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几日,贺珵清早入宫上朝、议事,陆云峥便进宫给皇帝请安,又去仪秀宫与谢贵妃说话,日落时两人结伴而归,端的是一对情深伉俪。
好容易到沐休,贺珵使人与贺璟打了个招呼,要带着太子妃到齐王府赏荷,顺便用个午饭。
自家兄弟串门嘛,应该的。
只是陆云峥瞧着会宁殿后方那满池挨挨挤挤的荷花,嘴角抽了一抽。齐王府的荷花镶着金子?这由头找得忒敷衍!
两人散着步走到宫门处,陆云峥先上了马车,等了好一会,却不见贺珵上车,正想挑开帘子看看,贺珵倒是先挑开了帘子,说道:“有急事,父皇急召我入宫,我和阿璟打过招呼了,你自个去吧。”
陆云峥知他事忙,连连点头:“你去吧。”
想来真是有些要紧的事,皇帝是把两位皇子都召进宫了,因而陆云峥的车架到齐王府时,也扑了个空。
“太子妃既到了,不若到园子里坐等?咱们府里的湖景是一绝,昨日殿下便吩咐把菡萏亭收拾出来招待您了。”来迎她的是府里的掌事女官,笑容可亲,一面说着,一面已扶了陆云峥下车。
“也好。太子殿下正好要向齐王讨一方徽墨,前儿说了,在齐王书房管笔墨的丫头那儿收着,劳烦姑姑说一声,让那丫头把那方徽墨送来吧,省得又要差人跑一趟。”
“是,请殿下稍等。”女官引着她穿过影壁,顺着游廊而下,到一处凉亭坐定,又命侍女摆上时令瓜果,才转身离开。
陆云峥看着眼前景色,才知道赏荷不是托词。
这是陆云峥第一次来齐王府。
平心而论,东宫也就占个皇宫内的好位置,略微大些,论起亭台楼阁,山光水色,是远远不及齐王府。
眼前这片水域,人工凿了石阶,水流从远到近沿着石阶而下,淌成一道道水帘,荷花亦就着石阶高低栽下,高低错落有致,微风一扫,荷径轻晃,粉瓣颤动,波光粼粼,当真是一道妙景。
也不奇怪,丽妃就是极风雅的,贺璟遗传了母亲的秀美样貌,也遗传了母亲的风雅品味,加之皇帝又宠爱他,一座园林而已,哪里是难事?
女子快步而来的声音打断了陆云峥的思绪,她转头一瞧,一身王府侍女打扮的范巧英已跪在跟前,向她行礼:“太子妃殿下安好。”
陆云峥忙把她扶起来,仔细看她,见她脸颊上长了些肉,虽眉间还有些愁苦之意,但精神尚可,想来在齐王府一切都好,这才放了心。
“刚回京时我也不知道会与太子成婚……只能先把你安置在齐王府上,现下我住进东宫了,倒是可以名正言顺把你接进来。你不是识字么?正巧我这缺个帮手,一会你收拾收拾,就跟我回去吧。”
范巧英面露难色,扑通一声又跪下了,低着头一言不发。
陆云峥直觉不对劲,面上不露声色,问道:“怎么了?”
范巧英只是摇头:“奴婢…在这很好,不想再兴师动众了,谢殿下好意。”
“是不是贺璟他?”一个不安的念头在陆云峥心里迅速划过,情急之下甚至直接喊了贺璟名讳。
范巧英微怔,猜到陆云峥言下之意后红了脸,拼命摇头:“不是,不是,不是您想的那样!是我,我……我不想走了,王府这一桩差事,我做得很舒心,求求您,就让我留在这吧。”
陆云峥有些犹豫了,又问道:“你在这,无非就是伺候笔墨。到了东宫,我会许你女官之位,你可想清楚了?”
范巧英当时的恳求还历历在目,那样决绝,陆云峥不信,她只甘于做个书房里伺候笔墨的侍女。
范巧英沉默,又重重磕了几个头,额间顷刻便肿起来。
陆云峥不料她如此坚决,伸手又扶起她,叹道:“罢了。你既不愿走,就留在这吧。算我白来一趟。”
范巧英眼眶含泪,却没再说什么,深深埋着头。
“怎么了?”贺珵沉稳的声音传来,一抬头,人已走到陆云峥身边,坐在侧旁,自然地覆上她的手,问道:“不是取墨吗?怎么阿璟府里的女使都被你欺负得眼泪汪汪?”
陆云峥咬牙,什么呀!这话传出去,像是她在东宫经常欺负人似的!
她把手从他掌下抽出来,把那方徽墨重重往桌子上一拍:“你的墨!拿好了!”
贺璟也入座了,看着跪地的范巧英有些疑惑,陆云峥缓下神色,对范巧英道:“行了,没摔着,下回小心些便是,你回去吧。”
范巧英感激地看她一眼,行礼退下。
“宫里的事说完了吗?”陆云峥看出贺璟的探究,也不接茬,换了个话头问贺璟。
“说了一半,后宫出事了,便让我们先回来了。”贺璟轻笑一下,“传膳吧。我这全荷宴新鲜,京城里算是独一份,欢儿软磨硬泡地央我,早就来齐王府尝过了,连吃带拿的,味道应当不错。阿兄和云峥也尝尝。”
侍女已侯在一旁,十二道菜品逐一上桌,取荷为食材制成菜肴,精巧细致,色香味俱全,便是宫里也少见这样精细的吃食。
贺珵给贺璟倒了杯酒:“越来越没大没小。”
贺璟满饮一杯,笑道:“你和云峥,得各论各的。我俩从小玩惯了,乍一下要叫阿嫂,我可叫不出口。”
这话也是实话——真让贺璟叫她大嫂,她也浑身难受。
贺璟平时话不少,这时候一句也说不出来,只一个劲地叫陆云峥吃菜,贺珵不语,时不时往她碗里夹菜。
这一顿饭,大家都吃得没什么滋味,就陆云峥一个人吃得肚子浑圆。喝过最后一道莲子汤,两人便起身辞别了。贺璟一路送到门口,叫他们常来。
酒足饭饱,才上马车,陆云峥就泛起些睡意,倚着车壁闭了眼,贺珵主动问起来:“那个女子呢?怎么没接回来?”
陆云峥被他一问,也不困了,坐直了身子把来龙去脉讲了一遍,问道:“你说,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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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珵显然没放在心上:“妾有意,郎无情呗。阿璟那样的品貌,她动心也正常。”
陆云峥瞥他一眼,没说话。
端看范巧英冲出来为自己谋出路那番话,就知道她不是沉溺于虚幻的情爱,分不清轻重的人。这个说法,她还真不太信。
可眼下她不愿回来,总算齐王府也不算个坏去处,随她去吧。
暑天天热,陆云峥歇一回午觉,又看一回刘沁呈上来的账册,窗外太阳已西沉,霞光满天。
午间回来,贺珵便在前殿处理政务,陆云峥盘算着到饭点了,正欲打发侍女请他回来用饭,刘沁急匆匆地入殿,神色慌张,张口喊了声“娘娘”。
陆云峥知道这是有要紧事要说了,向兰芮使了个眼神,兰芮会意,把殿内众人都带了出去。
“娘娘,禹哥出事了!”
手中一杯热茶没有端住,尽数泼在了衣裙上,陆云峥惊得险些连杯子都丢了,惊道:“怎么回事!”
禹哥在一众兄弟中最为年长,自从得刘沁接济,他便鲜少出去讨生活了,在城南支了个茶水摊子,平日里做着买卖,也以茶水摊子为据点,联络调度一众弟兄,传递消息。
昨日夜里,一个蒙面人潜入禹哥房间,一刀捅透了床铺上的人,拔刀而去。却未曾想,昨夜躺在禹哥床上的,是他新收留回来的孤儿!
那孩子白日里中了暑,禹哥让他躺在自己床铺上,在小院给他熬解暑汤药,竟意外躲过一劫。
“那歹人就是冲着禹哥去的,禹哥住的地方偏僻,不是专门蹲过点,寻常发现不了,可他们却一清二楚。只没想到,害了那个孤儿……”
禹哥素日不是与人结怨的人,知道刘沁身份后更是低调,他被刺,只可能是因为年前陆云峥叫他们传的那番流言……
一波无稽流言,只传了三四日,过去了大半年,竟还引得那人穷追不舍,要抽丝剥茧找出流言源头置他于死地,只能说明,那流言,是真的引了某些人忌惮!
陆云峥心口猛地一缩,阵阵酸意涌上心头。
一瞬间关窍全通,似乎连嘉珩遇刺都有了解释——嘉珩是定北王唯一的血脉,这么多年过去,还将此事翻出来的人,只能是定北王的亲骨肉。那背后之人只怕唯恐嘉珩知道了些什么,要斩草除根以绝后患。
她确定,定北王之死,绝非是单纯遭伏兵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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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碗羹吃了一刻钟还没吃完的时候,贺珵终于看出了她的不对劲,夺走她手里的调羹,问她:“东宫的厨子不差啊,很难吃么?”
陆云峥回过神,眼前一碗莼菜羹已被她搅得不成样子,她笑笑,索性把碗一推:“都怪你们,中午一个劲让我吃,这会还饱着呢,吃不下了!”
贺珵示意侍女把饭菜撤下,对她说:“我以为齐王府的饭菜特别对你胃口呢。”
陆云峥目光一闪,没理会他的调侃,轻拉了下他衣袖:“你给我找个武夫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