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苔的后背还在隐隐作痛，但此刻更痛的是她飞速运转的脑子。
面对一个刚被自己炸醒、起床气爆表、本体恐怖如斯的龙族少年，“不是我干的”这种辩解显然毫无意义。
她深吸一口气，直视那双带着愠怒的竖瞳，声音尽量平稳：“这通道里的爆炸，是我弄的。为了救我的族人。”
她没有否认，也否认不了。
这里除了她们也没有别的人了。
欺骗只怕会引来更强烈的怒火。
“救人？”少年龙嗤笑一声，银色的短发随着他偏头的动作晃了晃，姿态充满了居高临下的不屑，“为了那些弱小的虫子？”
他仿佛听到了什么极其荒谬的笑话，“哼！你们这群虫子害得我睡得好好的被震醒！”
林苔立刻语气诚恳道歉，悄悄观察对方的反应，“我无意冒犯您。只是情况紧急，族人生死攸关，才出此下策。”
“生死攸关？”少年龙撇撇嘴，竖瞳扫了一眼林苔身后黑暗的通道，似乎能穿透岩壁看到那群惶恐的穴族，“关我什么事？”他抱着手臂，赤足在冰冷的岩石上轻轻点了点，“吵醒我，就得付出代价！说吧，怎么赔？”
赔偿？
对方似乎更在意补偿而非立刻惩罚。
倒是有转圜的余地。
“我们没有多少值钱的东西。”林苔手悄悄探向贴身的口袋，那里还有最后一块水魄晶菇冻。
她小心翼翼地将其取出，清凉微甜的气息在冰冷的通道里弥漫开一丝。
少年龙的鼻子立刻动了动，暗金色的竖瞳瞬间聚焦在林苔掌心那团散发着温润微光的晶冻上。
虽然他还是努力维持着高傲的姿态，但微微前倾的身体和紧盯着晶冻的眼神出卖了他。
“这个…是我们用幽光洞穴里一种特殊的蘑菇做的，叫水魄晶菇冻。”林苔将晶冻托在掌心。
少年龙没有立刻伸手，只是用审视的目光盯着晶冻，几秒钟后，他才用一种极其勉强的语气哼道：“哼，看起来…马马虎虎吧。拿过来看看。”
林苔依言，向前几步，将包裹着晶冻的叶片轻轻放在他伸出的白皙掌心上。
少年龙指尖捻起一小块，凑到鼻尖仔细闻了闻，清凉的气息让他微蹙的眉头舒展了一点。他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将那点晶冻放进了嘴里。
“味道…还行。”他依旧嘴硬，但微微上扬的嘴角和亮晶晶的眼神暴露了满意，“这东西…你还有吗？都拿出来！”
“暂时没有了。”她摇摇头，“这种晶菇生长在幽光洞穴深处，制作也需要时间。我们这次出来匆忙，只带了这一点点应急。”
“幽光洞穴？”少年龙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像是想起了什么，随即又摆摆手，“我管它叫什么洞！那里面还有？”
“是的，那里面生长着不少。”林苔立刻抓住机会，紧接道“只要您允许我们通过这里，回到幽光洞穴，我一定为您准备更多、更好的水魄晶菇冻作为补偿！保证比这个更好吃！”
“通过？”少年龙抱着手臂，歪着头，银色的短发翘起一缕，脸上露出一种恶劣的玩味笑容，“一块儿这个就想换那一大群虫子？”
林苔的心再次悬起，屏住呼吸。
“不是换，是这晶菇种植和制作实属不易，有更多仆人为您制作也更方便了不是。”林苔脸上挂着谄媚。
君子活命，不拘小节。
“仆人”一词显然取悦了这位龙族。他似乎在认真权衡“放走一群虫子”和“获得更多可口零食”之间的价值。
片刻之后，他扬起下巴，用带着点倨傲的少年嗓音宣布：
“哼，勉强算你有点诚意。”他伸出白皙的手指，指向林苔身后“想带着你小虫子们过去？可以。”
林苔心中一喜，但对方接下来的话让她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不过——”少年龙拉长了调子，脸上露出一个狡黠又带着点任性的笑容，“你，得陪着我！”
林苔心头一紧：“陪你？”
林苔脑子里闪过某种强制情节...
“没错！”少年龙点头，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陪我玩几天！直到我满意为止！谁知道你会不会跑了不认账？！”
他的眼神瞬间变得危险，虽然是人形，但那股属于龙族的恐怖威压再次弥漫开来，让林苔呼吸一窒，“…要是不让我满意，我就去把你的新家连同那些虫子，一起清理掉！”
陪玩？
还好还好。
她回头看了一眼身后深沉的黑暗，那里还有等着她族人。
“好！”林苔的声音斩钉截铁，没有丝毫犹豫，“我留下。但你必须保证，立刻、安全地让我的族人通过这里，回到幽光洞穴！并且，在我留下期间，别伤害他们。”
“切，谁稀罕碰那些小虫子。”少年龙撇撇嘴，一脸嫌弃，但还是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行了行了，我答应你。让他们赶紧滚蛋，别在这里吵吵嚷嚷影响我心情！”
林苔心中稍定，立刻转身，对着身后黑暗的通道，用尽力气高喊：“族长！葛伦大叔！带大家过来！”
很快，通道深处传来了凌乱的脚步声。葛伦那魁梧的身影第一个出现，他手中高举着另一盏油脂灯，警惕万分地扫视着，当看到林苔身边那个银发金瞳、气息诡异的少年时，瞳孔猛地收缩，握紧了石斧。
“苔丫头！你没事吧？他是…”葛伦的声音充满警惕。
“我没事！大叔，你先带大家回幽光洞穴。”林苔语速飞快，得赶紧让大家先撤离，她还没摸清这龙的性子，万一他反悔了呢？
“相信我！快走！”
葛伦瞥了一眼那个抱着手臂、一脸不耐烦打量他们的银发少年，感受到对方身上那令人心悸的压迫感，他瞬间明白了什么。
他狠狠一咬牙，没有再多问一个字，转身对着后面吼道：“跟上！走！”
担架被重新抬起，桑婶紧紧护着岩，妇孺们抱着孩子，在葛伦和砾的带领下，如惊弓之鸟般，从林苔和那银发少年身边快速跑过。
他们甚至不敢看那少年一眼。
族长经过时，深深地看了林苔一眼，嘴唇动了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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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只化作一声沉重的叹息和一句低语：“孩子…”
少年龙只是抱着手臂，赤足点地，饶有兴致地看着这群在他眼中如同蝼蚁般奔跑的小虫子。
直到最后一个族人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杂乱的脚步声彻底远去，通道里只剩下林苔和银发少年两人。
林苔紧绷的神经终于稍稍松懈。
少年龙似乎也失去了观察虫子搬家的兴趣，他的目光重新聚焦在林苔身上。
“好了，碍事的都走了。”他踱了两步，走到林苔面前，微微俯身，银色的短发垂落几缕，竖瞳近距离地打量着林苔，“现在，该你了，矮冬瓜。”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玩味，“我叫西尔。你叫什么？”
“苔。”林苔强迫自己平静地回答。
“苔？奇怪的名字。”西尔撇撇嘴，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眼睛一亮，“喂，苔，你身上那股奇怪的味道，是什么？好像很特别。”他凑得更近了些，鼻子几乎要碰到林苔的头发，像只好奇的小兽般嗅探着。
林苔心中警铃大作！难道是系统的能量波动被他探查到了？
【警告！感知到深度精神探查！能量层级过高！】系统的警报尖锐响起。
...嘀嘀嘀...
滴..
林苔深入识海，系统光幕已无半点踪影。
好系统，会自己藏起来了。
“嗯？”奇怪的味道似乎消失了，少年似乎有些疑惑。
“算了算了，这鬼地方又黑又无聊！喂，矮冬瓜，跟我回大湖。”
西尔忽然皱了皱鼻子，银色的眉毛不耐烦地拧起。
他话音未落，根本不给林苔反应的时间。
只见西尔周身银光一闪，那纤细的少年身影瞬间消失！
覆盖着月银鳞片的龙躯几乎塞满了整个通道空间，头颅低垂，熔金般的竖瞳在黑暗中如同两轮燃烧的小太阳，带着不耐烦俯视着渺小的林苔。
沉重的呼吸带起潮湿冰冷的气流，吹得林苔站立不稳。
林苔近距离直面完全体的龙族，基因的碾压感让她大脑一片空白，连恐惧都似乎被冻结了。
“发什么呆！过来！”西尔的声音直接在林苔脑海中炸响，一只巨大龙爪，抓取一件物品般不由分说地朝林苔兜头罩下！
“啊！”林苔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整个人就被巨大的爪子牢牢攥住！
龙爪的力道控制得极其精妙，冰冷的鳞片紧贴着她的身体，既不会捏碎她，又让她动弹不得。
“抓紧了，矮冬瓜！掉下去我可懒得捞！”西尔的精神意念再次传来，带着一丝恶劣的戏谑。
紧接着，林苔只觉得身体被猛地向后一拽！
西尔庞大的龙躯以一种与体型完全不符的灵巧调转方向。
“吼——！”一声蕴含恐怖力量的龙吟在通道内炸开！
前方的岩壁如同脆弱的琉璃般应声崩裂，露出后面一个巨大的、黑黢黢的洞口！一股带着刺骨寒意的湿冷狂风和震耳欲聋的轰鸣声，瞬间从洞口内狂涌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