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条悟在做梦。
很神奇,祂居然在做梦。
一个连睡眠都已经不再需要的个体,竟然还会被梦境捕捉。
世界意识们担心的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祂们影响到了这个极其容易被同等量级影响的五条悟。
祂们在互相缝合,以世界为单位融为一体,其过程漫长而缓慢,需要无比小心。
可即便再小心,世界融合时迸溅的“火星”依旧耀眼,绚烂得如同初生的旭日,漫天的烟火。
那纯白的个体无知无觉,祂如常地沉下意识,于本不需要,却不知为何,又是从何时开始保持的假性沉眠中凝滞思维,停止感知。
而这一次,祂在空白而混沌的记忆深处拾起破碎的星子。
祂从纯白的“穹顶”落下,赤裸的足尖轻点在微微荡起涟漪的“湖面”上,一握便可掌控的脚踝上虚套着一只黑红交缠的金环,长到拖曳于身后的白发淬染着闪烁的星辉,像流淌的星河,是被裁剪的星空。
白底紫纹的和服有些长,衣摆垂落,刚好能触及脚背。绣在和服边缘的花纹是一朵朵栩栩如生的紫藤花,每一朵的模样都不相同,可见制作这件衣服的人格外用心,手也格外的巧。
视线再往上,是一张被一条晴空般湛蓝的丝带蒙住双眼的脸。
即便被丝带遮住了眼睛,见到这张脸的人仍会在第一时间被它牢牢攫取住全部的注意力。
完美无瑕。
这是一个非常美丽的人。
美丽得像是从某种幻想中走出来的人。
唯一的缺点是,祂太冷了、太淡了,毫无情感波动,仿佛一尊用冰雪淬成的雕像,静默地站在那里,无声地诉说着无垠寰宇寂静的过往。
这里是哪里?
祂为什么会在这里?
要怎么离开?
沉默的雕像并不在意,祂停驻在此,一动不动。
像是睡着了。
忽的——
啵。
不远处传来泡泡被戳破的微小声音。
冰雪淬成的雕像终于动了,赤裸的足踏过涟漪阵阵的“湖面”,雪白的长发迤逦而行,宛如一条雪色的大蛇。
祂朝着那微小的声音前行。
纯白无垠的空间渐渐有了别的颜色,破碎的,零星的,像是绽放过的烟火余烬,伶仃飘落在荡起浅浅涟漪的“湖面”上。
窸窸窣窣。
听不真切的声音,在那些燃烧过后的余烬里响起。
五条悟停下,俯身,苍白的指尖点在飘落于祂足前的破碎余烬,它黏在了祂的指尖上,被祂送至耳畔。
祂总是这样,分明已经不再是人类,却依旧保留着一些还是人类时才会有的习惯,哪怕代价一遍又一遍将祂清空。
滋——滋——
乱码似的,一团噪音。
无趣。
纯白的非人平静地想。
正当祂想要将指尖的灰烬抖落时,终于有不是乱码噪音的声音从里面断断续续地传出。
“我■■我■■,达成■■■■……”
“不够……还不够……”
“……拿去吧,都可以、拿去!”
短促而痛苦的低吼是最后的余音,这余音颤抖得厉害,可以想见发出这声音的人正在承受怎么深切的痛苦。
这个声音……有一点点耳熟。
五条悟凑近,想要听得更清楚些。
但灰烬中的声音又开始乱码似的滋滋响,又是一团噪音,好似刚刚听到的那几句压抑的呢喃和低吼就已经是全部了。
于是祂随手将指尖的灰烬抖落,目光须臾间扫过整个纯白的无垠空间。
清浅的涟漪忽然荡得又急又密,五条悟坐了下来,很端庄的跪坐姿势,逶迤的蛇发落下,盖住一对苍白的赤足。
祂的手指点在波动的“湖面”上,零星四散的余烬便向祂汇聚过来,祂一个一个拿起来听。
“■……”
“你的选择都有意义。”
听到这里,五条悟赞同地点头,没错,祂的选择都有意义。祂的家人总会尊重祂的选择,只要祂想要,祂必会得到。
这点余烬的声音已尽,祂又拿起了下一个。
是一个女性的声音,听起来也有一点点耳熟。
“■■,别死了。”
“我才送走了■■,不想再亲手送走你。”
“活着回来。”
五条悟遮蔽在丝带下的眼睛眨了眨,莫名的,祂想起了之前遇到的少女……是叫家入硝子吧?是这个名字吧。
祂又听了两遍,随即没了兴趣,换了新的。
“■■■■!”
“■■■■!”
“■!”
“■■■■!”
是少年人的声音,青春洋溢,活泼可爱。
虽然一个字都听不清,但五条悟很喜欢这个音调,祂快乐地听了好几遍,才放下它拿起另一个。
这一次,是歌声。
天与地,山与海,树与花,众生万灵都在歌唱。众多空灵旷远的声音混响着,汇成一首名为安眠曲的歌。
这是世界的歌,唱给祂远行的、不再归来的孩子。
那种难受的感觉又来了,细细密密地,好像在啃食祂的心脏,试图侵入祂最柔软的内里。
可祂没有心脏,内里一团能量,汹涌而浩瀚,哪里有柔软的地方?
五条悟轻轻蹙起眉,淡色的唇微微抿紧,祂迟疑地,将指尖的安眠曲放回“湖面”,涤荡的涟漪推着这一点灰烬偏远。
一起被推远的,还有祂听过的灰烬。
还有几点没有听过,但五条悟已经不想再听了,祂有些难受,不知由来的难受。
坏东西。
纯白的非人略微生气地想。
像是稚子的迁怒,修长苍白的手没入波动的“湖”中,更大更密的水波荡起,还没来得及发出声音的灰烬被水波吞没,咕噜咕噜,它们被推得更远了。
没了使祂感到难受的坏东西,五条悟很快又安静了下来。祂端庄地跪坐着,头颅微垂,两只手交叠地放在大腿上,雪蛇星河般的长发铺展在祂身后。
祂没有呼吸,也不需要呼吸,祂再度变成冰雪淬成的雕像,流动的思绪正在缓缓凝滞。
呼。
寂静的无垠空间中忽然吹起了风,风中有奇妙的花香,像是末世中开出的第一朵花,奋力在废墟之上绽放,迎着朝阳,迎着希望。
叮铃铃。
那是风铃的声音,家中屋檐下就挂着好几个风铃,是荒、炭治郎和祢豆子亲手做的。宿傩手工不行,总是在烧制玻璃这个阶段败北,尝试过几次后果断放弃。
五条悟很喜欢坐在风铃下面吃东西,那会让祂感到更开心。
沉默的雕像抬起头,寻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祂没有见到风铃,但祂听见了祂的家人的声音,清晰的,犹在耳畔——
无所谓是正神还是堕神的两面宿傩说:“记忆是痛苦的根源,忘却它,无需留恋。”
由人之子化作鬼之王的灶门炭治郎说:“情感是绝望的柴薪,拉扯着意志堕入深渊……我将它烧成烈焰,只为焚尽所有仇恨。但请不要迷惘,即便烧成了灰烬,情感的余晖依旧存在,萤火般,它指引着前路。”
从旧日尸骸中新生的荒神说:“只要灵魂犹在,你便没有遗失方向。向前吧,我们始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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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在,往后皆是旅途,已非流浪。”
为人,化鬼,始终都与兄长携手共进的灶门祢豆子说:“过去是珍贵的珍珠,我们将它镌刻在心底最柔软的地方,纵使有一天遗忘了也没有关系,珍珠就在那里,它就在那里……”
祂们对祂说:
向前吧。
一直走。
莫回头。
于是拖拽着祂的无形力量缓缓消散,看不见形体的枷锁寸寸皲裂,祂在无垠的空间中抬起头,发间抖落一捧星辉,纯白的“穹顶”一点点沁出透亮的湛蓝,仿佛——
天亮了。
……
占领了沙发的白色猫猫睁开眼睛,祂“醒”了,理所当然地忘记了梦境中发生的一切。
新的一天,猫猫的心情很好,祂摇晃着蓬松的长尾巴,黑红交缠的金环依旧慢吞吞地旋转着,猫主子决定去叫醒祂的铲屎官。
卧室的大门紧锁,白色猫猫穿门而进,行至床边,祂一跃而起——
泰山压顶!
……没有压成。
猫猫太轻了,没有任何重量,松软的被子甚至连一点凹陷都没有。
但祂卷起的风惊醒了沉在梦中的人类。
白色猫猫对上了一双锐利的森绿色眼睛,残留的惺忪睡意在睁眼的瞬间褪去,他锋利得像是立马就能拿着武器去刀人。
“喵呜。”
人,起床。
做了一晚上巨物追杀大逃亡噩梦的琴酒:……
他收起四溢的无用杀气,腰腹用力坐了起来,半人大小的白色大猫轻盈地跳到他手边坐好,尾巴在被子上扫来扫去,是和他截然相反的好心情。
好极了,新的一天。
琴酒看了一眼时间,还不到六点,不过也差不多了,他以往都是六点二十左右醒的。
伏特加应该要到了……
想到这儿,琴酒刷牙的动作一顿,他转头看了一眼蹲坐在客厅桌子上咬尾巴上的金环玩的大猫,头又开始疼了。
他今天的行程是去基地考察新人。
这个未知生物,不会要跟着他走吧?
是的,祂要跟着铲屎官走。
五条悟会选中琴酒不仅是因为他和那张照片上的人一模一样,还因为这个人类身上有被世界意识投下过视线的痕迹。
——毕竟是世界主线进程中的重要参与人物,像琴酒这样被世界意识投下过视线的,还有好几个。
祂很快就会看到了。
猫猫还不知道该怎么做一根好针,但猫猫擅长破坏,只要存在,就能被破坏。
如果荒在这里,祂会怎么做呢?
五条悟关掉“备忘录”,破天荒地思考起来。
宿傩排除,祂只会重拳出击,世界意识不大会请祂帮忙,可能越帮越忙哦。
荒无疑会用更加温和的办法,祂就是那样一个温柔的神明。
禁忌被钻开了一道口子确实挺严重的,但还没有严重到马上就要世界爆炸的程度,更何况还不能使用影响到世界稳定的力量,需要考虑的地方就更多了些。
那就先调查吧,调查出所有从禁忌中研发出来的东西,汇聚到一起,一次性消灭。
哦,人的记忆也一样,那需要更温和一点的办法,毕竟人类很脆弱。
非常的,脆弱。
五条悟试图用大家长的方式思考,祂思考了很久,久到铲屎官洗漱完毕,收拾好了所有关于自己的痕迹,再不那么情愿地把堵在门口的大猫抱起来带走……
祂终于在磕磕绊绊的思考中得出结论——
那就先扩大地盘吧!
猫猫在自己的地盘上做什么都是正确的,包括破坏很多坏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