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薇明从唐皎皎那里知道了病毒“厄里克”的事情。
她当场脱口而出：“厄里克？”
“是啊。”唐皎皎点头，“这个病毒通过邮件入侵维斯珀的设备有半个月之久了，和我们从晶海城出发的时间差不多。这方面我不懂，如果小洛在这里应该能解释得清楚点。”
她瞅了眼会议室外来来往往的特防官：“这个病毒具体是从何而来，恐怕要详细审问神降派的人才知道。”
诺里斯他们先一步被带回了特防局。
就之前在亚恩大厦内对峙时的情况来看，林薇明不觉得他是会老实交代事实的人。
“你好像对这个病毒的命名很惊讶。”周星晓忽然看向林薇明。
这些反应上的细节很难瞒过周星晓。
林薇明早有一套关于厄里克研究所的说辞：“毕竟是那个‘厄里克’，我一直对它很感兴趣。”
她尽力装出一副好奇的模样。
“我记得你以前接受调查的时候好像跟Theo说过。”周星晓说。
“那你和小洛说不定会聊得来，他也一心想探究那个神秘的厄里克研究所。”唐皎皎轻笑了一声。
虽然各怀目的，但这个时代对厄里克研究所感兴趣的人太多了，民间甚至还有相关的爱好者协会。
要不要直接加入他们，给自己彻底立好这个人设算了，林薇明想。
她选择转移话题：“对了，组长，你们是怎么从大剧院里出来的？”
“蓝小姐的朋友为我们提供了帮助。”周星晓简要地回答，“他是个黑客。”
“一个叫做‘布兰温’的神秘黑客，他直接重启了大剧院的电力系统。”唐皎皎补充道，“也是他辅助科技专员找到了那个藏起来的病毒。”
“据说他的技术相当顶尖。”她说，“你们还记得刚来的时候，这边的医疗系统崩溃了吗？”
“是有人揭露了医疗企业的黑心手段。”林薇明接话。
唐皎皎点头：“就是他做的！他入侵了这些公司的数据库，把证据全抖了出来。虽说他在为医疗工作人员发声，不过当初的确给分局添了不少麻烦。他又游离于法规之外，这边也没法抓他，科技专员们提到他都有点咬牙切齿，只是没想到他这次会帮一个大忙。”
她幽幽地叹了口气：“可能这种神秘天才的性格都很奇怪。”
那是蓝可颜的人脉。
想到她，林薇明又急忙追问：“那蓝可颜呢？她走了吗？”
“刚走不久。”唐皎皎说，“首先确实没查到她有什么问题，其次，你不知道，辉光娱乐在这边的分公司被惊动了，电话一通一通地打，实在是太缠人了！最后让她留意调查通讯，由经纪人接回去了。”
“我们确实欠了她人情。”周星晓低头盯着桌面。
她之前和林薇明聊过蓝可颜，对辉光财团的评价也不积极。
这份人情之后要怎么还呢？
林薇明对蓝可颜的了解依旧毫无进展，但能理解周星晓的担忧。
对神降派成员的审讯正在进行中，但普通的成员大多数都是听命行事，对高层的详细计划知道的并不比特防局多，于是他们把目标转向了诺里斯，想要揪出神降派这次还牵连了什么组织——关于病毒“厄里克”一事尤为可疑。
过程与林薇明预料到的一样困难，作为前特防官，诺里斯深知他们审讯的方法，不为所动，有时甚至会出言嘲讽他们业务能力不佳。
特防局的人一直跟他耗到了第二天，直到苏醒不久的维斯珀在医院提出要和诺里斯见一面。
兄妹俩的视频通话结束后，不知维斯珀跟他说了什么，诺里斯那张嘴终于被撬开了。
“一个月前，首领收到了一封邮件，上面说会为我们提供一直追寻的东西。”录音里的声音有些漫不经心，“我把首领的私人住址给你们，你们自己去搜好了。但是我没有钥匙，也不知道硬闯进去会遇到什么。”
分局按照这个地址找了过去，倒没诺里斯说得那样麻烦。
得到的这封邮件被加密了，不过比找出病毒要容易了许多。
众人在大会议室里共同查看其中的附件，内容刚刚展现在大家的面前，几乎所有人都坐不住了。
里面是虚晶相关的研究成果，包括虚晶之内会带来风险的零素、特防部科技司最近才发现的虚晶能量场……
文件的末尾有一行字。
【厄里克研究所机密文件。】
还有醒目的研究所公章。
底部的日期更是在特防局的会议室里扔了颗重磅炸弹。
它的纪年方式还没用上“新纪”二字，而是一个四位数。
也就是说，早在零素灾害爆发之前，厄里克研究所就已经知晓虚晶的这些相关事项，但没有选择公诸于世。
“这封邮件是谁发的？”有人问。
很遗憾，发件人匿名了。
技术专员查了又查，发现发件地址来自厄里克研究所。
会议室里嗡嗡的讨论声更上一层楼。
“这些文件我们会发回总部。”叶其卓露出了林薇明见过的最严肃的表情，“对进入归尘说不定能派上用场，到时……也许一切就会解开。”
现在归尘的中心对他们来说还遥不可及。
真的能等到那一天吗？
林薇明望着大屏幕上“厄里克”三个字，想得比其他人更多。
死去的佘栖、失踪的研究日志、突然出现的研究所机密文件，这其中有关联吗？
厄里克研究所当年的幸存者都被新闻报道过，林薇明查找过他们的信息，十几个人一部分早早去世，剩下的人垂垂老矣，身体健康还被当年的研究深深影响，是谁能同时做到这三件事？
她还没能捋清楚这些事情，有位特防官走了进来，在零号小组成员们的边上犹豫了片刻，最终找到了周星晓，凑在她耳边说了什么。
“我知道了，还请你保密。”周星晓轻声对他说。
林薇明原不在意，但这位特防官临走时目光在她身上刻意地流转了一下，她再一转头，就对上周星晓审视的眼神。
“你的眼睛做过手术？”
坏了！
还是不慎给自己挖坑了。
林薇明犹豫着：“我……”
不然还是找个机会单独和周星晓说实话吧。
——就算我可以替你隐瞒，你的身份不可能永远都藏得住。
她想起孟燃真对她说过的话。
“是我之前没有提过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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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星晓忽地话头一转：“看你在登记表上没有提过，还以为你身体很健康，作为组长，这种有风险的情况我该了解的。”
只是这样吗？林薇明怀疑地想。
周星晓笑了笑：“我也没见过植入芯片会发光的眼睛。”
林薇明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和她解释，只好胡言乱语：“毕竟我之前做过暗网调查员，所以想弄点特殊的东西……眼睛发光只是很酷，但用处不大。”
周星晓同她对视了一会，转过头去：“有些地下私人诊所喜欢用这些骗人，你要注意眼睛，如果有空还是去医院把这东西取出来吧。”
她信了？林薇明可不敢信。
看来以后她得加倍小心才行。
周星晓好像没有跟其他人提起此事，林薇明小心翼翼地在他们身边度过了几天。随着百相的平稳以及神降派的彻底崩溃，米斯特里奇的恢复速度也相当之快，除了新污染区的原住民没法再回去需要另行安置，一切都变回了她最初来到这里时的模样。
笑容又回到许多人的脸上，仿佛之前的灾难不过是一场噩梦。
维斯珀已经确诊慢性零素化，如今她是位病人，还在医院休养，零号小组曾去看望过她一次。
维斯珀提到了那件令诺里斯离开特防局的往事。
“诺里斯的恋人赫达也是他的队友。”维斯珀靠在病床上，脸色还很苍白，“一次执行任务的时候，因为上级的错误决策，他们的小组陷入灾害的最中心，诺里斯申请撤退，但上级一直坚持之前的命令，最终小组成员只有他一人活下来。”
“赫达和他一起，本来可以逃出来，却没能抵挡住零素化，在他面前变成了畸变物。”维斯珀说，“当时我还没进入特防局，诺里斯在这件事后换患上了PTSD，我问过他许多次，他才肯对我说。
“他说赫达变成畸变物之后仍保留着一点意识，是她引导他将武器刺进她的胸口，亲手杀了她。
“事后上级没有遭到任何处罚……后来反而升职，又成了政界的大人物。诺里斯试了各种方法揭露当时的事情，却都被掩盖了。我想，他就是因此生出愤恨的吧……虽然他走上了错误的道路。”
“没人能替他赎罪，希望他能得到应有的惩罚。”维斯珀苦笑道，“只是我不知道回家后该怎么跟父母说。”
大家听了诺里斯的往事心境复杂，眼见维斯珀的心情肉眼可见的变得低落，赶忙一人一句地安慰了她一遍，最后一行人被护士撵了出去。
“我们什么时候回晶海城？”回酒店的路上，洛斯捷问道，“好想我们家芒果。”
芒果是洛斯捷家的金毛犬。
林薇明见过它的照片，就摆在洛斯捷的工位上。有一次他还误把芒果的视频发在了工作群里，过了好几分钟才发现，无法撤回。
“米斯特里奇的航班刚刚恢复，没抢到这两天的票，组长的伤也没好，我已经和总部说了，再待几天回去也可以。”叶其卓回答。
唐皎皎往车窗外看：“那我们趁着有空在米斯特里奇散散心吧？好想放松一天！”
她凑到周星晓身边，叶其卓不一定会松口，所以她要借助正牌组长的威严。
没想到叶其卓变得很温柔且爽快：“也好，我可以带你们四处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