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怎么可能？”维斯珀当即就提出了反对看法，“现在这个情况，没人能够闯进大剧院。”
但在这之后他们都不说话了，全神贯注地侧耳倾听。
“我确定，是真的有钢琴声。”林薇明语气笃定。
唐皎皎直接向窗外探出身子：“好像是有点……”
“一个正常人是不会在这种环境下弹钢琴的吧？”林薇明的目光飘过其他三人表情各异的脸。
“畸变物进化了？”唐皎皎疑惑道，“难不成它生前是位音乐家？为了未尽的愿望回到大剧院演出？”
“这种现象我们从未观测到过。”维斯珀说，“不知道总部那里……”
唐皎皎难得正经：“我们也没见过，一直以来都判断畸变物和野兽差不多，没有基本的智力，更不用说欣赏音乐了。”
林薇明突然意识到从她提出有钢琴声开始，叶其卓就沉默了，她偷偷地向他瞥了一眼，他直直地望着大剧院的方向，眼里像是笼着一层寒雾。
“叶组长？叶组长！”
唐皎皎的方位倒是看不见叶其卓的神色，几声呼唤之后，叶其卓的心神才回到此处。
“怎么了？有突发情况？”叶其卓迅速扭头看她。
“没有突发情况啊，你不是也一直看着吗？”唐皎皎对他的反常有些摸不着头脑，“只是刚才薇明说的钢琴声，你有没有听到？我们得想办法确认一下吧？”
叶其卓如梦初醒般地“哦”了一声。
“只是要如何从这将近300只的畸变物当中突破出去？”维斯珀问，“我想，恐怕除了你们的周特防官没人能做到。”
“这只是外面可见的畸变物，剧院之内呢？我们组长也不可能在状况不明的情况下贸然行动。”唐皎皎说。
林薇明抬头：“或许还有一个人选？”
小助手检测到了同行人的动作，在上空转了一个圈：“请指派任务。”
“那边有几块破碎的窗户，对小助手来说足够了。”林薇明指着远处说。
“啊……你眼神真好。”唐皎皎和维斯珀都眯起眼睛往那边看。
“不过有一个问题，小助手没有剧院内的地图，可以识别出准确的路线吗？”林薇明又提出了新的疑虑。
“您好，我内置扫描仪，如有障碍物我会自行躲开。”小助手规规矩矩地回答。
叶其卓终于开口说话：“那么就让小助手开启光学迷彩，从窗户飞进大剧院，寻找钢琴声的来源。”
“如有任务，请为我下达指令。”小助手降低了飞行高度，“请勿让我飞离联络信号范围之外”
“小助手飞进去了。”
几分钟后，林薇明站在窗口向身后的三人汇报。
“那我们现在就只能跟这群畸变物一样呆站着干等咯。”维斯珀说。
“早知道我就带一套牌……”唐皎皎看了眼叶其卓，“咳咳，我们还是继续看着畸变物有没有其他动向吧。”
几人之间又沉默了下来，林薇明忍不住拿他们和大剧院前的畸变物作对比，不得不说，他们静静等待的现状有些相似之处。
小助手没消息、畸变物不动弹，他们也无事可做。
最终是维斯珀忍不住了，她向左右看了看，开启了闲聊模式，起先只是唐皎皎搭理她，话题从他们眼前的畸变物身上，自然而然地延伸到了零素灾害，又讲到了各自的家人。
“我很幸运，父母健在，他们坚持在乡下生活，特防局太忙，我已经好久没去看他们了。”维斯珀介绍道，“我曾经还有一个哥哥，他的爱人死在畸变物手中之后，他就离开了家，这么多年了我们都没见过。”
“我母亲在零素灾害当中被感染，后来去世了。”唐皎皎说，“我大学毕业考进特防部之后就把妹妹接来跟我一起住了，现在她已经上大学了。不过我跟你一样，见到她的机会不多。”
她忽然把话头转到了叶其卓身上：“至于叶组长——”
叶其卓打断了唐皎皎的话：“如你们所见，我母亲是米斯特里奇人，但父亲是晶海城人。”
他说得很快，而且简要，像是要赶紧结束这个话题。
林薇明没什么好说的，于是到嘴边的又是她一直用的自我介绍模板。
维斯珀竟有些感伤，林薇明看见她眼眶泛红。
“零素灾害毁掉了太多人的家庭……甚至人生。”维斯珀吸了吸鼻子。
唐皎皎轻拍她的肩膀。
林薇明的脑海却突然闪过了佘栖，她把这个人同“母亲”联系到了一起。
没有佘栖，她就不会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母亲，我已醒来。”她想起触碰虚晶那天听见的呼唤，不禁喃喃自语。
“你说什么？”唐皎皎看过来。
“没。”林薇明急忙否认。
叶其卓的手环上闪了闪，是小助手发来的信号。
他低头查看：“小助手回信，任务已经完成正在返回。”
他们之间的聊天就此终止，又迅速回到了工作状态。
小助手没有让他们等待太长时间，它虽然没有解除光学迷彩，但片刻后林薇明已经看到附近的空气有肉眼可见的抖动。
它的声音和机体一道出现。
“已找到声音来源，进行了拍摄录像，可投影。”
唐皎皎抱起小助手，四下环顾，找了一面还算干净的墙，就开始投影。
小助手从执行任务开始就录了像，唐皎皎一路按快进，终于看到了小助手飞进内部。
“你们的污染区不断电吗？”林薇明看着亮起的灯光问。
维斯珀睁大了眼：“这个不归我们管，但是一般而言没人会这样浪费电……”
模糊的画面上，聚光灯打在舞台中央。
“怎么可能？”维斯珀率先惊呼出声。
画面抖动了一下，是唐皎皎刚才没能拿稳小助手。
她和叶其卓都用沉默代替了惊讶。
小助手没出错吧？
林薇明盯着投在墙壁上的影像。
她在污染区跑了三年的委托，又反复进入归尘，见过了许多畸变物，自诩对它们也有些了解。
但她如今见到的怪事越来越多。
比如他们正看着畸变物弹钢琴的视频。
林薇明从记忆库当中比对，确认了畸变物的身份：“这就是分局之前见到的那只大型的。”
无人应答。
畸变物的脸上是看不清五官的，更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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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表情，但它那副坐在琴凳上端正的姿态，却让人感受到了它的一丝不苟。
——现在林薇明不敢断言畸变物没有情绪体验了。
它们所能表达的情绪可能比她理解的更丰富。
受到手部变形的影响，那只瘦高的大型畸变物按琴键的动作不快，但曲调还算流畅。只是这架钢琴大概是灾难爆发当时在现场放置的，时间久远，13年没有护理，已经走音了。
剧院台下无人，畸变物却一直在演奏。
外面忽然有了动静，他们又将小助手放在一边，全都赶到了窗口。
目之所及，是畸变物们开始朝剧院的大门处拥挤。
这时候它们之间就没有什么规矩可言，林薇明远远望见门口已经出了“踩踏事故”，有畸变物被踩在了最底层，其他同类当然不管不问，直接从它们身上走了过去。
身边的叶其卓抬起了手腕，他在看时间。
现在是当地时间的十四点整。
唐皎皎的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现在怎么办？回去汇报吗？”
“畸变物的行为已经超出了我们之前对它们的认知。”维斯珀说，“我建议回去立刻整合情报。”
叶其卓转身：“我赞同。必须找出引导它们行动的原因。”
“所以，畸变物其实不仅拥有智能，而且还会欣赏音乐？”洛斯捷抱着小助手，因为闻所未闻的情报困意全消。
一行人回到了米斯特里奇分局，首先会同分局的各部门开展会议，现在零号小组又找了一间小型会议室在组内单独交流。
周星晓来回调动视频的进度，打量着上面那只畸变物：“仅从外形来看是IV级，但它可以如此行动，危险级别应当更高。”
她下意识地伸手去摸腰间的剑。
孟燃真单手托腮，歪头看了一会：“资料上不是说百相生成灾难当天大剧院有一场音乐会吗？难不成是……”
从周星晓那里飞来一个眼神，孟燃真眼里闪过一丝不解，但还是会意地打住了。
但有人没能理解周星晓的意思。
【新纪27年9月25日，米斯特里奇中央大剧院，音乐家海伦娜钢琴演奏会。】
【下午场14:30开始。】
林薇明得出了新的结论。
“它们进入大剧院的时间，确实对得上那天的音乐会。”
孟燃真现在却开始反驳：“可是中央剧院那么火爆，同样时间点的应该还有其他……”
“就是那场。”叶其卓忽然说。
他看向周星晓：“组长，多谢你，不用替我隐瞒了，事关公务，必须告诉大家。”
“只要找到清除畸变物、回收虚晶的方法就可以。”周星晓平静地回望。
叶其卓摇了摇头，他站起身面向他们几人。
“很抱歉，这件事我本来一开始就跟大家解释，只是我这两天也一直在犹豫，不知道该不该说。”
他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畸变物的行为模式，确实同灾害爆发那一天的音乐会有关联。我之所以确定，是因为它。”他抬头看向屏幕，“它演奏的是海伦娜女士的经典曲目。”
“那场音乐会的主角海伦娜，就是我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