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新鲜的,情况最好的也只是结了层薄薄的血痂,就这样还被抠得坑坑洼洼,一道道伤口看着触目惊心,但如果不是周衡突然动手扒了他的裤子,这个位置就算他在夏天穿短裤,别人也发现不了他在改花刀。
周衡下颌线紧绷,愤怒,却是对自己的。这是他的疏忽,这几天竟然只检查他的手臂,没天天扒他的裤子检查他的腿。
他无法责怪江知秋,也舍不得责怪,他知道江知秋有时候会控制不住自己,他只能怪自己。周衡脸部肌肉微微抽搐。
“放开。”江知秋没挣扎,情绪没有丝毫起伏,平静得像一潭死水。
周衡僵了片刻,替他提起裤腰才松开他,抬头的时候没让自己的表情太难看,临时改变说辞,勾了下唇,压着声带轻颤,语气缓和地开口,“划这里,是不想让爸妈发现?”
江知秋从床头柜拿了张新的创口贴缠到指尖,等他弄完周衡才握着他的手放到脸上,贴着他的掌心说,“你现在觉得我是你幻想出来的吗?”
江知秋动作一顿,抬头看他。
这两天他一直在想这个问题。他想,如果这是他的幻想,反正都是假的,到最后都会失去,不如让他在十六岁最圆满的时候跟他们一起走,但刀划破皮肤的痛感破开幻觉和感官的麻木,告诉他这不是他的幻想。
他以此反复确定,他似乎真的回到了以前的家,还和爸妈生活在一起。
痛感让他感觉自己还活着。
“你确认好这是你的幻想,还是现实了吗?”周衡轻声问,“我到底是真实存在的,还是假的,秋儿?回答我。”
手掌触碰到的热度真实而热烈,江知秋望着他,声音同样很轻,“你是真的。”
“那你呢。”周衡反问他,“你是真实存在的吗?”
江知秋抿了下唇,点头,又像是不解,“为什么我还没死?”
烂尾楼一共十六层,他从顶楼跳下来,现在不应该还活着。
周衡呼吸微乱,眼前闪过很多血腥的画面,连鼻腔都涌起了一股让他作呕的血腥味,他用力闭了下眼,喉结攒动得厉害,他本来已经暂时放弃了这个计划,不想告诉江知秋,但现在已经走到这一步,他必须告诉他。周衡睁开眼,声音很轻微,勉强维持着平稳,“你早就死了,秋儿。”
2026年的那个跨年夜,他匆匆从父母家赶回他和江知秋住的地方,这一天天气不好,没有月光,开门后屋里漆黑一片,格外冷清,落地窗外是同样的黑暗,窗帘鬼魅一般藏在暗色里,没有丝毫人气。
钟点工和江知秋都不在。
江知秋最近状态又不太好,忘了很多事,周衡很早就联系过他的心理医生,知道他病情会反复,就算请了阿姨他不敢留他一个人待太久,赶在倒计时前回来,却没在家里找到人,桌上原封不动放着他做的年夜饭,已经彻底冷了,江知秋最喜欢窝的懒人沙发布料褶皱凌乱,像是主人刚起身离开不久。
但沙发早就冷了。
没在屋里找到人的那一刻周衡心里就不太妙,立马找物业查了监控,看到江知秋独自一人离开了小区,马上报了警。
两个小时后,周衡看到了他残缺不堪的尸体。
警察叫他去辨认。
血太多了。他无论如何也擦不干净江知秋脸上的血,他坠落的那块地方地板被血液浸透,水冲刷了许久也没能冲干净,那股浓烈的血腥味在他鼻腔里残留了很久,又渐渐在他身体里腐败。
江知秋对自己的死亡没有印象,也不知道该作什么反应,他想了想,最后平静说,“哦。”原来他死了。
但他现在还活着。
“我为什么还活着?”江知秋又说。
这次周衡没有回答,而是反问,“你觉得呢?”
“人生倒带。”江知秋微微迟疑,“……重生。”
周衡悬着的心放下,“对。”他给他肯定的答复,“你重生了,你可以重来一次。”
“有什么用?”江知秋却轻声。
他虽然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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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自己重生,但态度依旧消极,周衡早有所料,捧着他的脸耐心告诉他,“有用。为什么没用?”
“去蓉城的那条高速没有发生车祸,老张避开了那把刀,如果你想,你爸妈也可以避开那场塌方,你不会失去他们,”周衡说,“奶奶不会因为白发人送黑发人郁郁而终,伍乐的未来也可以被你改变,赵嘉羽也不会再和你决裂。他们什么都不知道,你才是决定他们未来的关键,你的重生不但不是没用,反而非常关键。”
“少了你可不行。”
江知秋轻轻眨了下眼。
“咚咚——”
房间的门突然被敲响,陈雪兰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我可以进来吗,秋儿?”
“可以。”江知秋回答。
陈雪兰推门的时候周衡放开江知秋坐到书桌前。
“我做了点水果捞,拿给你们尝尝。”陈雪兰给江知秋和周衡一人端了一碗。
陈雪兰出品的水果捞其实就只是简单把水果切块然后浇上酸奶,但周衡很给面子,“哟,我们雪姨手艺还是这么好。”
“你呀,从小就油嘴滑舌。”陈雪兰心花怒放,低头看儿子捧着碗拿那双大眼睛看着自己,笑着拍拍他的脑袋,说,“你们吃完把碗放着就行,我这会就不打扰你们了,你们继续。”
江知秋鼓着腮帮慢慢地嚼着果肉,被陈雪兰拍了两下脑袋,他的平静突然毫无征兆地开始崩溃。
他低下头,等陈雪兰离开了一会儿后,周衡起身出门,在客厅茶几下找到医药箱拿了一管软膏回来,想哄江知秋把伤口露出来让他涂药,结果看到江知秋肩膀在抖。
他一顿,坐到江知秋身边,伸手接住了一滴他的眼泪,滚烫的。
江知秋破碎的呜咽声越来越大,哭得浑身颤抖,大口倒吸着气,苍白的脸被哭得通红,汹涌的眼泪砸进碗里,酸奶都快被他的眼泪稀释。
周衡拿走他的碗放一边,将他往怀里一兜,拍着他的肩低声安慰,“慢点,秋儿,别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