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初上,清辉殿中灯火闪烁,明朗疏影。
看着面前一大桌子的菜肴,江青引张了张口对陆长逾说道:“……你搞这么大阵仗干嘛呢?”
陆长逾笑眯眯地看着江青引,走过去拉着她坐下,贴心地准备好碗筷才回道:“师父赢了比试,难道不该好好犒劳自己一番?”
“今日徒儿好不容易亲手下厨一次,还请师父赏个脸尝尝。”
看着陆长逾为她布菜的俊逸侧脸,江青引慢条斯理地开口道:“今天下午躲在树下偷看的人果然是你啊。”
“是啊,担心师父被欺负,就亲自去看着点。”陆长逾大方承认道,“万一要是有什么意外我不也能帮着师父嘛。”
“看来你是对我没信心?”江青引也顺着他的话调笑。
陆长逾起身给江青引盛了碗母鸡汤:“当然不是,那……就当是我想看师父比试吧。”
“这一大桌子菜我最满意的就是这鸡汤了,熬得醇厚浓郁,师父快尝尝,不然凉了味道可就不好了。”
江青引假装没有发现他话题的转移,尝了一口鸡汤后真心夸赞:“很好喝,徒儿辛苦了。”
江青引连着喝了几口后开口:“你不问问我为什么非要去与人比武,还是以这么浮夸的方式?”
"这当然不用问也能猜到,师父入派一事有些特殊,难免受人关注,师父是怕若不能服众便会影响衍云宗的声誉。"陆长逾给江青引夹了一筷子的菜。
“刚好蔡腾这事是个契机,师父便顺势而上,与之在大庭广众之下比试,既能平息众人议论,也能维护衍云宗的名声,怎么样啊师父,是不是猜的分毫不差?”陆长逾笑眯眯的问道。
江青引咽下一口菜,肯定道:“多事之秋,这种事还是快刀斩乱麻的好。”
陆长逾点点头,两人一起吃完了这顿饭。
雪夜寂静,院子里的雪下得缓了,两人来到院外绕圈散步消食。
细雪盈盈飞舞,院里的红梅悄然凛冽,淡淡清苦香似有若无。
陆长逾一手提着灯笼,另一手默默用灵力扫开江青引路前的厚雪。
忧虑的心情盘桓多日,他还是忍不住却状似轻松地开口:“师父,虽然事情过去已久,但我还是想要知道。”
“当年在苍昱台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少女停下了脚步,那双沉静的凤眸顿了一下,侧头看向陆长逾不语。
陆长逾的眼睛认真看着她,那双澄净的眼眸里满是被灯火映照的光亮:“师父,他人或许不清楚,但我知道,以你的心性就算同时步入万千幻境也不可能滋生心魔。”
“所以我一直都不信这是意外。”
江青引略带诧异地看向眼前人,张了张口却没有发出声音。
“师父,我知道你不说定是有你的考量,但我亦想帮你。”陆长逾坚定道。
“……长逾,当年之事的确是因我道心不稳才会飞升失败,你不用多想。”江青引的声音轻而平静。
“此事也确有疑点,但我一时还未曾有思绪,所以现在呢,我的宗主徒儿还是先打理好宗门内的事务吧。”
“我若有需要帮助的时候会告诉你的。”江青引的语气温和得像是在哄他,也像是能于这茫茫大雪夜里抚平一切的春风。
但陆长逾还是盯着江青引不说话,眼底闪过一丝纠结,眉头微微蹙着。
江青引瞧着自家徒弟这副样子,嘴角弯起一抹笑意,忽然朝着一旁的红梅树走去。
她轻轻折下一枝红梅后转身回到陆长逾身前,将这一枝清香递给他,语带笑意。
“喏,你喜欢的梅花,师父讨个巧现在送给你当礼物,别皱着眉了好不好?”
陆长逾愣住,越过寒梅看向眼前容颜稚嫩明媚的少女。
她笑弯的眼眸在暖黄的灯火中闪着细碎的光,比灯火还要辉煌,素手寒梅之艳冶,恰如她发后的红发带。
过了几息后宗主大人才接过红梅,嗫嚅几下开口道:“……师父还当我是小孩子呢,这都多久之前哄人的手段了。”
梅寒生清苦,雪粒缠娇红,却是这非黑即白的天地中唯一一抹亮色。
这是偏偏在清正中生出的风情。
江青引轻笑道:“手段虽老旧,但有用就好。小徒儿,这些年你做的很好,我知道衍云宗能走到今天这个位置到底要付出多少心血。”
“你已经做的够多了,我自己能做的事就不想再给你增添负担了。”
“师父不是负担。”陆长逾回的了当。
“只要你需要,我随时在你身后,也永远在你身边。”他的眼神没有了平日里的不正经,是诚恳的认真。
江青引没有说话了,她看着面前的人眸光闪动几下后败下阵来,垂头失笑道:“你真是……”
“啊对了,差点忘了这个。”江青引手心光芒一闪,一个食盒出现在陆长逾眼前,迎着对面有些疑惑的目光江青引的语气难得带了丝骄矜。
“这可是为师给你赢下的的彩头,打开看看?”
陆长逾接过食盒轻轻打开看了一眼,嫩黄的糕点在灵力的保鲜下还散发着香甜的气息,这是豌豆黄,以前他的最爱。
拿好食盒,他挑眉一笑:“师父好不容易拿个彩头,这上好的豌豆黄真舍得就这么给我了?”
“本来就是想着给你的,收下吧。”
倏忽,一阵寒夜风起,陆长逾微微侧身挡在了江青引身前。
江青引:“起风了,时辰也不早了,我房门就在前面,你也回去吧。”
陆长逾嘴唇轻抿一下点点头:“嗯,雪夜寒凉,师父也快回殿吧。”
等风停下来后,等江青引关上了殿门,等到整座清辉殿和他手中的灯笼都失了灯火后陆长逾还站在原地。
即使没有了灯火的映照,他的眸子也在暗夜中透着一股明亮,他看着殿门的方向良久,直到隐隐听见屋里人匀长的呼吸声才缓缓转身。
他垂下眼睫,遮住了眼底的思绪,转身离去。
翌日,千衡峰
江青引被段小棠拉着坐在千衡峰后山上的一座亭子里,桌上茶点琳琅,样式精致。
段小棠对面坐着一位肤色白皙,眉眼干净的少年,衣着整洁,一尘不染,腰间一枚成色极好的墨色玉佩格外显眼,周身还有一股淡淡的草药味。
据段小棠说这就是昨日肯借她剑的人,千衡峰峰主范长老的小弟子楚唤州。
按年龄算楚唤州是比段小棠要小的,但他却已经过了朝鸣试炼拜了何长老为师,年纪轻轻能有此修为可见其天赋异禀。
段小棠脸上洋溢着笑容,手里还拿着半块糕点,边说边起身:“唉楚唤州你是没看到哇!阿音她就拿着一根枯树枝子那么‘唰’的一下子就直接把蔡腾打飞了!老帅了!”
楚唤州有些嫌弃的看了段小棠一眼:“你能不能坐下好好说,也不怕一个摔了噎死你。”
“楚唤州你嘴巴就不能别这么毒啊……算了,看在你昨日愿意借剑的份儿上我今天就不和你计较了。”段小棠停下动作瞪了他一眼
江青引没说话笑着低头喝了一口茶。
她昨日就猜到了,在段小棠看来自己入派的时间尴尬所以还没有命剑,但她自己本身就敌不过蔡腾,想要帮助自己战胜蔡腾就要去借比蔡腾修为更高的人的命剑,但命剑这东西哪儿是说借就能借的?
再看这两个人的相处果然关系不错。
段小棠又坐下轻轻用手肘碰了碰江青引:“阿音,我是真没看出来啊你这么厉害!该不会你一直在藏拙吧哈哈。”
江青引拿起茶杯,撒谎信手拈来:“当然不是,难不成藏拙对我有什么好处?昨日不过是运气好罢了,蔡师兄也没发挥好呢。”
“师姐师兄,我还是要多谢你们昨日的帮助,以茶代酒,敬两位。”
“嗨呀这算什么,阿音你真是的哈哈哈哈!”段小棠一脸臭屁的无所谓
楚唤州看向江青引,眼里带着几分钦佩:“虞师妹客气,且不说你会是我日后的师妹,还得多亏你,昨日之事到现在整个衍云宗都传遍了,现在没人再说衍云宗招人不公,门风不正之类的话了。”
身旁的两人也端起茶杯,三人一饮而尽。
楚唤州扬起浅笑瞟了一眼段小棠,语气骄矜:“再说了,昨日也是某人一直缠着我罢了,烦人的很。”
段小棠又瞪了一眼楚唤州,转头看向江青引:“对了阿音,你就别师姐师姐的叫我了,听着多生分呐,你叫我小海棠吧。”
“啊?可这……”江青引有些迟疑
“没事儿,这是我的小名,跟我玩儿的好的人都这么叫我!”
“哦?是吗,某人可从没这么跟我说过。”楚唤州凉悠悠的来了一句。
段小棠皮笑肉不笑的看向楚唤州:“楚唤州你真的一天不找打浑身不舒服是吧?我们熟吗?”
“那你有本事以后别找我给你带衍云道君的传记了。”
“不行!你怎么能拿这个威胁我!!!”
冬阳照雪,人间欢欣。
连着下了几日的雪终于停了,明远殿的红梅轻盈挂在银枝上,残留在嫣红上的雪粒细碎晶莹。
陆长逾的住处不喜欢太多人打扰,故而江青引就这么堂而皇之地走进了衍云宗主的正殿。
明远殿内萦绕着淡淡沉香,倒是与院内的梅香相隔开了去。
江青引进门后只在殿内转了一圈,除了桌上堆成小山的公文格外引人注目外,并没有看见想要找的人,她挑了挑眉,确认四周无人后试着出声:“长逾?”
奇怪,难道人不在这里?
想了想,江青引便挥手在堂前桌上留下了自己的气息,是一股很淡的清苦梅香。
主峰上唯有明远殿和清辉殿种了梅花,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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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明远殿的地势独厚,梅花在几乎丰盈的灵气滋养下的香味是明显比清辉殿的更为浓郁些。
这梅香虽淡,但在这满是沉香的屋子里便显得有些突出了,敏锐如他,发现后定能猜到是自己留下的。
正准备离去时,江青引忽而察觉到了一丝异样。
有一股极淡的凛冽寒气从后殿的方向传来,虽说修士有修为护体不会太受到天气环境的影响,但寻常修真者的住屋都会有避寒符,就算在寒冬腊月的山巅也能霜气不侵。
所以这一股寒气非常不对劲,何况是发生在畏寒的陆长逾殿内。
江青引敛下眸色,无声靠近后殿。
她循着寒气的方向深入,但就在江青引方才步入后殿时她就顿住了身子。
寒气消失了。
江青引蹙眉,抬步就要前去一探究竟时,突然有一只微凉的手轻轻拉了拉了自己的衣袖。
她另一只手迅速掐诀回身就是一掌打向来人胸口,但来人并未躲开,于是陆长逾就这么生生吃了江青引一掌。
见是陆长逾瞬间江青引惊愣在原地,她看着眼前人面不改色的将自己的的手轻轻从胸膛上扒拉下来,叹气道:“师父啊,以你如今的修为要是遇上什么第一反应是跑,而不是回头就给我一下啊。”
话中带着明显的玩笑意味,像是想要舒缓江青引紧绷的心绪,但江青引还是皱眉开口:“抱歉,我方才并未想太多,你有没有哪儿伤着了?”
江青引将陆长逾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一遍。
他今日穿了一身暗莲纹刺绣的绯色锦衣,朵朵莲花绽放于襟口,左手手腕处系着红色丝带与衣袖相融,几乎看不出来,带笑的桃花眸潋滟,显得青年清朗的俊逸面容格外意气张扬。
“师父别看了,再这么看下去我都要不好意思了。”陆长逾见江青引一直看着自己的脸,眼眸笑意愈深
江青引回神,笑眯眯地轻轻给了他肩上一拳:“又不正经”。
陆长逾却一脸痛苦:“哎哟师父,真疼呐。”
江青引:“行了,我还没问你呢,这殿中的寒气是怎么回事?”
“寒气?应是我方才开窗进了寒气吧,我这山上寒气重避寒符也起不了太大作用。”陆长逾有些漫不经心道,“对了,师父今日专门前来是有什么事吗?”
江青引虽心中仍有疑虑,但见陆长逾面色如常便也将疑问压了下去,提起今日来找他的事:“方才我又用神魂查探了一下,发现除了上次感知成功后便再没能感知到无瞻的气息,它应是被什么困住了,我得尽快去找找。”
无瞻与自己神魂相连,盛衰与共,身为自己的命剑如今却下落不明,江青引是无论如何也一定要找回来的。
“……行,但师父不能一人前去,我会尽快想个办法安排的。”陆长逾略一思索后点头。
“但师父也要答应我,若是离派后还是没有感知到无瞻,切勿执着,尽快回来,如今的修真界不怎么太平。”
江青引点头表示同意,她知道陆长逾是怕自己单独行动,但其实不用说她心里也清楚,若是以自己如今的修为擅自行动,遇上些厉害人物还真不能保证全身而退。
就在江青引正欲转身离去之时陆长逾忽然神色微变,拉住了江青引,“等等,门外有人。”
须臾,殿门口附近隐约传来了一道男声,“师父也真是的,天天净想着说媒,被拉住就是一顿絮叨,唉……”
等楚唤州快走到殿门口后便闭嘴了,重新清了清嗓子开口:“宗主,师父让我来还上个月从您这借走的典籍。”
“来这里。”陆长逾再次拉起江青引的手就将人带到后殿屏风后面
江青引看向他拉住自己的手,眉头微蹙。
他的手好凉,可像陆长逾这般修为的人按理说不会如此才对……
楚唤州在门口等了片刻后无人应答,便一脸习以为常地开门行至书桌前,轻轻踮脚将典籍放在山峰上后离去,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见人走远,江青引有些疑惑地开口:“你躲着作甚?”
陆长逾面色凝重:“因为我平日里都不喜欢在这里处理公务,要是今日突然出现岂不反常?万一连累师父被发现了传出去什么风言风语可不好。”
江青引无情拆穿:“一宗之主整日里在大堂不见人影,我看是你懒得处理门中公务吧,你桌上那堆成山的公务当我看不见?。”
陆长逾无所畏惧:“有其师必有其徒嘛,再说了还有宋陵在呢,这小子有用着呢。”
江青引:“……”
行吧,反正自己当宗主那些年确实也不怎么批公文。
等到走出明远殿一段距离后,楚唤州突然顿住身形。
仔细回想……自己方才在宗主的桌前好似闻到了有些不一样的气息?
楚唤州蹙眉,但并未纠结多久便摇了摇脑袋继续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