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伯特公爵带着人找到她们时,一切仿佛从未发生过。
可那四个昏迷的骑士看到了一切,等清醒后,迫不及待地禀报自己见到的画面。
罗伯特环视一周,只有一个红头发的小姑娘坐在那儿发呆,没见到骑士们口中的人鱼。事实上他知道那是只海妖。
叶斯莉塔正坐在石凳上,盯着自己的双手,她身上长久的疲惫感忽然消失了。就好像,她其实从来没有被圣约酒折磨过。
可是不久之前的痛苦,仅仅是想起,她就不得不深吸一口气去缓解。还有,阿尔洛斯去哪儿了?
“发生了什么?这位小姐。”罗伯特公爵主动上前。
听到这声音,叶斯莉塔抬头,和穿着华丽的公爵对上视线,“罗伯特?”
在场所有人,除了叶斯莉塔本人之外,都皱起了眉毛,已经很久没有人敢直呼罗伯特公爵的名字。
“我的朋友不见了,一个教廷骑士袭击了我们。”叶斯莉塔坦言,仿佛未察觉罗伯特隐隐的愤怒。
“我可以派人去找你的朋友。”说完罗伯特向后摆摆手,身后新带来的几个骑士就去寻找了。“但是你得告诉我,教廷骑士为什么会袭击你们?因为你的朋友是一只海妖吗?”
叶斯莉塔抬眼,罗伯特满意地从中看到了慌张,他说:“别担心,既然你敢来找我,就知道我和教廷不对付。”
叶斯莉塔似乎明白了什么,她点点头,顺着公爵的话,“是的,我需要你的帮助,罗伯特。”
不等罗伯特反应,她说:“不如回你的庄园里详谈吧,记得让你的骑士们将我的朋友找到,安稳的带回来。”
公爵点头,绅士地做了个请的动作,叶斯莉塔便自然地提起裙摆走上前,两人并肩而行。
在坐车回庄园的路上,默契的没有任何人说话。
而下车后,叶斯莉塔一眼就看到了门口站着的女人,她挑眉了然的与罗伯特对视一眼。
刚一走近,米莉恩就迎了上来,她像一只轻盈的蝴蝶扑进丈夫的怀中。
罗伯特公爵摸摸她的头发,轻声问:“你怎么在这儿,希尔达去哪儿了?”
米莉恩说:“她还在花园里画画呢。”说完她仿佛才注意到叶斯莉塔的存在,红着脸从罗伯特公爵怀里退出来,“这是谁?”
罗伯特含糊其词,“一位客人。”事实上他这一路上已经将眼前的红发姑娘和传闻中那位成了阿翁内公爵夫人的红发公主对上,难道是,国王要通过公主与他合作?
很有可能,国王对教廷的痛恨恐怕不比他少。
叶斯莉塔微笑的看着这一切,她得到的情报里说:公爵夫人米莉恩,听说是平民出身,可伟大的罗兰格公爵偏偏像着了魔一般与她坠入爱河。
今天见到,叶斯莉塔也不由为米莉恩的美貌晃神一瞬,确实是一个极其美丽的女人,除了精致的五官之外,她身上特有的温柔气质绝不是假装出来的,任何见到她的人都很难不产生亲近之情。
不过叶斯莉塔现在还是更想知道,该如何得到罗伯特的帮助。
出乎意料的是,等公爵夫人离开,罗伯特公爵邀请她进了书房后,竟主动提到了教廷。
“希望你的海妖朋友没有被教廷骑士抓走,否则,它绝对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罗伯特状似感慨。
叶斯莉塔咬着唇,无法接受他口中提到的这种可能性,“不会的。”
“希望如此。”罗伯特不甚在意的点点头,“那么殿下来到罗兰格,搞那么一出是要做什么?”他指的是那些送到庄园的小垃圾。
可听了这话的叶斯莉塔很无辜,“只是给公爵的一点礼物。”
罗伯特笑笑,拿出两颗白色晶石在手上把玩,评价道:“真是大方的礼物。”
两颗这样大小的风系晶石,它的价值对于一个公国领主来说,并不算多贵重。可是,这样的资源教廷可不允许落入外界手中。
“你喜欢就好。”
叶斯莉塔的态度,让罗伯特有点摸不准,他不喜欢这样拐弯抹角的方式,虽然他自己偶尔也喜欢这样的方式。
“西利兰国王真是毫无诚意。”
“国王当然没有诚意。”叶斯莉塔说:“但是我的诚意,公爵可以看看。”
她才明白罗伯特的想法,原来是将她当作了国王的代表。
罗伯特点头,他的兴致低了一些,“那公爵夫人的诚意是什么?”他可没什么和阿翁内公国合作的打算,看不上。
叶斯莉塔起身,居高临下地盯着罗伯特傲慢的眼睛,“是叶斯莉塔·西利兰的诚意。”
“噗。”罗伯特不再伪装,笑出了声。他从未将叶斯莉塔当作叶斯莉塔来看待,她要么是国王的女儿,要么是公爵的妻子。
“原来罗伯特公爵的傲慢不只是对着教廷。”
罗伯特才不在乎她话语中的嘲弄,“我是和教廷不对付,所以你想让我帮你隐瞒你朋友海妖的身份?怎么,那海妖是你预定的未来情人?”说完他自己给自己逗笑了。
“行了我没时间和你谈这些,为了你的安全考虑,我会派人送你回去。”
早在踏入罗兰格公国境内之前,叶斯莉塔就明白罗伯特公爵绝对是个不讨喜的人,想要和他合作,必须知道他想要的是什么东西。
利益?名望?权力?这些只要依靠教廷都能得到。
而最开始,罗伯特因为什么邀请了她?他以为她代表西利兰国王,要和他一起对抗教廷,那教廷的什么东西触怒了他?
叶斯莉塔说:“……听说你有一个女儿。”
罗伯特准备离开的动作一顿,他目光锐利,看向叶斯莉塔时毫不留情,仿佛她的下一句话让他不满意,他就可以随时杀死这位公主。
“她是混血对吗?”
罗伯特重新坐回去,“殿下,你的诚意是什么?”
这反应说明叶斯莉塔猜对了,结合最初见到的那位罗伯特公爵夫人,不难猜出,米莉恩是精灵。
教廷对其他非人种族的态度很排斥,不允许他们出现在教廷所驻之地。
她瞬间明白了罗伯特公爵的需要:让他的女儿无需藏匿在庄园里不见天日。
叶斯莉塔忽然就笑了起来,罗伯特不明所以但还是耐心地等她说话。
“教廷排斥外族,但一般只是驱逐。”叶斯莉塔说:“可他们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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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混血就不是这样了,囚禁、试验,寻找人族通过繁衍获得新能力的途径。”
罗伯特越听神情越严肃,教廷对混血的态度他从未听说过。“你怎么知道这些。”
叶斯莉塔的情绪已经稳定,“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知道教廷魔法知识的秘密,并且,无需喝下圣约酒成为教廷的傀儡。”她直接抛出自己的底牌。
罗伯特身体忍不住前倾,他无比清楚这代表着什么,但心动的同时又有些犹豫,他看向桌面上那两颗风系晶石,说:“我凭什么相信你?”
“你知道,西利兰王室无力摆脱教廷的控制,因为魔法的存在彻底打破了平衡,但一切还来得及。”叶斯莉塔说:“我要帝国真正的王位,你要女儿得以自由,都只需要教廷倒台。”
罗伯特公爵神情越发严肃:“这的确是我想要的,如果你真的拥有魔法的秘密,这绝对不算一件难事。”
话都说到这儿,接下来的谈话自然顺利,与当初欺骗格斯图公爵不同,这时,她是以叶斯莉塔·西利兰本人的名义在与罗伯特公爵合作。
两人相视一笑,罗伯特说:“想达成目标,我们需要一个直接和教廷对抗的势力。”
“圣殿……这个名字他们绝对无法忽视。”这几乎是将教廷的威严丝毫不放在眼里的名字。
叶斯莉塔没有反对。
一个地位尊贵的大公爵,在自己的领地内几乎可以说是无人敢违抗他的命令,如今为了自己的爱情,娶了一个精灵做妻子,并生下了一个混血,不惜和教廷所代表的至高神权做对抗,这理由很好,他真是一个好丈夫、一个好爸爸。
红发公主持怀疑态度,她比大多数人都清楚混血的价值,但动机不重要,结果更重要。
她勾起唇角,“合作愉快。”为了自由,为了权力。
……
阿尔洛斯找到了,罗伯特公爵的骑士们将它带了回来。
叶斯莉塔单手托着小海妖的下巴观察它的外表,她比阿尔洛斯高出一个头,这姿势很轻松。
“你去哪儿了?”
阿尔洛斯摇摇头,没有回答。
罗伯特公爵抱臂,现在他怀疑叶斯莉塔反抗教廷的一部分目的是为了海妖,或许他说中了,这是叶斯莉塔的未来情人。
那可得小心了,听说海妖分化毫无征兆,在彻底分化之前,没人知道究竟是男是女。
米莉恩牵着希尔达的手,两人不知道从哪儿过来了。
“爸爸!”
罗伯特抛下脑中杂七杂八的东西,“米莉恩,希尔达,快来。”
叶斯莉塔循声看去,米莉恩她已经见过了,她的注意力全在希尔达身上。
黑色发丝之间隐隐冒出的耳朵尖,以及她身体上与人类明显不同的比例。很明显,这是一只无法伪装自己的,年幼的精灵混血。
她心中被一丝同病相怜的情绪充满,阿尔洛斯立刻感知到了她的变化,回握住她的手。
希尔达正呆呆地望着叶斯莉塔和阿尔洛斯,她问:“你们是谁?怎么在我家。”
叶斯莉塔笑了笑,揽着阿尔洛斯的肩膀,说:“我们是来和你做朋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