉着林希之的手臂,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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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前面。
“弟妹,你身体也不好,你和林夫人走在我们后面,慢慢走着就是。咱们不赶时间。”
林织染也知道今天是给自己相看的,自古少女情怀总是诗,尤其是对面的少年长相又是如此的和她的心意。
两人跟在何氏和元氏身后,彼此的头都低到脖子里去了,谁都不敢多说一句,也不敢抬眼多看彼此一眼。
何氏看着元氏身体不适,主动上前扶着元氏。
元氏微微一愣,抬眼就看到何氏那带着笑意的眼眸。
元氏也不是不知道好歹之人,这门亲事是嫂子为娘家侄子相中的姑娘。因为张家那面为长子娶了娘家侄女,因为这事儿,大嫂都把娘家人给赶出府了。
想必,大嫂定然是十分喜爱这个林家姑娘吧。
大哥亲自上门说和,她一个寡妇哪有不同意的道理。
二老爷英年去世,婆母看她犹如看死人一般,能够在府中安安稳稳的过着安稳日子,都是靠着大哥和大嫂。
元氏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可发现自己常年礼佛都已经不知道如何同别人打交道了。
何氏也不在意,只是扶着元氏慢慢的往山上走去。
石裕安刚才都不敢多看对面少女的面容,刚才只是匆匆扫了一眼,就知道林家姑娘皮肤白的发光。而且,和自己的苍白还不一样。
林家姑娘那脸蛋儿就像是上好的苹果一般,白里透红的,看着就是让人心神愉悦。
石裕安想到这里,原本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红晕。他,好像看的有点儿多了。
这会儿两人并排走在一起,少女身上淡淡的体香不断地传入自己鼻尖之中。就像是上好的佳酿一般,让他都有种喝醉的感觉,整个人都晕乎乎的。
过了许久,石裕安才说道:“大伯母说,你会好多扎染的手艺,那个难学么?”
林织染抬眸看了一眼并肩的男子,一张脸犹如红屁股一般。点了点头,赶紧又说道:“好学,我喜欢不同色彩搭配到一起。”
林织染说起来自己特别喜欢的东西,来了兴致。
“就像是红色和黄色加到一起就变成了橙色,黄色加蓝色就变成绿色,这真是太神奇了。”
林织染说完,就觉得自己说的有点儿多了,赶紧收声。
旁边的石裕安只是静静地听着,身边的人突然不说了,疑惑的看了过去。
林织染羞红了一张脸,低声问道:“我祖母说我说起来这个就没完没了了,唧唧咋咋的。没吵到你吧?”
石裕安摇了摇头,察觉到身边少女内心的忐忑。
“我很喜欢听,就是我安静惯了,你不会觉得我无趣吧?”刚才少女的声音清脆悦耳,让他整个人都有种被飞鸟包围的感觉。
这会儿少女突然安静下来,都好像整个世界就剩下他一个人一般,很孤独。他,喜欢林织染的声音。
他身体不好,母亲常年礼佛,二房院子里安静的掉根针都能听到的。
身边少女的声音清脆悦耳,犹如百灵鸟一般,他怎么会觉得吵闹呢?
林织染摇了摇头,“没有啊。”场面顿时安静了下来,前面的何氏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每次这个丫头说起来颜色配比的时候,都没个消停,说的那些让她都头大。
“你在家中可读什么书?”石裕安说完,就恨不得把刚才的话语给吞进去。赶紧说道:“我在家中无事,就是读书打发时间,我那里有好几本地理游记,上面记录着各地的矿产岩石。”
林织染摇了摇头,她也就是认识字的地步,连着女戒都没读过。
林织染隐晦的看了一眼身边的少年,他不会嫌弃自己吧?!不过,若是他嫌弃自己,自己也要嫌弃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