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霖向林薇明回话时语气里充满了犹豫：“是这样吗？我什么都记不清了。”
布兰温插话：“看来你是真的有个双胞胎姐妹——0010！前边有个畸变物！”
“我看见了！不要影响我！”姚霖匆忙道。
那边闹腾了几秒钟。
林薇明：“她和尼克斯去向不明，现在最要紧的是把孟燃真找到。”
“行，先找人。”布兰温说。
很快，林薇明与叶其卓之间的通讯就恢复了。
叶其卓确认完林薇明当下的安全，稍稍放松了些。当然，他还有另一桩心事：“你也没有孟燃真的线索吗？”
“没有。”林薇明说，“我会再想想办法。”
“我这里唯一能确定的是他还活着，小助手上还有他的生命体征数据。”叶其卓说，“但他的通讯器可能损坏了，我们始终和他联系不上。”
林薇明的目光在废墟间穿梭：“叶组长，我被尼克斯扔得有些远，你们就先和组长汇合吧。我对这里的环境有把握，和你们分头去找孟燃真也没有问题。”
“好，我们保持联络。”
孟燃真会去哪里了呢？归尘面积广大，林薇明站在窗边，思索着自己该从哪个方向开始寻找他的下落。
她忽然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
“布兰温？”
她再度开启了通讯。
“尼克斯突然出现，不可能只是为了把我抓住扔着玩吧？”
……
这地方看不见一只畸变物，更没有自己的队友，只有零素霾在废墟上空安静地飘荡。
孟燃真靠在一堵围墙后面，试图辨认所处的方位。
尼克斯忙着和林薇明纠缠的时候，他和叶其卓、唐皎皎的周围也弥漫着浓雾与烟尘，除了离他最近的这两人，他几乎什么都看不清。紧接着又有几只畸变物从他们身后窜了出来，三个人马上陷入了混战。
仓促行动间有只大型畸变物无头苍蝇一样往他身上一撞，他不受控制地飞出去十几米远，只听见二位队友的惊呼声，之后再也没见着他们。
虽说被畸变物强行分散，但他总得自救。孟燃真发挥弓箭手的特长，一个劲地往高处爬，与畸变物反复拉扯了好一会，眼见占了上风就要取走怪物的性命，尼克斯却去而复返，一个俯冲将他手里的复合弓抓走了。
孟燃真不知道这究竟算不算幸运，尼克斯原本的目标也许是他本人，武器替代他落在了它的爪子里。
他只好暂时找个地方躲起来，可这时，他才发现在刚才被畸变物撞倒的时候，通讯器也一并摔坏了。
所幸手环还是正常的，虽然在污染区里不能联网，但好歹能给他弹一个已知的归尘内部的地图。
孟燃真循着风向，大致推断了一下归尘的出路。
跟畸变物拉扯时的紧张感完全消退，他才察觉到身上的痛感，也许是被畸变物给撞出内伤了，好在并不影响他行动，还能撑一撑。
他沿着旧日晶海城街道边的居民区矮墙走动，一路上只有自己的脚步踩在灰尘与石子上的声音，这份宁静实在是诡异。
忽然间，他听见墙壁的另一边有一阵沙沙声，他猛地停下脚步，对面的声音也跟着消失了。
有人在跟着他！
嗯……也不一定是人。
孟燃真摸向了腰间别着的短刀——计划这次行动前，为了以防万一，叶其卓让他和唐皎皎都带上一把备用武器，这就派上了用场。
渐渐走近围墙的尾端，他攥着刀柄的手越来越用力。
隔壁追着他的那个脚步声也是越发得清楚了。
走到终点，孟燃真这一刀立刻就挥了出去。
他对上一张熟悉的脸，那张脸上闪过一丝惊讶，脸的主人向后一仰，动作飞快地捉住了他的手腕。
“林薇明？”
她无奈地松开了手：“你把我当成畸变物了吗？”
“你一声不响地跟着我，我哪能不提防一下？”孟燃真收回武器，“你这是……”
林薇明双手背在身后：“我是被尼克斯抓住后扔到这边来的，现在联系不上大家了。”
“不过还好，我找到你了。”
她弯了弯嘴角，用笑容来表示此刻的安心。
孟燃真对这一幕疑惑地眨眨眼：“嗯……总比独自在这么大的污染区里摸索好，如果找不到他们，我们还是先离开这里最保险。”
林薇明点头：“我也这么想，我记得这里的地图，你就好好放宽心跟着我吧。”
她在这里穿梭自如，孟燃真并不觉得奇怪，他想象着在他们相遇之前，林薇明也是独行在污染区里，凭借自己不太完善的功能，努力寻找佘栖留下的“遗物”。
——想到这，他又不禁开始胡乱猜测，佘栖已死，没人能给林薇明解释所谓的“遗物”到底是什么，说不定那只言片语根本不是说给她听的呢？
“你在想什么？”
一回神，他差点撞到林薇明身上。
她与他之间只有一个拳头的距离，她稍稍仰头，那双眼睛正直白地在他的脸上游走。
孟燃真把目光移向远处：“哦，我在想这里安静得过了头。”
他从林薇明身边绕了过去：“我们进来的时候，畸变物还挺活跃的，现在居然都不见了。”
林薇明看了他一眼，转身继续往前：“确实奇怪。但零素能量波动时期，污染区内的状况本就千变万化，影响畸变物行为的东西太多了。”
“也是。”
“你安心好了，我没有检测到附近有畸变物。”她安慰道。
“话说回来。”孟燃真忽地想起了什么，“你联系不上组长他们，是启动了虚晶能量场也不管用吗？”
林薇明没有回头：“是呀，我用过了虚晶……能量场，也许他们的通讯器出了什么毛病。”
“放心，把你送出去之后，我一定会尽全力找到他们的。”
他们之间实力差距确实很大，孟燃真深知自己作为人类，能力的上限是远不及林薇明的，可是自从见了面，她就总是把“安心”这两个字挂在嘴边，把他当小孩似的。
他没再向她搭话，继续跟在她的身后，看她几乎不曾观察四周，就极有把握地确定了方位，领着他转变方向。
走着走着，她的步伐竟变得轻快了起来。
孟燃真的眼神逐渐从她不断摇晃着的发尾移向了脚后跟。
这种活泼感放在林薇明身上有些违和。
他皱了皱眉，问道：“对了，你的双刀呢？弄丢了？”
林薇明回头看他：“对呀。”
她顿了顿：“你怎么这个表情，不相信我吗？”
“我当然相信你。”孟燃真迅速展眉，“你我都没有什么武器，遇到高危畸变物会很为难。”
“可是……”她犹豫了一会，扫了一眼他们二人之间的距离，“你离我有点远，这样不安全。”
孟燃真压下心中越来越重的疑心，向她靠近：“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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呀，我这不是觉得有你在就很安心嘛，就算我在你几米开外遭遇危险，你也会救下我。”
他看见她满意地转过身，于是继续往下说：“就像……现在，虽然我们失散了，你还是找到我的身边来了。我始终觉得，我们之间很有缘分。”
林薇明在前面愉快地“嗯”了一声。
孟燃真转了转眼珠：“如今这个场面，让我想起我们刚认识的时候。你还记得吗？四十周年庆典那天晚上，我们偷溜进了息壤，结果遇到了危险。”
“我记得。”
“我那时还不知道你是机器人，想要终止寻人委托，嗯……你当初是怎么回绝我的来着？唉，人类的脑容量有限，我记不清了。”
他不动声色地开始拉远与她的距离。
“终止委托……”她小声道，“那当然是不退委托定金了。”
她果然答不出来。
孟燃真正想用下一个话题继续拖延时间，她却猛一转身，眼神锐利地投射过来：“哼，你在干嘛？”
“我好像听见附近有动静，是畸变物吧？”他问。
“畸变物？没有。”
面前的“林薇明”变得有些烦躁。
“你……讨厌我？”她调整了一下表情，但笑容早就压不住眉宇间的戾气。
孟燃真看着她一步步走近，下意识地开始后退。
“我当然不讨厌林薇明，但你究竟是谁？”
他面前的“林薇明”忽然停住，咧开嘴大笑了起来，那是真正的林薇明不会发的声音。
“装得我烦死了！”
孟燃真不知道这副长相是天生还是机器人的功能，但他明白自己恐怕不是她的对手。
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放松些：“你的演技太拙劣了，即使你们很像，你也不该忽略林薇明身上的细节。”
“林薇明”收住了笑容，没有攻击他，反而以一种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的模样，歪头瞧着他：“嗯？说来听听？”
“她很谨慎，也比你稳重许多。”孟燃真尝试小步后退，“她的感情要淡漠一点，也不会经常笑。而且，你没忍住暴露了走路的习惯。
“你知道吗？人类有一句话，叫做‘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对你们这些有自我意识的机器人来说，也是如此。”
“看来，我高估了她对你的情感，也低估了你对她的情感。”她冷笑。
虽然是事实，但这话也太难听了。孟燃真想。
话音刚落，她飞速向孟燃真的短刀伸出了手。
为期一个月的特训终归还是有些效果。
孟燃真侧身从她的身边闪开，她也随他转身，手刀擦过他的左臂，紧接着一拳挥过来，被他抬臂格挡。
她的力气没有林薇明大？
他和林薇明在训练室交过手，她一般不会让着人，往往都是尽全力，因此孟燃真从来没有赢过她。
但面前这个被识破伪装的家伙，与林薇明的差距好像有些大。
孟燃真决定再试一试她。
他迅速抬起右手，“林薇明”只能后仰躲开刀刃，但他察觉到她躲避的动作停顿了片刻，读出她想再次尝试夺刀，急忙收手后撤。
“你假冒她的目的是什么？”
纵使知道从对方那里基本得不到回答，孟燃真还是这么问了。
“人类，你别搞错了！”
“林薇明”忽然恶狠狠地盯着他：“我的编号是0011，比她更早诞生，该说她模仿我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