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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 第五十五章 萱辞

作者:花眷不是花卷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公仪邪太清楚命运的恶趣味玩笑了。它喜欢在人高兴的时刻给人当头一棒。


    毁掉一件平稳运行的事情,对于命运来说似乎比把那件事维持下去更有吸引力。


    当一成不变的生活发生变化时那一定是如同发射到天空的烟火一样激烈、又明显的。


    因此公仪邪第一次觉得姬萱辞和别人是不一样的时候,他就意识到了这一点。并且在此后的日子里习以为常。


    公仪邪一向把自己对姬萱辞的纵容归类于同情这种并不好界定的事情上。


    或许是因为公仪邪很轻松地发现了自己是一个无情的人。


    从当年还在流浪时就能够从比自己弱的孩子身上抢东西吃,到如今他能冷眼看着他人走向死亡。


    他一直知道,哪怕自己那时也是个很小的孩子,他也会觉得没错那就是别人所说的冷血。


    他总是做噩梦,梦里那些人烧杀抢掠还做一些他看不懂的肢体接触,梦里全是属于人类的尖叫和哭喊。


    他会吓醒,但是后来醒了只会接着睡下去。


    直到他明白,那些行为是什么意思。


    这种变化来非常快,也许是因为他天生早慧,可能大概三四岁,他不再受其他乞丐庇护,甚至把他当做灾难的来源时,他就开始明白了。


    他听得懂那些人说他的眼睛很吓人,说,对他不好的人都死了。


    他从梦里就能明白生死——这是最早意识到的。随后才是明白了什么是伤害。


    但他不懂伤害了又会怎样,他只以为这就是生存的手段,因为被驱逐,一切都要他自己来。


    那是一段灰暗的时光,他在那条街上可以说是臭名昭著,每一个人都知道他是灾星,恨不得他早点死。


    但是可惜,他生命力极其顽强,吃虫子喝脏水,从更小的乞丐手里抢东西。


    人们看着他就像在看怪物。他们不明白这个小灾星为什么不会生病不会因为失血过多死去。


    反而总能熬死伤害他的人。他对于朝夕不保的人来说就是怪物、是魔鬼。


    在公仪邪长到五岁时,他觉得灾星就是他的名字。


    并且在他进一步长大前、进一步成长到可以学着梦里的人进行掠夺前,他被那时的师傅接去了昆仑墟。


    那是个很好的小老头,教他仁义礼智信,教他明辨是非,教他善恶终有报。但是梦境里的一切更像对人类本善这件事的嘲讽。


    他只学会了规训自己,他清楚自己是人,不是梦里的野兽。但是仅此而已,因为他清楚,梦里的也是人。


    你说好笑不好笑,人给自己套上衣服把自己从动物中区别出来,却无法剔除自己的兽性。


    因此公仪邪一直冷眼看着,他受到师傅的恩惠,作为交换,他要把自己规训在“人性”中。


    直到他能控制那些梦境,直到天道自己找门上来。


    他才知道一切是命运开的小玩笑。


    他是怨恨的。一路上他都在变强试图保护自己,所有一切都在表明,如果他无法尽快把握手头的东西,很快就会被什么东西收回。


    师傅那个人很好,如果不是天道安排他来、并且告诉他在成年前他需要飞升,不然天道就会换人的话就更好了。


    天道祂也还不错,如果不是祂的看重、也许他会是天界一个混吃等死的小仙,但是绝对不会是他公仪邪。


    他的生父姓公仪,但是“邪”是属于他自己的。


    这是唯一属于他的,他的命是和天道博弈中自己争取来的。


    很小的时候他觉得世界都背叛了他,但是后来他明白世界本身就是一个令人高攀不起的词。


    他学会不去期待,不去依靠。他只有自己。


    他做出的每个选择能难说不是为了自己。


    他把打上门来的仙君打跑,不少人很快跟随在他身后。


    他在天界杀出一条血路,天道说祂是爱他的,这一切都是为他准备的。


    公仪邪没有不配得感,他知道一切就该是他的,是他自己抢来的。


    天道既然给了他机会,他成功了,天道就该爱他。


    因为一切要自己争取这件事,他打小就知道。


    当利大于弊的时候人们就会爱他,所以他不怨恨亲生父母,那只是在他身上看不到价值。


    他在天界看到姬萱辞,他只知道这个人身边的无一不是因为利益跟随,他看着那些人眼里的欲望。他知道这个人看起来光鲜,实则和他一样。


    直到他在历劫时才真正开始了解姬宣辞。


    这个家伙,好像生在爱里,但是他的出生何尝不是利益交流。


    但是这个家伙选择了一条和他截然相反的路。


    很难想象,那么大个神仙,小时候却是个缺爱的孩子。他的哭并没有什么用,但是只要有人给了他一点爱,他就会报答。


    哪怕他的独特反而让人忌惮。他还是记得别人的好。


    姬萱辞和他完全不一样,他只会觉得这是他该得的利益交换。


    但姬萱辞把这些归于感情,只要有人给他感情,他就会回报。


    他甚至开始同情这个敌人了。他是可怜的,明明做着和自己一样的交换,但是他总能付出自己的情感。


    也许他和自己的不同在于,他见过爱,他知道什么是爱。


    姬萱辞明明知道爱也许不属于自己,这个家伙总能以德报怨。


    他善良的像个假的。他会自责因为自己而受伤的人,完全想不起来,这人伤害他的事实。


    从第一次给予姬萱辞的帮助起,姬萱辞就像赖上他了一样。


    只要给他一点点关心,姬萱辞就能自己把他变成参天大树。


    这和别人不一样。姬萱辞从来没有要求公仪邪给予对等的感情。


    姬萱辞是不一样的。


    他是天上皎洁月,自己是地上无源尘。


    他和凶煞之气给予他的不一样。这个人完美符合了人类对人性最美好的幻想。


    他是万里挑一的奇迹。


    他的美是破碎的,令人珍惜的,是天上月、云中雁、镜中花,是高楼望断水中月,是青山夕阳万里霞。


    公仪邪只觉得这样的人,不该蹉跎,但自己又怎么好意思去打扰。


    他看着他走向既定的命运,他见过姬萱辞欢快粘人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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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终他还是要变回在天界那个高处不胜寒的明月。


    但是他没有阻止的权力。公仪邪也没有贪恋的理由。


    人生仅此一次见到美景,你没有理由留下他。


    这是他的命运,也是自己的。


    公仪邪从没像此刻一样清楚,他们是两路人。


    他看着他悄悄推来的甜点,姬萱辞悄悄向他眨眼。


    耳边是其他人向那个皇帝献上礼物的祝贺声。


    公仪邪再一次意识到,自己不该在这里,他应该远远的看着就像天道说的一样。


    慌乱的杂音出现,驿骑拿着羽檄(xi二声)闯进这场宴会,琵琶弦断,玉爵自裂。


    兵甲撞击地面“砰”一声,来人高声嘶哑,“报——!肃北铁骑叩关,外鹄入寇!边关失守!请陛下下诏支援发兵!”


    一时间礼乐骤停,寒风呼啸从大开的门扉狂卷入内,原来不知道何时外面已经开始下起了大雪。


    所有人都没有再发出一点声音。


    皇帝的脸色一点点发黑,“发生了多久了?”


    “已经,三天了,陛下。是八百里加急陛下。”


    变天了。


    腊月内,边关破碎,京畿震动,一月内皇帝派兵增援,急报一张又一张,从京城人人自危到恢复正常生活只需要一个月。


    朝堂上是国库虚空到底是继续打还是讲和被争论得昏天黑地。


    只是京城寻常百姓像是嗅到了味道,正常开始营生。好像只有边关在苦。但是到了农耕季节,雨少了,粮贵了。


    没有人想打了。皇帝肉疼地在嫁“公主”每年供奉粮食和划城互市赔款中选了后者。


    没有办法,皇帝心中又是一阵怨恨,“公主”不能嫁。一时的屈辱不能要,非得长期丧失主权。


    大臣也不理解,虽说嫁“公主”有辱国尊,但是划城割让了领土和主权,明眼人都选择前者。皇帝却爱护皇女,宁可做出万世之耻的事情。


    民间也是多有讨论,对姬萱辞的印象也是急转直下。似乎贴着皇家的床底听见公主不愿舍小我,求着皇帝割地。


    本身就冷清的瑶台,在盛夏前阴气森森,远远看着都没有人烟。


    像是默认了软禁足,哪怕是外臣都能谈一句,“若是肯嫁,何至于此。”


    就像那三座城,是姬萱辞下的令。他不愿意嫁,所以让这一代的人背上骂名。


    说书人的故事里都多了一个不愿意为国出嫁的公主,“为了自己的贞洁,宁死不嫁,哪怕她的贞洁,千金之躯,只值三座城。”


    “凤宁”?凤凰之子,只保自己的安宁?


    他的名字本来是“萱”指凤仪天下,有萱草之姿,是母仪天下的吉兆,到了如今,甚至有大臣提议剥了公主的封号。


    那本该“侦办”的国师被恭恭敬敬请了出来。


    “您可真是袖里乾坤,神机妙算啊!”


    太清真人又得了势,姬萱辞知道这里面少不了他的父皇的手笔。


    明明战败不是他导致的,但是看起来就是他非要央求陛下割城了。


    谁知今后的日子,只会急转直下,再无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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