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熙朗说罢，老夫人浑身打了一个哆嗦。就连着林希之都惊呆了，这样的做法，怕是那个什么达尔罕对他们赵家人恨到骨子里了吧。
不光是把人家的头割了放在城墙之上，又把人家的尸体给还回去，这不是让人死无全尸么？
倒是赵广胜听了，微微冷声，却又很是坚毅。
“祖父不是嗜杀之人，他当时这么做，定然有他的理由。说不得就是为了威慑瓦剌，打击瓦剌人的狼子野心。”从祖父留下的书籍和笔记来看，祖父对于战争的态度是不喜欢，但却是相信以杀止杀。
只有把瓦剌人打服了，打怕了，瓦剌人才会老老实实的龟缩着，不会动不动就想着要咬掉大秦一块肉。
赵熙朗听到儿子的话，内心之中满是骄傲。父亲的做派，他不能理解，但自从回京之后，儿子的成长他都能够看得到摸得着。
“母亲不要太过忧虑，这里毕竟是大秦的地界。”拍了拍儿子的肩膀，“秦师傅说你很有天赋，我还当秦师傅夸大其词了，现在看来咱们赵家的未来就看你的了。”
赵广胜自从上了博雅书院之后，这还是第一次被父亲夸奖。内心充满了骄傲，脸上自然浮现出笑意，嘴角抑制不住的往上翘。
“孩儿定然不会丢了祖父和父亲的脸。”赵广胜双手抱拳，对着父亲恭敬的应声道。
赵熙朗对儿子的夸奖，却不能让老夫人安心并开心。
“那瓦剌人心狠手辣，你父亲这么对待他，真的不会报复咱们？”
“他们来京城是有任务的，达尔罕不会为了自己的私事耽误了他们的大事儿。母亲放心就是。”赵熙朗说着，就漏出丝丝的苦笑。
“说不得见了我们父子两人之后，瓦剌人会更加安心才是。”
老夫人向赵熙朗投去疑惑的目光，不过赵熙朗却已经没了解释的欲望。难道说，瓦剌人被父亲打怕了，现在确认父亲后继无人之后，他们的狼子野心又生出来了？
这毕竟牵扯到军国大事，他还是少说为妙。
三人回了主院，林希之让人赶紧上些易消化的食物上来，他们从中午吃过饭之后，到现在都还没吃东西呢。
赵广胜正是能吃的时候，连着喝了三大碗鸡汤面，才放下手中的碗筷。捏着点心对父亲在祖母说的有句话，有点儿不太理解。
“父亲，你今天为何说瓦剌人见了咱们之后会更加安心？”
赵熙朗扫视了一圈，对上儿子那好奇的神色。
林希之想着他们父子两人要说朝堂上的事情了，起身道：“你们可还有什么要吃的？我下去准备一下。”
赵熙朗让妻子也坐下来，妻子多了解一些外面的事情没坏处。
“你祖父当初仅仅凭着两万人守住了雁门关，后来等到朝廷的援军一到，更是撑着病体直接打到了瓦剌人的老巢，屠了瓦剌十几万的青壮年。若不是朝中文臣谈判拖了后腿，怕是那一次瓦剌直接就要灭国了。瓦剌人被你祖父给打怕了，这么多年都没有恢复元气。”
“大秦朝自从那一仗之后，再没有大的战争。朝廷之中，对军费开支年年都有意见。可，瓦剌和鞑靼这些年却是养精蓄锐。尤其是鞑靼，也先小王子上台之后，开始学习咱们大秦朝的政策，摩拳擦掌的就盯着大秦这块肥肉。”
赵熙朗说着也是唏嘘不已，父亲的功绩在大秦的史书上面能够名垂青史了。但，自从父亲去世之后，朝□□败，朝中的武将再没有能出一个如父亲一般统揽全局的将领了。
依着瓦剌和鞑靼两边的动作，不出五年，边关必然要起战火。
怕是这一次瓦剌突然派兵奇袭雁门关，火速的兵败提出和谈，怕是背后还有鞑靼的身影。
“难道咱们就怕了他们不成？”身为天朝上国的赵广胜，自小接受的教育就是大秦朝兵强马壮，瓦剌和鞑靼不过都是他们的手下败将罢了。
他自信没有任何人能够打败他们，更别提小小的瓦剌和鞑靼了。
赵熙朗了解儿子内心的骄傲和盲目自信，但这一次边关之行，却是改变了赵熙朗的看法。
瓦剌和鞑靼都养精蓄锐，时时刻刻都盯着大秦朝。但凡有一丝的松懈，他们两家都要联手把他们大秦给撕下一块儿肥肉。
“夫人，从明天起你也帮胜哥儿定一份邸报。”赵熙朗突然转向林希之，倒是让两人都微微一愣。随机林希之就点了点头，想着给自己也订一份，多了解一下朝廷动向没坏处。
今日的朝堂犹如热锅热油里面滴进了几滴水，沸腾的冒泡。
昨日给瓦剌人展示了他们大秦的繁华和强盛，他们今天就提出来要和大秦来一场马球比赛。
说什么友谊第一，比赛第二，不过就是看着他们大秦人不玩马球了而已。
朝中的文武百官今天知道消息之后，直接在朝堂上面炸了锅。
“人家提出来要比试，规矩也都是定好的，怎么就是欺人太甚了。”朝中的一些老臣老神在在的看着那些急的跳脚的年轻人。
想当年京城里面马球盛行，周边的良田都被占据开辟了大大小小上百个马球场。上有所好下有所孝，全国各个地方闹出来不少乱子，抢占老百姓良田改做马球场的讯息不断传入京城。
圣人一怒之下，才取缔了这项娱乐活动。
还是太年轻了啊，不过就是一点儿小事儿就值当如此着急么？
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马球比赛，赢了最好，输了也并不意味着他们在战场上面就会输。
皇帝的目光在那些年轻的文臣身上只是轻轻的扫视了一圈，就落在了石将军和付将军身上。
“你们可有把握？”京城里面早都不在玩打马球的比赛，也就军营之中估计还留有不少会打马球的人。
当然朝中的一些大臣年轻的时候多多少少也玩过，可他看了一眼那些人，现在一个个都挺着大肚子，简直比着后宫嫔妃要生的时候肚子还要大。
简直有碍观望！
石将军和付将军对视一眼，石将军摇了摇头。军营里面那些打马球的人，不过都是玩票性子。
那里比的上人家瓦剌自小就在马背上面长大的人。
付将军冷哼几声，他和瓦剌人这些年大大小小的战役也交过手。
“石将军又何必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这些年虽然军营之中不在打马球，但咱们军营之中那些人也都骑术精湛，只要稍加指导，自然也不会输给瓦剌人。”
石将军皱着眉头看着自大的付将军，想要张嘴说什么，付将军接替赵将军掌管几十万镇北大军。和瓦剌人的交战，胜多输少，渐渐地养成了这样自大的性子。
却没想着，他接替赵将军的时候，瓦剌人百十个人里面找不出来一个壮丁。
这几天从边关的邸报上面来看，付将军面对着瓦剌人的小股骚扰已经开始力不从心。从原来的九比一，到现在的五五开。
石将军没有在边关呆过，不清楚瓦剌人真实的实力。但，从达尔罕那自傲的态度来看，怕是这个胜负比，还在瓦剌人的控制之下。
现在的镇北军也不是以前的镇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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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从进京的那些骑兵的马蹄来看，现在的镇北军不如以往。
“圣人，臣没有必胜的把握，但臣愿意竭尽全力尽力一试。”付将军跪下请命，声音在大殿之上响起。
石将军是收到过皇帝的暗示，自己在军营之中也找了不少骑术精湛之人练习打马球。
“末将也请命，愿意一试。”石将军同样跪下请命，皇帝早早安排下来的任务，没有到底自己龟缩在背后。
皇帝赞许的对着付将军、石将军点了点头，“那就有你们镇北军打先锋，京畿大营也做好准备。”
“是，臣遵旨。”付将军、石将军朗声应下。
五月八日，今天的天气算不上晴朗，大片的阴云掩盖了碧蓝的天空。
不过，这些阻拦不了京城老百姓的热情，今天在京郊马场有一场马球赛。
马球，有不少人都还记得以前京城里面几天就有一场热闹的马球赛。
来来往往的贵人们骑着健壮的高头大马，来往于京城和郊外。那些贵族子弟，踩踏了多少他们不少良田。
这些事情都还在一些老人心中记着，都忧心忡忡的担心马球比赛再次盛行起来。
至于年轻的人，都稀罕这一场难得的盛事。这可是他们大秦和瓦剌人之间的比赛啊，他们大秦定然能够把瓦剌人给打的落花流水，怎么来的怎么夹着尾巴滚回他们的荒漠。
赵家人今天被长公主邀请一起前往马场观看今天的马球赛，依着赵家的地位，若不是长公主邀请，怕是根本就没有他们的位置。不过，他们去的时候却是说不上开心。
因为今天他们家的世子爷作为备胎，要时刻准备着出站，对手自然是瓦剌的小王子。
皇帝看到坐在皇姐旁边的老夫人，眯着眼睛仔细看了一会儿，怎么看着有点儿眼熟啊。
转而又看到坐在下面的赵熙朗以及赵广胜，才恍然。
原来是郡主啊。听长公主说，荣国公府的世子爷打马球是一把好手，皇帝自然不以为然。
但，人家瓦剌的小王子也不过是一个十四岁的小娃娃，他们若是出动三十多岁的老兵岂不是有以大欺小之嫌。
老皇帝眯着眼睛看着下面的赵家人，听说赵广胜在一个多月之前都和同窗一起打马球。虽然练习的时间不长，但年轻人学习能力强，骑射也不差，只要不笨都能够上场。
老皇帝只想着让军营里面准备，却没想到人家瓦剌小王子会亲自下场。
就是不知道赵家，一个连着在朝堂上面没有位置的赵家，怎么会得到消息。
“没想到皇姐这么多年倒是和堂姐关系融洽了许多，我记得以前在宫中的时候，你们两个见面了就是吵，闹得父皇都头疼。”皇帝拉长了语调，虽然是怀念，但作为皇帝的嫡亲姐姐就知道这个皇帝弟弟内心定然是怀疑什么。
不过，这些她也不怕。人家赵家怎么得到的消息她不知道，她只知道赵家的赵广胜打马球打的刁钻。
长公主听到皇帝说自己和堂姐竟然关系好，嘴角忍不住抽了抽。却也没有否认，“都这把年纪了，哪还有什么心思争那一朵儿花儿啊，草儿的。倒是觉得身边的人，一个接着一个的没了，见一面少一次的也就平和了。”
老皇帝听皇姐如此说，也是微微的点了点头，他今年也五十多岁了，早就觉得精力不如以往了。
“妾身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万岁。”老夫人没想到自己有生之年还能见到皇帝的圣颜，很是激动。直接跪了下去，连着身后的赵熙朗和赵广胜都跟着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