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厌争这句话，郁观月听了不下百遍，所以这次听到只是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如曾经一般脸上写满不信任。
如果是当年，郁观月大概会给他一巴掌骂他登徒子然后再让他滚，但每次薛厌争总会在郁观月手落下的瞬间抓住，然后再将人招惹一遍。
但现在，他已然习惯，十分善解人意的替他补上后面的话：“我忍不住想靠近你，就是不知，你何时才能接纳我。”
这下换做薛厌争愣住了，城墙一拐弯的厚脸皮也罕见的露出尴尬的神情。
现在后悔为什么当年说这么多不着调的话来调戏他。
“你记得这么清楚啊。”薛厌争说罢，观察着郁观月的反应。
郁观月“哼”了一声，对薛厌争的反应十分新奇，他抿了抿嘴，脸上带上笑意：“我还记得很多呢。”
但薛厌争听到，并没有按照郁观月设想那般不好意思，反而微微睁大眼睛，脸上充满希冀：“你记这么清楚啊？”
郁观月刚想回答，但瞬间察觉到不对，紧接着转了个弯：“骗你的，我全忘了。”
这话薛厌争自然不信，他挪着凳子坐到郁观月身边，伸手按住他的肩膀防止他逃跑，他笑的开怀：“没关系，我记得，我可以重新说一遍，让你记住。”
郁观月手一抖，筷子掉在桌子上，他可不想再听薛厌争那些酸掉牙的话，他冷冷瞥了薛厌争一眼，一如当年骂他：“轻浮。”
“哈哈哈哈哈！”薛厌争笑的上气不接下气，显然对郁观月的反应很满意。
“我就知道你还记得。观月哥哥，你居然对我说谎。”薛厌争还想说些什么，紧接着被郁观月一推，倒在了地上。
郁观月看着他，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
哥哥这个称谓，薛厌争十年前确实经常这么叫他，这几天没叫过，他还以为薛厌争已经忘了，未成想现在居然又开始了。
虽说薛厌争被推在了地上，但他笑意不减，“哎呦”一声，便伸出手捏住郁观月的衣摆，一句话也不说，就这么看着他。
郁观月被他看的思绪紊乱，索性起身绕过他，但察觉他并没有起来的意思，又认命般的朝他伸出手：“薛厌争，你真是个讨厌鬼。”
。
是夜，郁观月睡在里面背对着薛厌争躺着，睁着眼看着自己的手。
耳边是薛厌争平缓的呼吸声，窗外是各种各样的虫鸣声。
他一闭上眼，脑海中闪过的全是他在天穹门时的事情。
今天，薛厌争问他自己和崔逢生的关系是否一直这么差，说实话，郁观月不记得了。
在他人生前十几年里，自从被无风捡回去后，除了修炼再无其他事情可做。
郁观月天生剑骨，修炼速度很快，自从结丹后，大部分时候都在闭关，几乎没下过山。
而他的师父无风长老，也是个修炼的剑痴，师徒二人相伴一直待在一起修炼。
起初郁观月本以为师父能顺利飞升，但天不遂人愿，无风飞升失败，当场坐化，连一句话都没能给他留下。
在此之后，樊骤将他要了去。
郁观月并不知道这个与无风不和的人为何要主动教他，但到了才知道，樊骤对无风的厌恶，并没有随着他的死亡消散，反而映射到了他身上。
他并不认真教郁观月术法，剑招，只随便扔给他一本心法让他学习。
但那些东西，他早已滚瓜烂熟。
樊骤想做什么，郁观月不知道，但他也不想知道。
而樊骤的那两个弟子，和他师父一样，也将他视作无物。
反倒是崔逢生，起初会来找他，和他聊聊天。
郁观月从来不会无缘无故不理人，见他过来，也会认真回答他的问题。
那时崔逢生还是名少年，在他面前略显拘谨，但一对上郁观月的目光，还是会扬起笑脸。
但郁观月察觉到樊骤对他的不喜，索性也很少在他面前晃悠。
于是找机会下山历练去了，只是这一去，把隐雨从魔族的嘴里抢了出来。
隐雨是个胆子大的孩子，被郁观月救下后，也不管他如何驱赶，他都不离开郁观月分毫，一直抓住他的小腿不撒手。
郁观月无法，探查了他的经脉，便将带回了天穹门，隐雨的运气也是好，他刚被郁观月带入山门，便遇上了办完事回来的囚山长老，他一看到隐雨便对他爱不释手，吵嚷着要带他去行拜师礼。
但不知为何，他回到师门找到崔逢生的时候，他便已经是对自己一副爱答不理的模样了。
郁观月不知道为什么，但也并不难猜，毕竟樊骤和他其他的徒弟都讨厌他，崔逢生讨厌他，也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说实话，这是他意料之中的事情。毕竟他是樊骤的弟子，和他疏远也是迟早的事情。
无风说郁观月是被人指着鼻子骂会把人家的手插回鼻孔的那种人，他一直担心郁观月和人的交流问题，也教过他一些和人相处的招数，虽说郁观月学的不怎么样，但好在师门里的人都比较好相处，外加修真界毕竟是个以强者为尊的世界，他也没强制郁观月必须能和人侃侃而谈。
那次之后，樊骤的三个弟子，也会时不时找他的麻烦了。
其实这些事情都随着时间淡忘了，郁观月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突然想起来这件事。
他蜷缩着身子捂住耳朵，强迫自己静下心来不要乱想。
思绪放空，郁观月突然感觉薛厌争动了，紧接着薛厌争翻身过来伸手一把将郁观月搂入怀中。
郁观月一愣，想翻过身看他是否醒了，但被薛厌争困在怀中，动弹不得。
“你怎么还不睡？”薛厌争声音从后方传来，听起来有些闷。
郁观月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实话实说道：“我睡不着。”
薛厌争竖起耳朵听郁观月说话，紧接着手臂落在他的腰上，微微使劲便将郁观月离他更近些。
他灼热的呼吸喷在郁观月的后脖颈上，弄得他痒痒的。
“你抱我做什么？”实在是太近了，郁观月都能听到薛厌争胸腔内心脏的跳动。
薛厌争将厚脸皮发挥的淋漓尽致：“因为我想。”
这话说的实在是太理所应当了，郁观月屈起手指有些无奈：“薛厌争，我发现你现在比十年前还要过分，真是越来越流氓了。”
这话刚一落下，郁观月便听到薛厌争的轻笑声，紧接着，他一只手撑在郁观月脸旁，侧身半坐了起来，紧接着慢慢低头，靠近他的耳朵吹气：“那哥哥喜欢吗？”
郁观月吹的半边身子发麻，躺在床上看着薛厌争笑意盈盈的表情。
强忍着把他踹下去的冲动，郁观月伸手将他推回床上：“你老实点，否则我把你扔出去！”
“真无情。”薛厌争尾音仿佛带着钩子一般，对郁观月的话极其不满。
他闭着眼睛，睡的有些蒙，但还是将手放在郁观月腰上，不肯松手。
郁观月挣扎不开，索性放弃。
他盯着薛厌争看了一会儿，终是忍不住了：“薛厌争，你对每个人都这样吗？”
薛厌争睡眼朦胧的睁开眼，便看到黑暗中郁观月朦朦胧胧的脸。
察觉到他脸上的愤恨，薛厌争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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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他，轻轻吻上他的脸颊，抱怨道：“郁观月，你是木头吗？”
郁观月感受到一道温热的气息触碰到脸上，一触即发，他清楚的感受到了，登时愣住。
什么木头？他刚才做了什么？
他胡乱想着，一时间忘了挣扎。
见郁观月安静下来，薛厌争看着他，似乎对他的反应不满意般，又伸出手捏住他的下巴，迫使他看着自己，紧接着又俯身吻上了他的唇。
呼吸被人掠夺，郁观月被薛厌争压在床上，手被他握着举在头顶，一切行为都由他主导。
郁观月被这个吻剥夺了思考能力，仰着头，配合着薛厌争的动作。
末了，似乎很满意郁观月的顺从，薛厌争轻轻咬了咬他的唇瓣，紧接着起身结束了这个吻。
郁观月张嘴呼吸着，胸膛剧烈起伏着，很显然还没从刚刚的情况里反应过来。
他疯了吗？
郁观月回过神，感受着嘴上酥麻的感觉，又看着自己正上方的薛厌争，一时说不出话来。
他咽了口唾沫，这才反应过来将薛厌争推开。
他红着脸坐在床上，倚着墙缩在角落里不敢看他：“薛厌争！你疯了吗？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薛厌争轻笑出声，拉开郁观月挡住脸的手，迫使他看着自己：“你不是问我是不是对每个人都这样吗？”
他说着伸手理了理郁观月凌乱的头发认真道：“自然不是，我自始至终只对你一人这样过，你还不明白吗？”
“我也没疯，要说能让我疯的事，莫过于我一觉醒来听说你被人毁了经脉成为凡人这件事。”他说着，语气中带着哽咽。
郁观月终于抬起头看向他，只见他眼眶通红，看着薛厌争一脸难过的模样。
他抿着唇思索着刚刚薛厌争说出的每一句话，再结合薛厌争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得出了一个结论。
“你喜欢我？”郁观月声音轻颤着，带着不可置信的震惊。
这句话从郁观月嘴里说出来，极大的取悦了薛厌争。
他伸手捏了捏郁观月的脸，靠近道：“我还以为你会一直是个木头呢。”
他说罢，脸上带上自省：“也怪我，先前对你说了这么多不着调的话，让你把我的真心都当做调戏了。”
“但郁观月，我真的对你，句句真心。”他看着郁观月，满脸认真，等着他开口。
郁观月的嘴被亲的通红，听到薛厌争的话，表情一片空白。
霎时间，一股莫名的情绪涌上心头。
若是别人敢这么对他，他早就一巴掌扇过去了，但眼前的人是薛厌争，诡异的，他握紧手掌，最终放弃。
他张了张嘴，对上薛厌争希冀的目光，低下了头：“但我不喜欢你。”
他说。
得到这个回答，薛厌争一愣下意识道：“为什么？”
似乎是早就想到了这个问题般，郁观月这次显得冷静了不少：“薛厌争，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他紧握着手，说罢起身想从床上下去但被薛厌争伸手拦住。
薛厌争低着头，眼中含着失落，但再一抬头时，便带上了笑意。
他把郁观月按回床上，继续搂着他，仿佛刚才的那个吻没有发生般。
“没关系，你总有一天会喜欢我的。”薛厌争靠着他的肩膀，信誓旦旦道。
没想到薛厌争被他拒绝后会是这么个反应，郁观月小心翼翼的看向他，却发现他已经重新闭上了眼睛。
郁观月看着他，感受着他怀中的温暖，沉默着，最终叹了口气，也跟着闭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