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无天日的牢笼阴冷冰森,一众修士依偎在一起,共同取暖。
燕烟又一次问起现在是什么时辰时,白非言终于不耐烦了:“燕烟,你有完没完?”
“从谢砚声他师妹离开又不久,到底在急什么?那什么大王这么好打败的话,我还能被困在这里吗?”
白非言对自己的实力有种迷之自信。
燕烟懒得给他眼神:“人家是姜门主,有名字好吗?天天谢砚声谢砚声,别真是暗恋他!”
“你侮辱谁呢?!”白非言一拍无知觉的大腿,感觉不到丝毫疼痛。
燕烟余光瞥见这个动作,心上一疼。
她的大师兄确实自恋,可作为宗门的天之骄子,他怎么会不难受?
他毕竟是她那个天赋卓绝的大师兄,倘若有办法,定不想让自己这般狼狈的模样被众人所睹。
燕烟突然听到一阵平稳的脚步声。
哒,哒,哒……
脚步声愈来愈近,昏暗的牢房外隐约可见一个人影。
燕烟连忙爬起来,往前凑去,试图看清来者何人。骤然亮起的白光,刺得她一瞬茫然。
她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光了。
牢笼中的修士一个接一个起身,原先懒得动弹的人纷纷起立,因这光芒而议论阵阵。
姜涟清提着一把钥匙,在光明里归来。
之前小心翼翼,现在光明正大,她直接拿出了长明珠照明,毕竟现在没必要担心被发现。
姜涟清走到囚牢之前,第一件事就是顶着这群可怜修士的震惊的目光打开了锁。
咔嚓。
钥匙旋转,铁栏杆拼成的门应声而开。
燕烟觉着,世界上再没有这般动听的声音了,它说,你们自由了。
燕烟眼角莹莹,哽咽道:“姜门主……”
姜涟清把门拉到最开:“好啦,我说到做到,不出意外的话,你们师门的人应该在赶来路上了。”
她顿了一下,迟疑说:“应该吧?丢了这么多弟子,肯定有人在观测。”
“你们先出来吧,灵力应该很快就恢复了。”
燕烟第一个迈出牢门,身上的枷锁一瞬间减轻,堵塞的灵脉再度流通。
她惊喜回头:“大师兄,灵力回来了!”
白非言抹了一把脸:“知道了知道了,等他们先出去我再出去。”
又有一红衣修士走出牢笼,不过片刻,一枚缠着深紫色灵力的灵摆就出现在他手上。
红衣修士展露笑颜:“大伙儿都出来吧,灵力真的恢复了!”
有了两个案例,死水般的氛围顿时起了波澜,一个两个全从牢笼中走出,各自尝试。
有些略懂医术的,即刻开始给他人疗伤。
姜涟清听到这话顿觉不对。
既然灵力恢复地这么快,那楚逢生当时凭什么敌不过那只妖?
她原先以为,楚逢生,或者说楚予思,也是受了这锁链的影响,运气好逃过一劫灵力未恢复,才在那时被逼到绝路。
可倘若灵力恢复速度如此之快,已经逃脱锁链追捕的他为什么要等死?
这不合常理。
那妖怪为什么想得到枯木逢春倒是不难理解了,在他的视角里,自己大哥一人背起他们所有人的幸福。
为了大哥活下去,想要枯木逢春很有理由。
至于楚逢生……他如果不是这种情况,那是怎么一回事?
思及此处,姜涟清想立刻回大殿问个明白。
虽然不一定能问到真话。
说到锁链,那个被芸芸叫作小梁哥的村民,去哪里了?
燕烟待人出去的差不多,走进牢笼,作势要白非言到自己背上来。
白非言眉头一皱:“干什么呢丫头?我不会爬吗?”
燕烟给了他一个白眼:“少废话!你是我大师兄,这样爬出去,存心给我和师门丢脸吗?”
白非言:“……”
白非言无言以对。
他只得攀上燕烟的背,被她背起来,脸埋在她背后,可见耳根一抹红晕。
大庭广众之下被师妹背出去,怎么想都有点丢人。可要是爬出去……
白非言也不得不承认,这更丢脸。
他悄咪咪抬头,发现无人在意,才松了口气:“燕烟,让我去和姜门主说几句。”
燕烟又翻白眼,但行动是一点不落。
“姜门主。”
姜涟清一抬眼,是那对欢喜冤家师兄妹。她的思绪断了倒也不恼。
“什么事?”
白非言:“谢姜门主相助,但白某有一事不解,还望解明。”
姜涟清:“你说。”
白非言神情严肃:“这虎妖的东西,大概率来源于妄洲邪祟,妄洲邪祟不知有几个,白某不知你是否清楚这个消息,但我家师尊曾收到南方来信。”
“信上所言,沧洲机关城关闭,百姓流离失所,一般修士到了沧洲也使不出一丝灵力。这便导致,沧洲有大量妖邪近乎无人约束。”
“各洲宗门推测,这或许是妄洲邪祟的一种能力,禁锢修士术法,单凭肉/体与妖邪相博毫无胜算,血流成河,处处埋骨。”
白非言轻轻笑了一声:“这种时候,机关城居然不开啊。”
“机关城便是即墨先生即墨逾的机关城,他向来以心系天下苍生为著,逢乱必出,此刻却闭城不开。”
“有人猜测,是不是有妄洲邪祟,寄存在即墨先生身上了。毕竟盈洲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现在的盈洲,再也没有人敢许约了。”
姜涟清默默听完,心中震撼。
也就是说,在归谕门未灭,她还未入世之时,这天下便是乱世了。
那为什么?
师尊为什么不让她下山,为什么不让她入世,为什么谢砚声吴云贺也对碧云山外的一切只字不提!
盈洲便是春望所说的,他寄生吴云贺的地方,那是从什么开始盈洲沦为邪祟的一堂言了?
不知道,但肯定很早,肯定在吴云贺到来之前。
她的心钝痛,觉着整个人都将被怒火焚烧殆尽。
姜涟清不理解了。
她有这个实力入世,也并非对人性一知半解天真烂漫之人。
凭什么?
吴云贺出走各地救死扶伤斩妖邪,谢砚声频频下山平降星洲动乱,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而她!就那样在碧云山上住了两百年,隔绝外界一切信息。
凭什么?因为她先修的无情道吗?
荒谬至极。
仁慈悲悯,心存善意是师门所教;心怀大爱,分辨是非是师门所教;苍生苦楚不得视而不见是师门所教。
可师门从不允许她看见。
不许她看见人间苦难,不放她入世以己之力救助苍生。他们知道,她姜涟清两百年如一日,是不会质疑他们的安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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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情道并非无情无心,而是不加偏爱,世间万物皆平等,在这份平等中,掺杂太多,亲情、爱情、友情……
修道从不限制这些,无情道不过其中一种,凭什么束缚她的情感?
某种意义上来说,归谕门真的把她养成了一个合格的无情道修士。
此时觉得恨吗?不恨的。
蒙蔽是真,他们的好意难道是假了?不是的。
谁都可以觉得他们虚情假意,姜涟清不可以。
“这样啊。”姜涟清心下有决断了。她强撑着挤出一个微笑:“那么,这件事之后的处理,就交给你们了。”
她不会听棠溪迟的话了,他的建议固然真诚,但现在她没有办法继续采纳。
燕烟:“啊?为什么?”
姜涟清:“因为,我要南下报仇了呀。”
她笑笑,攥紧袖口,转身离去。
现在,立刻,她要南下,横跨尘缘大陆前往妄洲。南下之行这第一站,便是机关城所在的沧洲。
姜涟清的脚步声比起来时急促不少。
不能再停留在原地,不能再等下去了。恰逢乱世,她不是什么无心之人。无情道从来不是对世间苦难不闻不问。
她要做她先前没去做的。
复仇若是为了心中的仇怨,那也太过痛苦,太过极端了。
所怨所恨,皆源于一字。
因为爱,所以才会怨恨啊。
*
楚逢生迟迟没有拔下虎二哥身上那根针,反而接连放倒了很多前来报信的小妖,其中便有当时想抢劫他的虎小三。
他答应姜涟清,在她回来之前哪里也不去,可就这样守着未免太过无聊,遂与众妖闲聊。
楚逢生拿着云蘅草,贱兮兮地凑到虎小三身前:“哎呀,哎呀哎呀,这是谁啊?”
“啧啧,真是今时不同往日,小爷我灵力回来了要是还能让你逼到绝境,就该自尽了。”
“看看我手上是什么?”他拨弄了一下云蘅玫瑰似的白花,“来~和我念~”
“这是,云、蘅、草~”
虎小三火气一下子冲到头顶,张嘴就要咬上去,可寒玉引魄针还在他穴口上扎在,没办法动弹。
虎小三:“楚予思你就是个贱人!贱死了!不会说话去把舌头割掉,给我大哥吃也行!”
楚逢生赏他一个白眼,收回云蘅草,漫不经心转身:“笑死我了,一没有家人的还喊什么大哥?虎大王是你亲哥吗?”
他故意戳虎小三痛点。
从第一次见到这妖,说出那句“你是没有家人吗”,虎小三的反应就告诉他,他真不是他们家亲生虎。
虎小三气得虎须发抖:“说话干净点!我就是大哥二哥的弟弟!”
楚逢生:“你不是亲生的。”
虎小三:“大哥二哥你们看他!说话好难听啊!”
楚逢生要听笑了,有长辈在场,这虎小三都不搞威胁那一套了,这撒娇的语气……
啧啧,一看就没少撒娇。
虎大王一言不发,闭目养神,听到虎小三撒娇还是撑开眼皮看了一眼,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说什么。
虎二哥则是轻声劝道:“三儿,不要和楚医师拌嘴了,说又说不过他,打……”
他没有继续往下说。
虎小三:“……”
他听懂了,他二哥说,你打也打不过人家,哪怕他是个医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