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真下意识抬起下颌，一张小脸便显露在祁光耀眼前。
他眼圈红红，鼻尖红红，脸上也挂着泪痕，可怜兮兮的，只消看一眼，就让人恨不得连心尖都为他融化。
祁光耀不知道自己中了什么邪，他下意识向扶真跑去，再回神时已经将人用公主抱的姿势抱在怀里了。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扶真用双手环住祁光耀脖颈，手机早被他锁屏，不叫祁光耀看见上面的内容。
“你这几天忙得连我的消息都不能秒回，我付给你的工资都泡汤了，我当然要来找你要个说法。”
“本想趁着我们都上体育课的时间见一下你，结果你居然不在，问了好多人才知道你留在了教室里。”他狠狠咬牙，“没想到这么多天没见你，第一面见你就是这个样子。”
“你和我说，是谁欺负了你？你是我的跟班，你被欺负了就是我被欺负了，我一定帮你把场子找回来！”
祁光耀的心是好的，只可惜，那是个他们谁都没法解决掉的坏家伙。
让祁光耀知道了说不定反而会帮褚宣济把他给解决。
扶真不能说，只能转移话题。
他怕自己脸上的泪会弄脏祁光耀的校服，所以只用额头轻靠住祁光耀肩膀，不叫祁光耀看见自己的脸。
他声音很闷，又像是要哭了一样。
“……你不要问那么多了，我的作业还没有写完，你能不能带我去个能补作业的地方。”
怎么这时候还想着写作业的事情。
祁光耀有点无法理解这些乖学生的脑回路，可扶真现在这副样子，他也不好追问下去。
他这时倒不和扶真对着干了，随意揉了揉扶真的发丝，算作应下，就这样抱着扶真离开。
在彻底离开这条走廊之前，扶真从祁光耀的肩膀处抬起了头。
他看见了褚宣济的背影。
大少爷来的时候还是光鲜亮丽的，现在背上却被地面的尘土蹭脏，发型也乱了一半，有点像从哪里逃难回来的。
他看起来有些慌张，步子也很急，却不知道在急什么。
大概是想离开这个让他颜面扫地的地方，也可能是想找到自己后继续找麻烦。
扶真收回视线，重新缩回祁光耀怀中，被祁光耀带入了电梯。
也就是在电梯门关上的同时，褚宣济东张西望的视线终于转到这个方向。
可他什么都没能看到。
就像是那抹柔软与芬芳离开他时一样，它们的主人也果断而决绝地离开了他。
……似乎不仅是现在。
*
扶真现在太可怜，不太适合留在外面，祁光耀便直接把人送回了寝室。
他抱了扶真一路，直到到了寝室门口才将人放下。
祁光耀知道扶真没受什么伤，可看着扶真这样子，他真的没法狠心放他一个人走路。
哪怕是他们第一次见面，扶真被人欺负得水淋淋时，他都不似现在这样凄惨。
现在的扶真就像朵经受太多摧残的花，颜色虽还很好，花瓣却可怜兮兮地卷起了边。
任谁看了都会想怜惜地将他抚慰。
祁光耀一向随心所欲，根本不在乎一路上有没有人看见。
他祁大少爷荒唐的事做过不少，只是抱个男同学而已，和他过去的丰功伟绩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
睡个男同学还算惊世骇俗一些。
特招生住的都是双人寝，虽然人数上占了优势，实际面积还不如祁光耀那间单人寝的五分之一。
祁光耀早在和扶真视频通话的时候就简单看过寝室的装潢，现在亲自到访也没觉得陌生。
他简单环视了一圈，从扶真的床铺和书桌看到了阳台。
这里只住着扶真一个人，阳台上晾晒的自然也只有扶真一个人的衣物，
除去校服之外，那根晾衣杆上明显有几片更小的衣物。
是——
祁光耀又没能忍住，想起了之前那个过分燥热的夜晚。
他曾见过那些布料穿在扶真身上的样子，很可爱，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大概没人能想到，这么纤瘦的男生偏偏有一处生得那么圆润饱满。
……估计也很柔软。
戳一戳就会出现可爱的凹陷，揉一揉也会随着具体的动作而产生变化。
至于更多的，总要亲自尝试才知道。
祁光耀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直到扶真叫他自己找个地方坐下才回神。
“那你现在要去做什么？”
他下意识发问，得到的是扶真略有些迷茫的眼神。
“我刚刚才哭过，现在当然要去洗一下脸。”
祁光耀若有所思。
“你刚刚哭那么狠，不如先用湿毛巾擦一擦，再热敷一下，免得眼睛肿起来。”
他主动揽下了这个工作。
“你不是还有别的事情要忙，我来帮你处理吧。”
扶真是被伺候惯了的性子，有人想主动服侍，他当然不会拒绝。
虽然对方大概是个没伺候过人的大少爷，但人总要有从无到有的过程，扶真很乐意给祁光耀第一次体验的机会。
他乖乖颔首，坐在书桌前，像个等着被人摆弄的布娃娃。
“好呀，那你记得用那条白色的毛巾。”
祁光耀应下，转身向洗手间走去，掌心莫名沁出薄薄的一层汗来。
他恨不得一巴掌给自己抽醒。
怎么就这么期待进人家的洗手间！他到底想看些什么啊！
不仅如此，他为达目的竟然什么话都能说出口，就跟被人控制了一样。
他怎么不知道自己这么喜欢做保姆！
祁光耀靠在洗手间的门板上叹气，实际上完全没有一点遗憾的情绪。
……他其实还真的挺高兴的。
祁光耀已经懒得再唾弃自己，他看了一圈，却发现扶真实在是太爱干净了，居然没有半点脏衣堆积。
这回倒是真的有点遗憾了。
既然别的心思断了，他只能按照原定的计划行事，帮扶真打湿毛巾擦脸。
等祁光耀走出洗手间时，扶真已经拿起笔开始继续写作业了。
可怜他命运多舛，几经波折，最后仍难逃作为一个高中生的命运。
祁光耀见扶真没有放下笔配合的意思，便知道自己得全程为扶真服务了。
他小心翼翼捏着毛巾，一点又一点轻轻地抚过扶真的面颊，将上面可能留有泪痕的位置擦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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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他指腹仅有一层毛巾之隔的地方就是扶真的脸颊肉。
祁光耀很清楚这一点。
雪白的、柔软的，让人爱不释手的。
他曾很多次与扶真亲密无间，就在刚刚抱扶真回来时，他同扶真的距离也是连一尺都不到。
可这次不同，只有这次不同。
他不需要去做些别的什么事，只要专心地看着扶真这张脸就好。
浓密的睫毛，微翘的鼻尖，还有浅绯色的唇瓣。
这并不是扶真独有的特质，可偏偏在扶真身上，它们都美到了极致。
在见到扶真之后，祁光耀才是第一次意识到同性的美。
也是第一次意识到，原来他不是讨厌同性，只是讨厌不够好看的同性。
……怎么扶真当初说喜欢他只是为了骗他呢？
祁光耀有些懊恼。
“从毛巾上滴下来的水把我的字都给晕开了！”
在被人宠溺之后，扶真那点娇纵的脾气就又出现了。
他半抬眼，眼尾上挑起的弧度便愈发明显，纯善的一张脸上难得显出咄咄逼人的美。
祁大少爷也是头一回被人这么指责，可他没有一点气性，乖乖地低了头，像等着被主人栓上项圈的大型犬。
“是我笨手笨脚，我去把毛巾的水拧干一些。”
“还要把毛巾再重新洗一遍。”
扶真颐指气使，祁光耀任劳任怨。
他重新走进洗手间，却在打开水龙头前将毛巾贴在了自己的脸上。
扶真的体温早已从这条毛巾上散去，可祁光耀还是没能忍住。
他贴近了这条毛巾，便好像也贴近了扶真的脸，同扶真亲密相触过。
更不用说这上面还有扶真肌肤上残存的香气。
祁光耀不自觉入了迷。
“对了，要用那瓶蓝色的洗衣液洗，我喜欢那个味道！”
外面又传来了扶真的声音，祁光耀含糊地应下，他意识不清，自然没有察觉，那声音传来的方位似乎不是书桌的位置。
他更没法察觉到，自己情窦初开的对象即将与自己表面上最温柔和善的发小私会。
…
扶真掌心中的手机亮了亮。
【程西辞】真真，我在你宿舍门外，可以来见我一面吗？
程西辞发了很多消息，扶真本想继续装鸵鸟不理人，没想到这家伙本事不小，居然找上了门。
这最后一条消息像是在征求意见，但在扶真眼中却不亚于威胁。
与其让程西辞敲门后被祁光耀发现，不如他自己主动去应付。
有些话亲自见面说也一样，说不定最后起到的效果还会更好。
那瓶蓝色的洗衣液最容易出泡沫，祁光耀这个大少爷估计不怎么会做家务，要是不小心倒多了洗衣液，那些泡沫足够让他洗上十几遍。
应该可以拖延不少时间。
扶真站在门边，最后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表情。
他打开门，还泛着红的眼水润润的，怯怯地望着程西辞。
“……程会长，您怎么来了？”
程西辞虽还笑着，那双彰显着他血统的灰色眼眸却暗了下来。
“我现在是不是不适合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