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泰智常年不干活爱串门子，可以说他完全精通村里的大小秘密，这会儿再调油加醋，从陆灵薇下乡不怕脏不怕苦开始一直说到现在带领大家致富，说的简直比说书还精彩。
张秘书听的津津有味，不时点点头。
陆灵薇反而插不上话。
她着实意外宋泰智跟突然转了性子一样，这么向着她说话。不过有人宣传自己，这是好事情。她可记得在这个年代，评个个人模范是非常光彩的事情。
倒是吕成阴沉着脸，牙齿都咬的响。
看着表弟连连点头的那副满意样子，他就知道自己这次是弄伤胳膊还给陆灵薇做了嫁衣。
这会儿他胳膊疼的不行，他实在疼的忍不住了：“阿弟，我这胳膊好像疼，不然让护士帮我先看看？”
涂帧帧一脸不情愿。
然而张秘书看都没看他：“如果疼，去门诊。”
瞧瞧这语气，一到对自己这儿瞬间低了八度。
吕成恨得只牙根痒痒，早知道当年就不接济张秘书，让他们家活活饿死，看还能不能有现在这威风！
他胳膊确实疼，但是在心里盘算了一下，他还是去没门诊，因为他害怕他前脚刚走，后脚陆灵薇就胡扯害他。
宋泰智这一说就说了半个多小时。
他只说了陆灵薇以前做的事情，没说预备以后做的事情，比如修砖窑，因为还没发生的事情是有变故的，他不能给陆灵薇拖后腿。
“上次去村里考察，只顾着完成任务，没想到陆知青在背后付出这么多艰辛。”张秘书道：“这些可比上次登报写的精彩，最近县城要评选优秀个人，书记上次还说让我积极张罗，我看陆知青就很合适。”
宋正辉和宋泰智瞬间两眼冒光。
安兴国脸瞬间成了倭瓜拉的老长。
张秘书说到这份上，那陆灵薇当选的概率简直没什么悬念！
这陆灵薇运气也太好了！
安兴国恨得牙根痒痒，这下危机感直接爆棚，他什么都顾不上了，戳了下老荆头后腰。
老荆头一下子哎呦一声，他年纪大突然喊出声，瞬间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安兴国给了钱，现在是一百个放心，期待的看着暴躁的老荆头。
老荆头还眯了下眼睛。
来了来了。
老荆头要发脾气了！
陆灵薇这下指定得翻车！
安兴国激动地脸颊都微微泛着红。
“这不在大队你还欺负我这个老头子！”老荆头捂后腰看着安兴国，嗓门大的出奇：“人家陆知青卖鱼是利民的好事情，卖了鱼就要修砖窑，你倒好我说不来你非让我来，给我五块钱都要让我来骂陆知青。大队有你这种干部，我看迟早玩完，你还不如把位置让给有能力的年轻人。”
这有能力的年轻人，就差直接报陆灵薇名字了。
安兴国怎么也没想到事情会这么反转，这老荆头居然会反咬他一口，为什么啊，他怎么想不通！
张秘书扶了下眼镜，似乎为了把他看的更清楚好汇报上去难为他。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安兴国支支吾吾：“这不是看叔你身体不舒服，你又不愿意花钱看，我这才私自给你钱让你治病。”
“这样啊，”老荆头咧嘴一笑，似乎真的是他理解错了：“那是我想错了，是我小人之心，我这腰是得看看了。”
宋正辉立马说：“我扶您去门诊。”
这两人走了，安兴国也待不住，明眼人当然都知道是他在搞鬼，他脸红的像个猴屁股，自然也待不下去，找个上厕所的借口出来，他气得想揍老荆头，又忌惮怕闹得大引来张秘书。
他只好眼睁睁看着宋正辉扶着老荆头去花他的巨快五块钱了。
早知道今天是这样，今天他就不来了。他怒气冲冲就要回大队，但又想起来送宋泰智来的时候有牛车，自己现在回去要么花钱买车票，要么走回去，他完全可以等一会儿，然后跟陆灵薇坐牛车回去。
他不信陆灵薇还能有什么更好的事情，放心地坐在医院公园里。
——
正好趁着张秘书在，陆灵薇决定直接敲定承包后厨的合同。
“张秘书，你来之前我正跟院长说医院的承包合同呢，”陆灵薇说：“听说医院跟吕成的合同已经超期，一直没签合同，该不会是吕成找到更好的活儿不想干这个了吧。”
吕成一听就急了：“你特么想说什么？谁说我不想干了！”
这么大的油水他当然是想干的，至于一直没签合同，那是因为一，他自信没人敢抢一定是自己的。二，他想让医院低头求自己签合同，到那时他再提高价格多赚钱。
没想多，这成了陆灵薇钻的空子。
这是他的命根子，他瞬间就急了：“张桥，我让你来是给我撑腰的。你也知道我家的情况，我妈挣不了钱就等着这个钱打麻将。要是没了我妈还怎么打麻将？当年她对你可是相当不错，你别忘了。”
张桥淡淡看了他一眼，似乎有些头疼。
看着张桥是并不想帮忙的，但是又被过去的恩德胁迫着。
陆灵薇：“你既然想好好承包，在承包时间内又过度压缩成本，食堂做的饭根本不能吃。更别提还有很多病人买饭，吃着你的饭，病人的健康还能恢复吗？”
这句话瞬间让张桥的拒绝有了支点：“是跟陆知青说的一样吗？”
“放屁，她胡说！”
涂帧帧：“我作证，饭菜根本不能吃！我今天在办公室说了几句饭菜越来越差，喂猪猪都不吃，被他小跟班听到了，他一下就冲到办公室要打我，要不是这位大哥和陆知青，我看现在我都在门诊了！”
“放屁，明明是你们把我胳膊打坏了！”
陆灵薇抱臂：“你可别忘了，这儿是医院，是能检查出你的胳膊的伤到底是怎么来的！”
其实有困难，毕竟已经包扎了，陆灵薇就是诈一下他。
结果一听这话吕成立马慌了，不揪着这个，只说合同：“我没说不签，就得续约给我！”
陆灵薇冷笑，追着打：“这就不提胳膊了，张秘书，你现在明白了吧，他刚才就是在诬陷我们。他嘴里就没有实话。”
张桥看了眼吕成，像是恨铁不成钢的摇摇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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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桥是好不容易才进入县委的，当年家里穷全村人都接济过他，其他人倒是有分寸感不怎么找他帮忙，但吕成却是三天两头找他，办公楼很多人都知道，这严重影响他的晋升。
而且当年，吕成经常欺负他，只是现在吕成只提好的，不提坏的。
他碍于情面，一拖就拖到了现在，现在听了食堂的事情，立马心里警铃大作。
吕成妈打麻将他可是知道的清清楚楚。
早几年吕家也穷不行，后来吕成像是突然开窍了一样跟他凑近乎，吕家立马好了起来，而且越来越好，吕成妈现在是啥也不干每天就打麻将，输的钱也不在乎，早就有人背后说吕家钱是因为他来的，现在看来，这句话说得完全是对的。
陆灵薇打铁趁热：“饭堂里现在肯定还有没打完的饭，去一尝就知道了。正好也可以问问住院的病人，到底这饭菜怎么样！”
吕成彻底慌了：“表弟，之前是我鬼迷心窍压缩成本，我从今天开始一定好好干！”
现在是两方都要做，他怎么判都会有被人议论的风险，而且万一激发吕成报复心对付医院或者陆灵薇就不好了。
张桥说：“不如这样，给双方准备时间，明天中午饭双方都在食堂卖饭，谁的饭卖的多，评价高，那就将食堂承包给谁。大家觉得这个主意怎么样？”
院长、陆灵薇、吕成异口同声：“好。”
对院长来说，他不用得罪任何人，还能优化后厨。
对于吕成来说，他哥们多能当托儿，销量没问题，临时高薪聘大厨，明天绝对好吃！自己拿下合同轻而易举！
而他觉得陆灵薇这几方面都比不过他，像陆灵薇这种没有经验的年轻知青，既没人也没菜，肯定明天要输得很惨。
到明天他赢了一定要好好奚落陆灵薇！
张桥：“那就明天比赛见。”
吕成火急火燎要去准备，却被陆灵薇叫住：“你刚才污蔑我们，就想这么算了？请我们吃顿饭，这事算过了。”
吕成现在觉得自己拿到合同轻轻松松，也懒得跟她计较这么点小钱，当即答应：“我在隔壁饭馆开一桌，你们都去，可以了吧？”
“行。”
出了医院大门到饭馆吕成点菜，他突然有个好主意。
“这个，这个，这个，这个，还有这个，全都上一份！”
小弟懵了：“大哥，她想抢你生意，你干啥还让她吃这么好？你都没带我吃过这么好的。”
别说小弟，就是吕成也舌根发酸，他妈爱打麻将还经常输，他黑心钱挣得是多，却也没敢怎么大消费过。
但，这次他虽然肉痛，他却觉得自己值！
“你个蠢货懂什么！”吕成：“这家饭菜这么好吃，陆灵薇那乡巴佬能吃过？一吃停不下来，那不就没时间准备明天的比赛了？！”
小弟瞬间眼里充满膜拜：“大哥，你真聪明，不愧是我大哥！明天肯定让那知青下不了台！”
“得了，”点完菜付了账的吕成：“准备比赛吧，我要她好看。”
他到现在也没明白，那知青为什么答应了这么吃亏的比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