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梧秋惊讶盯着瑟伊苏。
瑟伊苏淡定回看纪梧秋。
纪梧秋接过那张招募告示,低头看了眼,确实是自己写的字迹。
手指轻轻摩挲过纸张背面,完全没有黏贴与撕扯的痕迹——简而言之,全新。
就这么巧,正好她把告示交给负责看管布告板的人离开,正好瑟伊苏就赶到,正好他看见了自己招募的告示?
这不是变态跟踪狂吗?
而且,如果她记得没错,这家伙说自己有工作来着?
“………”纪梧秋默默抬头,“难道你……”
“我一直有在做兼职。”
瑟伊苏没有等纪梧秋将那些狐疑的话都说出口,便很有风度的欠了欠身,给自己解释道。
“宫廷发的薪水并不够用,为了养家糊口,我一直有交代负责看管布告板的人,如果看见合适我的工作内容,请帮我收好。”
说这些话时,他的眼睛始终注视着纪梧秋,唇角微微含笑,显得既真诚又坦荡,甚至并不在意向纪梧秋暴露自己的难处。
何况,这番解释确实合情合理。
毕竟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就是集市,瑟伊苏对所有物品的真实定价都信手拈来,一看就经常逛那里。
而且,那次的瑟伊苏还专门给母亲买了香粉,小心地将它收在怀里,笑着说这是她心心念念的礼物……
纪梧秋对他很有好感。
“实际上,我上次听你说想找剑术与礼仪老师,就想自荐。”
没有等纪梧秋回应,瑟伊苏又低垂眼睫,带着点不好意思的赧然。
“但我们那时候聊得很开心,我担心这样冒昧的提出请求,是一种无法被神宽恕的失礼,也让你对我的看法变成蓄意接近的混蛋,而不是一位可以交往的友人。”
实在是太过有理有据,而一旦瑟伊苏这般强大又俊美、总是如一柄出鞘长剑的战士,忽然愿意低下头,用那双猫似的墨绿眼眸歉意看着人,实在是……
纪梧秋还没出声,系统先用那种被迷得七荤八素的轻飘飘口吻劝她。
【呜呜呜可爱的绿眼睛大猫,你原谅他啦,他也不是故意的嘛……】
纪梧秋听得有点好笑:【他长在你的审美上了?】
系统:【呀你不要光讲我,难道你不觉得他长得也很符合你的口味吗!】
纪梧秋:【……哦吼,你不应该是坚定的苏丹宠妃立场?】
系统:【讨厌,不许你再提那个老头!】
“原来是这样,你想的确实很妥帖,我没有怪你的意思,不要担心。”
跟系统拌完嘴,纪梧秋心底的狐疑也彻底散去,将那张招募告示对折,收回自己怀里。
再抬眼看向他时,她的唇角也弯起一丝笑意。
“我的要求可是很严格的,瑟伊苏老师。”
瑟伊苏单手扶住架在腰侧的剑柄,也朝纪梧秋回以一个自信的张扬笑容,浑身都是跃跃欲试的凛然战意。
“请您随便考核,莱斯老板。”
………
与此同时,瑟伊苏的领地。
布达正蒙着脸,将头发束成高马尾,坐在属于瑟伊苏的王座上。
他的身上穿着属于瑟伊苏的王子服饰,提起的指尖抓着瑟伊苏才有资格使用的青金银笔。
但半晌都没有动弹,好似一尊褪了色的雕塑。
看眼神,人已经死了有好一会了。
他尊贵又崇高的王子殿下啊,无论是技艺还是礼仪、在战斗上也永远出类拔萃的王子殿下,他的下一任塞尔曼帝国之主!
怎么能隐瞒身份、屈尊纡贵,去给一个外地来的平民当私人教师!
过了片刻,有文官轻轻叩门。
“瑟伊苏殿下,这是今日开会的纪要,这些是需要您批注的文书,这些是您即将要会见的臣子,这些是……”
那位文官捧着一大摞纸,绷着脸,滔滔不绝。
他根本没有质疑为什么今日的瑟伊苏殿下突然蒙脸,也没有质疑为什么标志性的墨绿色眼眸忽然变成了淡褐色。
因为,他的视线始终只盯着脚尖前的地面。
布达转头,看见那些由奴隶组成的仆从们,也都是抱着手,恭谨看着地面。
没有敢抬头看他的。
难怪瑟伊苏殿下对他能成功伪装自己这件事如此自信,原来平时那些人,都根本不敢抬头看他吗。
就是这一长串事务,听得布达两眼发晕,赶紧提笔记下。
他只能坐在这里伪装片刻而已,那些事情根本不是他能处理的,只能等瑟伊苏殿下回来。
等文官讲完,他示意对方将东西放下,人可以出去了。
接着,继续双眼发直,坐在原位发呆。
我的瑟伊苏王子殿下啊,您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
纪梧秋不得不承认,瑟伊苏确实能当她的老师,太能了,感觉就没有他不懂的。
哪怕每周只用来3天,每次2个小时,但花1枚银币的月薪就能雇到这么优秀的教师,纪梧秋都心虚。
“你这么优秀,去当大维齐尔绰绰有余。”
大维齐尔就是这个国家的宰相,也是苏丹之下的最高官职。
瑟伊苏笑了下,“现在的大维齐尔不好吗?”
“也没有,”纪梧秋想了想,“只是觉得你比他更好。”
当然,这是比较唯心主义的发言,她其实只跟那位宰相一起吃过一顿饭而已,哪里会知道对方的执政水平到底好不好。
“哈哈哈。”
但瑟伊苏又发出笑声,很轻,也很低沉,但足以令他的双眼微微弯起,像一只被太阳晒得暖和的大猫。
因为是一对一式的指导训练,他和纪梧秋站在簌簌风过的庭院内,手里拿着木剑——确切地说,一根打磨得比较粗糙的木棍。
瑟伊苏曾经接受训练时,无论老师抑或他,使用的一直都是开过刃的森冷刀剑。
〖保持专注。〗
他的老师是母妃请来的,在回忆里看不清面容,只持着长剑,在阴影处开口。
〖否则,就直接死在这里,也省得被其余兄弟登基成苏丹后,送上行刑台绞断脑袋。〗
“我当不了大维齐尔,苏丹陛下只会想杀了我。”
而此刻,瑟伊苏站在莱斯面前,却微笑着,就着对方的话往下说,口吻轻松。
“嗯?你本来就在宫廷工作,以后肯定有机会升职的。”
纪梧秋不太理解,但还是宽慰他。
“我看那位苏丹陛下很开明也挺亲切,不会随便就杀你的。”
这些话是纪梧秋站在打工人视角说的,合情合理,甚至要是苏丹真的决定杀瑟伊苏,后者还能怒骂一声暴君。
瑟伊苏忍不住又笑,“我指的不是现在这位苏丹。”
声音温和,透着轻快的笑,完全不是面对布达那些属下的冷酷与威严。
那指的就是下任苏丹。
纪梧秋懂了。
“没事,苏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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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你,你就辞职,去别的地方当赏金猎人、当保镖、当家庭教师,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她转动手里的木棍,在安慰瑟伊苏的同时,也不自觉说出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
“反正,在我看来,只能被宫廷禁锢的苏丹也不过就像贝壳中的牡蛎,那些珍珠与宝石,则是令他感到痛苦的沙子。”
既不是真的富有,也并非真的自由。
“———”
瑟伊苏的神情顿住了,讶然看向莱斯,似乎很难想象,会有人说出如此大逆不道,却直戳他内心的话。
他的人生被死亡逼迫着前进的,即使表露出自己没有争抢的意愿,也会被兄弟杀害。
因此,他必须当上苏丹,用高贵的威严,用九死一生的勇谋,延续着祖辈规定的律法,继续统治这个国度——即使这些对他而言,仿若枷锁。
但所有人都在催促着他成为苏丹。
所有人都在催促他尽快杀死兄弟。
就好像所有人都默认权力才是唯一贵重的东西,其余一切都不过是随手就可舍弃的砂砾。
但在那次会议结束以后,他站在谒见厅的窗外,看见了。
看见有人面对苏丹陛下罕见的青睐,却毫不迟疑拒绝了那份主动递来的权力。
他对此感觉有趣,便接近对方,却好像陷得更深,像踏入一片蜜糖浇灌出的沼泽。
瑟伊苏的唇角逐渐弯起。
而莱斯对这些一无所察,只是在学着他,尝试挽了个剑花成功后,朝他看过来,也露出带着点得意的微笑。
那双总是冷漠而疏离的、如同子夜太阳般的暗金眼眸,此刻亦似枯树抽芽、坚冰融化,在他佯装自如的剖开胸膛,露出一点早已结痂的是创痕时,也投来了一束明亮的、温暖的光。
“你为什么总是在对我笑?”
他听到莱斯这么问,并不是责怪的口吻,只是单纯感到好奇。
“啊,我在笑吗?”
瑟伊苏听见自己这么回答,是连自己也无法判断的恍然与讶异——确实带着笑,听起来很开心,都不像他自己的声音了。
“……当然啊。”
纪梧秋开始觉得这个瑟伊苏是不是有点呆,就像系统形容的那样,火烧到尾巴还能淡定自若的绿眼睛大猫。
不过,能让熟人赚走这笔钱,改善生活,她还是很高兴的。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去,纪梧秋放下木棍,往前厅走去。
“吃晚饭了没?我买了点馕饼,一起吃吧。”
“好。”
瑟伊苏跟着纪梧秋来到前厅,却正好传来敲门声。
“请问,是莱斯阁下住在此处吗?”
“嗯??”
她才搬过来多久,就有人找上门了?总不会这里也收物业费或者垃圾清扫费吧。
纪梧秋开门,看见是一位短袍打扮的人,手里捧着一块似乎很贵重的锦缎,绣着繁复的纹样。
“这是我家大人送给您的请帖。”
“谁?”
纪梧秋伸手接过那块布,顺口问了一句。
什么请帖,还用看起来这么贵的布料……
纪梧秋刚把它在手上摊开,瞬间陷入沉默。
冲击太强烈,大脑也变成了一片空白。
系统:【呀啊啊啊啊啊什么恐怖的东西,快拿开!!】
站在她后方的瑟伊苏只瞥过一眼,脸色就彻底黑了下去。
好大的胆子,竟敢给莱斯送这种不堪入目的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