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不错。”
党建国点点头,对围绕自然山体布局、注重绿化和基础配套的理念表示赞同。
这符合他“以人为本”、改善工人生活条件的初衷。
他拿起笔,在文件末尾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落笔的瞬间,他忽然想起一件至关重要的事情,抬头严肃地对陈秀梅说:
“对了,陈秘书,
工业区所有厂房,和未来住宅区的地基垫高加固工程,绝对不能马虎!
必须按最高标准执行!”
陈秀梅微微蹙眉,有些不解:
“您还是担心台风?
香港每年过境的强台风也就一两次,破坏力大的更少。
而且,按照港英现行的建筑规范,
我们规划的地基高度和结构强度已经足够应对了。
如果再整体垫高加固,成本会飙升至少30%,工期也会大大延长。
现在资金和工期都……”
党建国何尝不知道成本压力?
但他脑海中清晰地烙印着,前世关于香港台风灾害的记忆,
尤其是那些因风暴潮叠加天文大潮引发的严重水浸和滑坡事故。
他不能冒险!
特别是人员密集的住宅区!
当然,这些都来自于……电影……
他权衡片刻,做出了妥协,但态度依然坚决的说到:
“成本高也要做!
工期紧就加人!
台风次数是少,但一次超强台风,带来的损失可能就是毁灭性的!
我们不能赌运气!
地基必须整体加高至少50公分!
关键区域的挡土墙和排水系统,要按抵御百年一遇暴雨的标准设计!
这是硬性要求!”
他深吸一口气,放缓语气补充道:
“当然,具体施工方案可以优化,选用性价比更高的材料和工法。
但安全底线,绝不能退让!
钱不够……
先从其他非核心项目里挤,或者……
想想办法,看能否短期拆借一部分。”
为了安全,他宁愿欠人情。
看着党建国眼中不容置疑的坚持,陈秀梅明白了这件事在他心中的分量。
她不再争辩,郑重地点点头:
“明白了,董事长。
我会重新调整预算和施工方案,确保执行到位。”
她顿了顿,想起另一件烦心事,说到:
“其实比起台风,我觉得‘回南天’带来的潮湿、霉变和电器损坏,
对工业生产和工人生活的影响可能更频繁、更头疼。
仓库的除湿设备得加大投入。”
党建国深有同感地用力点头,想起前世在南方实习被“回南天”支配的恐惧,
墙壁滴水、衣物发霉、机器短路……
那简直是持续性的折磨。
“对!除湿、通风系统一定要搞好!
这点钱不能省!
工人的被服也要考虑防潮材质!
回南天……确实是大敌!”
来在对抗香港潮湿气候的问题上,瞬间达成了高度共识。
签完字,交代完所有他认为必须叮嘱的事项,党建国再也按捺不住归家的迫切。
靠窗坐着,望着窗外飞速掠过的白云苍狗,
心思早已飞越了边界线,飞向了那片熟悉的黄土地,飞向了那个萦绕着炊烟与期盼的小院。
那里,有他生命中最深的牵挂,和即将到来的、崭新的希望。
飞烟滚滚,载着一颗归心似箭的心,奔向北方。
1961年7月29日,党建国正式返回四九城,身旁是陈秀梅精心准备的几个超大号行李箱,塞满了苏格兰奶粉、密封的港式烧鹅腊肠、几匹质地精良的细布,还有给李春花准备的柔软孕妇内衣。
保镖周飞虎坐在对面旁边,警惕的目光不时扫过四周,忠实地履行着护卫职责。
让党建国有些无奈又觉温暖的是,刘飞竟不由分说地,派了两名身着便装但眼神锐利的警卫员随行,一前一后地“护送”着。
这阵仗,想低调都难了。
党建国摩挲着口袋里的家书,李春花那略显笨拙却情真意切的字迹仿佛带着温度。
她快生了。
这个念头像电流一样贯穿全身,让他感到一丝悸动。
他闭上眼,想象着她挺着大肚子在门口张望的样子,院里的蛇瓜是不是爬满了架?
向日葵该开花了吧?
当那辆挂着特殊通行证、略显低调的黑色伏尔加轿车,缓缓驶入熟悉的胡同口时,已是夕阳熔金的傍晚。
胡同里纳凉、闲侃的景象瞬间凝固。
摇着蒲扇的大爷张大嘴忘了合拢,端着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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瓷缸子的大妈眼睛瞪得溜圆。
车轮碾过青石板的声音,在这条充满市井烟火气的胡同里,显得格外突兀和……
威严。
车子稳稳停在党建国家门口。
车门打开,周飞虎率先跳下,动作利落地拉开后车门。
一名警卫员迅速下车警戒四周,目光如鹰隼般扫视。
另一名警卫员则与周飞虎一起,小心翼翼地将那几个硕大的行李箱搬下车,动作沉稳有力。
胡同里静得落针可闻,只有行李箱轮子碾过地面的细微声响。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目光聚焦在那个从车里钻出来的高大身影上——
是党建国!
他穿着一件半新的灰色中山装,风尘仆仆,但眉宇间那股沉稳干练的气度。
周飞虎和警卫员将箱子拉进小院,低声向党建国请示后,便迅速退了出来,与门口警戒的同伴汇合。
三人没有停留,利落地上了车,伏尔加悄无声息地驶离了胡同,留下满巷子惊疑不定又兴奋难耐的目光。
静谧,只持续了不到三秒。
“哎哟我的妈呀!”
住在斜对门大院的王婶,第一个拍着大腿喊了出来,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变调,
“是建国!建国回来了!
瞧见没?
那车!那箱子!
还有那跟着的人!
跟电影里的**似的!”
“可不是嘛!”
93号院的赵大妈凑过来,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地说,
“瞧见那俩小伙子没?
那眼神,那身板,绝对是大内高手!
跟保护大干部的警卫员一个样!
咱这胡同,真出真龙了?”
“嘘!小点声!
别瞎嚷嚷!”
住在前院的孙大爷还算冷静,赶紧制止,
“建国现在是干大事的人!
没看人家都不声张吗?
咱们心里有数就行!别给建国添麻烦!”
话虽如此,孙大爷自己捻着旱烟袋的手,也在微微发抖,浑浊的眼睛里满是难以置信的激动。
胡同里的议论声像,被按了静音键又陡然放大,最终汇成一片压抑着兴奋的嗡嗡声,无数道目光热切地投向那个紧闭的院门——
那里,走出了他们看着长大、如今却已高不可攀的党建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