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仪邪盯着他没有说话。姬宣辞看着他的眼睛,还是一片缓缓流动的浓墨拘束在黑玉一样眼睛中间,好像没什么变化,像是最近的事对于他来说并没有影响。
总有人说公仪邪的眼睛吓人,像是不透光一样。但是姬宣辞觉得他的眼睛是很美的,那眼睛里养着他的灵魂,是唯一从外界触碰他灵魂的窗口。
他伸出手把公仪邪扣在怀里。他看到了,他的小少爷委屈了。
公仪邪双手揽上他的腰,低着头把脸埋在他的肩上。
姬宣辞突然缓了语气“阿阳觉得他们重要吗?”
“嗯?”声音闷闷地从耳边传来。
“他们的话会对你造成什么影响吗?”
“不会。”
“他们的话难听吗?”姬宣辞摸了摸他的头发。
“难听。”难听死了,还很吵。
“那就不要听了,他们既然说这种显得他们很很没有品位的话,那我们就不要让他们的话脏了我们的耳朵。你觉得自己做错什么了吗?”
“没,没有……我不知道他们说的是什么。”
“那就不要为你没有做过的事情而难过。阿阳,在我看来就是最好的。”
姬宣辞的声音温柔极了,以至于公仪邪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收紧自己箍着他的腰的双臂,把自己的脸埋得更深。
“你对我这么好干嘛……”公仪邪说得模糊,姬宣辞却听得很清楚。
因为宝贝太可爱了啊!姬宣辞忍住了没说出来。还不到说出来的时候。“因为小少爷值得啊。“
“不要哄我……”
“句句属实。小少爷是个很好的人,寒煞君也是。所以不要为那些不重要的人伤心了好不好?下次遇见事一定要来找我!”
“你好烦。”
姬宣辞的腰被他箍得生疼。
小少爷不好意思了又不好说出来只能在别处使劲。姬宣辞又巴不得他这样抱着他。毕竟再过一段时间小少爷就会反应过来其实抱着他比听他刚才那段话更不好意思。
公仪邪本来不想回想那二十年了,这几天的经历全在逼着他成长,所有人都在说小倩在骗他,他自己明明会看,可这些人全在让他接受“事实”。
他们说小倩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凤宁仙尊姬萱辞,说他是寒煞仙尊是后天神的首领,说他们两个一直以来针锋相对,互相看不上对方。可是他在这个九重天明明只认识一个小倩,那个陪他长大的恶趣味的小倩“姐姐”。
明明前几天他还在想参加武林选举,赢了奖金去买些正常点的衣服让小倩把裙子换下来。他当初看着命簿,短短几行,甚至没有小倩,就像他本就孤身一人,从未有人相伴。
他不想相信别人说的,如果说这二十年对于仙人来说弹指一挥间,那么这弹指间便是他目前的全部了,那小倩即是他的全部了。可是明明是他的全部,这些自从是他麾下的人却全部否定了,更可怕的,他隐隐觉得这是真的。
这些人惧他畏他又厌他,且不说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他们大多比起辅佐他更想摆脱他。这些人又很自以为是,觉得他没有记忆就用不了灵力,他们在享受当着他的面骂他,他却听不到的可怜的样子。
所以他明明知道那些人虽想另栖良木但句句属实的情况下他还是想相信小倩。也许是他们都不了解小倩呢,他们只是觉得小倩一定会骗他,所以把他们认为的真相告诉他了。
如果小倩真的骗他,他会让小倩付出代价。所以小倩最好没骗他。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姬宣辞把他送回寒杀殿,和个老妈子一样叮嘱半天还偷偷给了他几本整个九重天在仙人这里根本找不到的基础功法,让他先自己试试看不懂下次再悄悄来教他。
“好了,你不是有很多事要做吗,快走吧。”
“阿阳怎么这么无情,还要赶我走。我暂时没办法明目张胆帮你,你要注意点修雅仙君,如果他要害你就赶快来找我,我给你的传送符记住怎么用了吧……”
“小倩。”公仪邪打断他的长篇大论“你是不是不希望我想起来?”
“……”姬宣辞一下子哑了声。“你怎么会这么想。”
公仪邪看着他,就在姬宣辞紧张到极点的时候,公仪邪突然开口,“等我想起来了就不用你教我了。这样很麻烦你,你也有自己的事要做。”
“当然不麻烦啦,我很喜欢和小少爷一起。”姬宣辞笑着向他眨眨眼睛。
“嗯,一路顺风。”公仪邪浅浅扯起一个微笑。
姬宣辞捏捏他的脸,“那我走了,小少爷,下次见,不要忘了我刚才说的。”
看着姬宣辞消失在阵法中的身影,公仪邪的目光冷下来。
为什么对我好呢?
要是姬宣辞知道公仪邪这么想他会委屈死。
仙人长生,感情淡漠,真正对他无所求的竟然只有公仪邪。
他只是不记得了。姬宣辞心想,但是我记得很清楚。
在另一边,跪了几时辰的众人终于有人可以站起来了。
不同于意气风发甚至有些沾沾自喜的姬宣辞,周翰悄悄运转内力缓解了久跪的酸楚,第一个站起身来,控制住表情。
他缓缓直起身子,衣袂似乎一丝不乱,玄色长袍也似乎不染纤尘,仿佛刚才的威压从未波及到他。
指尖轻抚袖口暗绣的龙纹,眼底闪过一丝讥诮,却又在抬眸时化作温润如玉的关切。
“诸位无恙否?“周翰声音清朗,却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疲惫。
目光扫过仍跪伏在地的同僚,叹息着,“说来惭愧,方才那一瞬,倒让我想起……那位凤宁大人常说''神威如狱,众生平等''。”
在“平等“二字上有一丝微不可查的停顿,眼底也浮现一抹嘲弄,“可惜,寒煞仙尊记忆未归,否则我等怎会遭此欺辱……”
他顿了顿,摇头轻笑道:“罢了,或许寒煞仙尊本尊并不会理会我等的小事,我们经次一遭该自省才是。“
周翰歉意拱手“在下就先行告退了。”顿了一顿,“不过,诸位也不必太过自责。毕竟……”他语气渐低,带着微妙的怜悯之情“仙尊若没中凤宁君之计,真正该为此负责的并非我们。“
说完,踏入法阵消失。只留下他身上名唤“龙脊”的熏香味。
听完这话众人脸色各异。好不容易爬起来的凤鸾城城主黑着脸一脚踹向狗头军师,“回城!”
“哎呦喂城主唉,我等还动不了唉。”
——
公仪邪翻看着姬宣辞为他专门准备的答疑册。册子上图文并茂地写着神界最要紧的事。隐隐感觉是姬宣辞本人为他编撰的。一方面公仪邪为他的贴心举动感到顺心如意,另一方面“为什么”三个大字始终像乌云一样围困着心头。
只要不傻就能看出来在自己的方面,姬宣辞在就重避轻,顾左右而言他。这和公仪邪自己听到的完全对应上了。
我们是敌人,甚至是仇人。
这个认知在爬进脑海的一瞬间越来越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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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仪邪根本想不到是什么理由能让仇人对自己视如己出。
身边人的猜测,似乎才是正解。
他在骗我,他在利用我。
尖刀一样的话刺进公仪邪心口。他不想相信。但是他不好,没有任何理由能让小倩这么好的人做出让步。
他很笨的,完全可能被小倩那个人精,阿不,“神”精骗的团团转。
他拧巴得想着,作为人类的我不值得,但是作为神的我很够。作为敌人,姬宣辞完全可以这么做。
他不知道自己原来有多厉害,也不知道两党有多不对付。他只是真的很怕臭小倩骗他。他可以装傻,在想起来前。至于想起来后,那是寒煞仙尊要考虑的事关我公仪邪什么事?
公仪邪破罐子破摔的想,他想活着和姬宣辞一起。
——
姬宣辞很少做梦,但是和公仪邪的拥抱让他开始七想八想了。作为天生神,长辈教育他,神如果做梦是很丢脸的。一切像人的行为都是可耻的。他们是天生神,是天道真正的宠儿。
尤其是姬宣辞。
一座褪色朱门,还来不及推开,门的形状如同月亮一样开始变换的阴晴圆缺,进门,门后是旋转的回廊,雕花纸窗分布在回廊两侧,窗外是变换着四季的同一座宫殿。
石板路连上天际,子夜的台阶尽头是一盏带满铜锈的宫灯。
戏帘猛然开场,红绸半朽,露出成排的伶人,拉开他们的面纱,赫然是木质的纹路咔咔达达开始说戏。
台中心的铜镜映出姬宣辞的脸,英气的外表融化一般流淌下去。
夜半古寺的钟声。咚咚咚,戏台子上的木偶消失了。
瓷白的小团子蹲在青石巷口,藕节似的手“啪嗒啪嗒”拍着。
她拍球。
球是软的。
手心黏着糖霜。刚数到十,球开始漏气。漏出的不是气,是去年上元节的芝麻馅一样甜腻的黑色。
瓦当在哭。眼泪把青砖都泡发了。猫咪站起来安慰她。
球滚到她脚边,蜷成一团变成茧。她蹲下来,听见茧里传来“咚咚“声。
一只巨大的蝴蝶从皮球里挤了出来。
迷幻的,碎掉的翅膀上显出一张雌雄莫辨的脸。
霎时,满眼是群山遍野的开得烂漫的梅花。
有个人模糊的身影一闪而过。
好像是红梅开的灿烂也可能是燃起了山火。扑也扑不掉。没有热量,寒冷的风把红色吹到了他脸上。
神不该做梦。
姬宣辞乍一下醒了。
原来是调息时陷入了梦境。姬宣辞挥手灭掉了一直燃着的“骨春”。这包含梅花的香气直接被他引来一阵风刮走了。
二话不说,姬宣辞敲了敲和公仪邪的通讯玉牌。
“阿阳,我想见你可不可以呀。”
公仪邪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下次吧,等我处理完事务。”
姬宣辞也没揭穿他,只说了好。玉牌的光暗了下来。姬宣辞百无聊赖的拨弄了一下漆盒里的果子。望向桌案上堆起来的卷轴。灵气的波动在他的眼里看得格外清晰。
也就是几天的事,鸡毛蒜皮的小事已经堆上了山。试问这九重天真有什么是离了他运转不来的吗?他只是最后那个拍案的人。真正的选择是写卷轴的人做出的。没有亲身去看他无论如何都没有呈上卷轴的人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敷衍的看了看案上的“大事”。停笔,思绪又飘到公仪邪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