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上午的特训结束，唐皎皎靠在训练室的墙边不住地喘气。
“唉……累死我了！”她感叹道，“薇明，你跑得也太快了！”
林薇明拧开一瓶水递过去：“是叶组长让我保持这个速度的。而且你也发誓这个关头绝对不偷懒的，所以我想帮忙督促你。”
唐皎皎闭了闭眼：“好好好，我挖坑自己跳。”
她很快又叹气：“这种时期确实不能再偷懒了。可是我又很担心，我们的力量在灾难的面前还是太薄弱了。”
“如果特防官都这样想的话，那普通的市民该怎么办？”林薇明问。
“你说话倒是越来越像咱们的二位组长了。”唐皎皎仰头喝水，“活过来了……我就是偶尔会焦虑一下，毕竟人不可能永远都保持积极的状态，我当然明白身为特防官的职责啦。”
训练室的另一头，孟燃真被周星晓摔倒在地，月华的剑尖堪堪停在他的眼前。
“不打了我投降！”他摆手，“组长，我只是个弓兵！弓兵！”
“还好，你一直都在进步，在我手底下坚持的时间越来越长了。”周星晓说，“不过如果要和畸变物单打独斗还是勉强。”
“这事只有组长你和林薇明能做到吧！”
唐皎皎路过：“这就是在射击训练场嘚瑟的报应。”
孟燃真撇嘴：“好歹也有个长处吧。”
周星晓看了眼时间：“上午的训练就到这里，回去处理公务吧。”
她看了眼林薇明：“薇明，下午我们抽空对练一次吧。”
林薇明点头：“好。”
一行人从特防部负一层的训练室鱼贯而出。
办公室的窗户紧闭着，林薇明向外看过去，城市里弥漫着零素霾，四周能见度不高。
新纪41年的2月初，晶海城在不断加重的零素灾害里迎来了新春节。
自从那天巨大的飞行畸变物——特防部现将其命名为灾难级畸变物尼克斯，跨越了晶海城的上空，环境就开始了极速的恶化。
高浓度的零素霾几乎是每隔两三天就会爆发一次，可能上一次的还没散去，全新的就已经涌上来。辉光科技开发的针对零素霾的空气净化器很快就被一扫而空，但那种仪器不便宜，且是家用，解决不了根本的问题。
在晶海城的边缘，污染区归尘与息壤的各类数值也变得活跃，隔壁东华市的默痕也同样受到了归尘的影响。
政府迅速出台了管制措施，如无必要，全城都必须居家办公，物资由各社区组织统一发放，同时还要定期给全员做零素化检测。
因此晶海城大街上几乎看不着一个人影，节日也变得死气沉沉。
当然，特防部全员到岗成了必要中的必要。
尼克斯的出现给未来增添了太多的不确定性，那天他们在一组的增援下从归尘回到特防部，叶其卓就颇为不安。
他单独同林薇明谈了一次话。
“以后特防部的工作可能会非常危险，而你只是特聘调查员，从这方面来说，和正式的特防部员工终究是不同的，我只是想问你……是否还愿意继续从事这份工作？”叶其卓说这话时表情凝重，“虽说你是组长邀请来的，但如果你不想干了，我会帮你说服她。”
林薇明果断摇头：“叶组长不必担心，特防部想进入归尘找到引发灾害的真相，消除这些对人类的威胁，而我也想找到佘栖留下的秘密，我们的目标可以说是一样的。就算没有雇佣关系和相处的经历，我们也可以成为合作伙伴。”
“看来是我多虑了。”叶其卓笑笑。
第二天唐皎皎就结束了病假赶回特防部。
这将近一个月的时间里，特防部的所有人也是忙得分身乏术，即便做了各种特殊时期的管制措施，依旧会接到市民失踪在污染区的案件，也仍有人不死心地往污染区内闯，接着在畸变物手下受伤。
大多数人还处在对这场变故的恐惧当中，时不时网上就会出现“距离世界末日还有xx天”的预言帖子，紧接着又是各种争抢资源的争执与事故——甚至还有零素抗性低的市民冒险外出而化作了畸变物。
特防部以“匿名人士举报”的理由派人去了辉光财团调查“乌托邦计划”，却被他们用“商业废案”给打发了。林薇明选择联系自己的人脉，俞榕。
“这并不是废案，我从高层的口中打听到了些内容。”俞榕说，“我能确定的一点是，这项计划与脑机有关，请你们多加注意，如果有新的线索，我会告知你们。”
林薇明自然而然地想到了她在米斯特里奇看到的那一台脑机，初代、辉光、脑机、乌托邦计划……这之间的联系究竟是什么？
在没有更多线索前，这件事就只能留在她的备忘录和叶其卓的工作笔记里。
而零号小组为了能够适应归尘的环境，这段时间只要没有外勤，就全员泡在训练室里。
这时候林薇明和在米斯特里奇训练时已大不相同，从原先被训的人成了指导者。
对周星晓来说，有一个能超越自己成员再好不过。她们二人的切磋已经到了高手过招的阶段，常常打得忘乎所以，经常吸引来其他同事围观。
能和特防部战力天花板周星晓过招的人屈指可数，因此“零组那个特聘调查员”也在作战司当中有了点名气，林薇明有时候也能接收到以前从未感受到的各种目光。
这天下午，又是一场作战会议——两天后，零号小组将再度作为先锋进入归尘。
待到会议结束，林薇明和周星晓本要按照约定，把剩下的时间花在训练室里，却正逢科技司的两位专员找上门。
看他们的工牌，是生物技术科室的。
孟燃真看向其中一人手中的小匣子，对他们来访的目的一清二楚：“这么快就做好了？”
“是的。”专员甲点头，“虽说是初版，但有了那份孟特防官体质的详细数据，以及过往治疗药的记录，我们想它应该会有一定的效果。”
专员乙把匣子递到了孟燃真手里：“用不用、何时使用，完全取决于孟特防官你自己。但如果真的用了，也请麻烦你到时候将医院的检查报告提交给我们一份。”
“好，我知道了。”
“不打扰各位工作，稍后使用的注意事项我会单独发给孟特防官。”专员甲说完，向办公室内的众人点点头，就和乙一起离开了。
叶其卓把目光从作战计划转移到匣子上：“是那个吧？”
“嗯。”孟燃真打开了匣子，一管无色透明的针剂躺在其中。
一组在上个月找到了温向荣曾对孟燃真用过零素化治疗药剂的记录，那是温向荣专门针对孟燃真的体质开发的，经过商讨，科技司的生物技术部门竟提出可以根据这些资料试一试优化药剂。
这一提案就算在他们的部门内也充满了争议，毕竟这等于对着一个活生生的人做试验，支持的一方也是以两票的微弱优势获胜。
周星晓和叶其卓最初听到这个消息也沉默了，孟燃真跟着他们同去了部长办公室，却没想多久就答应了下来。
“反正我也不知道还有多长时间，不如就此赌一把。”他说得很平静，“如果成功了，还能据此开发出更好的治疗药，那不是双赢吗？”
孟燃真把针剂收进了平时出外勤带着的随身包里。
“先带着吧，说不定两天后就用得上呢。”他用一种轻快地语气说道，“说不定从此以后我就痊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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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叶其卓不太赞成他这副嬉皮笑脸的样子：“能不用尽量不用吧。毕竟……”
在温向荣的记录里，孟燃真是接受过那些非人试验处于极度危险的状态时，才用这些。
叶其卓的目光划过门口那张空空荡荡的工位，赶紧转换了话题：“明天的行动，我想发动所有能用的人手。林薇明，麻烦你在和组长去训练前帮忙联系一下布兰温，我想和他见一面。”
哇，居然要劳动布兰温大驾。
布兰温现在被接进了特防部的宿舍里，但他并不像林薇明一样为特防部做事，每天就缩在住所，当然也不对外联系，没人知道他在做什么。
林薇明其实很好奇，叶其卓要用什么方法说服那个傲气又看不上人类的家伙。
“我倒要问问他，说好的两个帮手在来的路上？是步行来的吗？现在都走到哪里了？”叶其卓冷哼了一声。
林薇明一边拨通布兰温的电话，一边打量着叶其卓的神情。
她禁不住有些幸灾乐祸。
总觉得会是叶其卓赢。
——事实证明，和零号小组的人相处久了，林薇明的预感是对的。
“区区人类，竟然威胁我打下手！”布兰温愤愤不平地说。
她和布兰温正在前往地下二层去见姚霖的路上。
“他是怎么威胁你的？我也想学学。”林薇明有点想笑。
布兰温啧了一声：“你在人类之中待久了，尽学了他们的陋习！”
他忽地神色一变：“喂，最近……虚拟数据结界用起来有问题吗？”
林薇明：“嗯？没任何问题啊，怎么了？”
“没什么，随口问问。”
他们到了关着姚霖的房间跟前，林薇明出示了许可，两人走了进去。
从林薇明那里得到名字以后，姚霖竟然再也不闹腾了，无论特防部有什么要求，他都尽量听话配合，所以目前他们解开了他的手铐，只给他戴了电子脚铐，让他就在这里“自由活动”。
布兰温之所以要来，是因为他会作为零号小组的外援在污染区外待命，但他不甘心一个人供叶其卓差遣，想把姚霖给叫上。
“你想想，我连街头混混都应付不来，别说畸变物了。让姚霖暂时当个保镖完全没问题吧？”他说得有理有据，“正好看看他最近有没有能力提升。”
林薇明向姚霖解释了这件事。
“好啊！”姚霖高兴极了，“能帮上你的忙，那太好了！”
布兰温看着他这副摇起隐藏尾巴的模样，露出了嫌弃的表情。
林薇明正色：“先说好，你只需要尽到保护职责，畸变物靠近时操纵它们离开就好，不需要参与战斗。”
姚霖点头如捣蒜，这事以飞快的速度说定了。
“没想到这家伙对你感情挺深厚的。”布兰温出了门后说，“就像狗对主人一样。”
他没当着姚霖的面这样讲，林薇明已经要谢谢他有礼貌了。
“我跟他之前就不认识，这样莫名其妙的，不是吗？”
布兰温摊手：“我也很好奇，究竟是什么让他的心智变成了这样。”
与此同时，姚霖正在房间内来回踱步。
“要用上我的力量了……”他自言自语道。
房门上平时用来显示时间与访客通知的细长液晶屏忽地闪烁了一下，自然逃不过他的眼睛。
他停下脚步，惊讶地看着上面滚动的字。
【毁掉0012。】
【毁掉零号小组。】
【毁掉特防部。】
“你是谁？”他问。
字幕消失了，变回了当下的时间，没人能给他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