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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第 4 章

作者:诉盏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斜坡的颠簸程度使骑马造成了一定的危险,譬如此时被惊吓到昏迷、失去知觉的越雨,她原本握住缰绳的手松开了力道,上半身被颠得摇摇欲坠。


    迟早会被甩下去。


    江续昼绕过弯道跟上后看到眼前一幕,便下了结论。


    然而白马在撞上黑棕马前被人及时停下,白马长吁一声,高昂的头颅转向旁侧,斜睨了一眼由半坡扑腾而下的黑棕马。


    裴郁逍扬手,鞭短不及,勉强勾住了越雨的腰身。短鞭绕了半圈,借力将她重新带回马背上。


    黑棕马踏入平地后的行动适才缓和下来,而骑在上面的姑娘已经趴在马背上。裴郁逍见势收回鞭子,下马。


    不过片刻,动作干净利落,仿佛他只是用马鞭随意卷了个物品,并将其放到合理的位置罢了。


    身后传来江续昼调侃的话音:“少将军何时变得这般怜香惜玉了?”


    裴郁逍淡淡瞥了他一眼。


    越雨是自林木岔道穿出,抵达上坡,而他们是从原本的平路弯道而来,两坡会在前方交接渐渐汇成一路。纵使双方都有视觉盲区,但裴郁逍能分辨马蹄声动静从何而来,也确保能够应付。


    可越雨半路杀出来便算了,马没受惊,被冲撞的人也没问责,她人倒是先昏厥了。


    这就不属于裴郁逍能应对的范围了。


    经此一遭,黑棕马倒是温顺下来了。裴郁逍走过去,伸手探向越雨的颈侧。


    深秋的旷野一片萧瑟,草干尘飞溅,风无处不在。少女趴在马背上,一身藏青色骑装,肩前披着细双辫。乌发有些凌乱,肩后未收拢的青丝滑落颈边,恰好覆在裴郁逍的手背上。


    柔软的发丝如细雨笼下,掠过浅淡的香气。


    与整片场地给人的感觉截然不同。


    她的面容略显苍白,额角的汗珠坠到鼻尖,但呼吸逐渐平缓,瞧着除了惊吓倒是并无大碍。


    而指尖下的肌肤温热,触感软滑,纤细的脖颈如玉,还不及他手指的长度,仿佛只要他的掌心顺势握住,就能扼住颈脉。


    江续昼紧张地盯着瞧。


    裴郁逍移目,收回手,云淡风轻地开口:“放心,她没死。”


    裴郁逍语出惊人,江续昼有点古怪地看向他:“你怎么比我这个大理寺少卿还像查案的?”


    裴郁逍抚了抚黑棕马的的鬃毛,马顺从地偏过去蹭了下他的掌心。


    末了,意识到这两字略有不妥,裴郁逍又道:“只是受了点惊吓。”


    江续昼安下心了,歪头瞧越雨的脸,眉心皱起,思忖道:“我怎么觉着这姑娘似曾相识?”


    他仍在记忆中搜寻这张脸,却听见裴郁逍冷不防道:“初六,栖桥雨岸。”


    “哦对,捡荷包那位姑娘——”江续昼一顿,“你记的倒是清楚。”


    裴郁逍又斜了他一眼。


    江续昼咳了一声:“虽无大碍,但我俩要是把她扔在这儿的话多不君子啊?怎么说人也是看见你后才被吓着的,只是晕倒还好,万一被吓出心脏病来就不好交代了。”


    江续昼倒不是调侃。


    骑马本就是一项比较刺激的运动,那些个骑术不精的姑娘公子在周围转悠下就算了,可越雨却跑到了赛马的地方来,他们二人此行本就是为了试马,临时起意比起赛马,跑的脚程快。这块空地除了他们三个又无旁人,两马冲撞出了事裴郁逍不负责反而有点没有道理。


    裴郁逍停在越雨旁边,脸上浮起难色,片刻,问起江续昼:“带手帕了吗?”


    江续昼愣住:“啊?”


    ……


    越雨醒来时是在越府上。


    听到她醒了的消息,好友纷纷过来。


    “阿雨没事吧?”虞酌连忙到床边问道。


    “我方才给她施过针了,就是受了惊吓,心脉不畅,一时晕了过去。”程新序端来药,脸上的眉头未曾松动,转而对越雨说:“煎了点汤药,喝了再休息会好一点。”


    丫鬟将越雨扶起来,正想接过程新旭的药,却被虞酌拦住,“我来吧。”


    丫鬟只好先退下。


    虞酌懊悔道:“都赖我们,非要约你出来骑马。”


    程新序亦是自责:“是我提议的,要怪也是怪我。”


    李泊渚打断两人;“若不是虞酌说回来等等,我们可能就不会及时发现阿雨病发,若不是新序把随身携带的药喂给阿雨,现如今阿雨也难清醒。”


    十里坡距马场大门不远,且场地平坦广阔,不远处有连绵山脉、澄澈碧湖,宜骑马散心。


    三人来得早,知道越雨玩不了刺激的,他们便先在十里坡跑马热身,实在等久了,又怕越雨是被越大人拦在家中了,爽了大家的约,便想着出来寻她,哪知便看见了昏倒在马匹上的越雨。


    越雨喝完大半汤药,剩下的没有那么烫,便一口气喝完。汤药的甘苦遍布口腔,逐渐蔓延到了心脏。


    她对自己的病情很熟悉,这样的痛苦和预兆也不是头一回经历,只不过之前是一个人默默撑着,醒来后能看到的也只有医生护士。但现在睁开眼看见的不是冰冷的病房,也不是程序性、负责任的关怀,像这样的问候来得有点不真实。


    许是眼睛干涩太久,忽然有点酸。


    越雨抬头看他们,嗓音微弱:“我走错了方向,骑术也不好,才不小心出事。”


    越雨走的路完全和十里坡相反,怎么会跑到那边去呢?


    李泊渚这么想着便问出口了。


    若是原先的越雨,应该是晓得十里坡的。


    越雨笑笑代过:“我就是想去那边逛逛。”


    倒是程新序见怪不怪:“罢了,你也不是不知道阿雨从小去那么多次虞酌家,依然记不清她府上的路,方向感差都到天边去了。”


    李泊渚听完倒是打消了疑虑。


    越雨稍稍怔住,没想到越姑娘也方向感不好?


    “那你是怎么吓到的?”虞酌问。


    “我的马受惊跑下坡,差点撞上别人的马,然后我就不记得了。”越雨解释,“也不记清到底有没有撞到人。”


    失控的马,无力的她,还活下来已经不错了。


    虞酌看向程新序,后者递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对越雨说道:“我检查过你的头颈,都没有伤到。”


    越雨活动了一下手臂,感觉身上也没有什么擦伤。


    “去那边赛马的人通常骑术精湛,兴许是对方有意避开了。”李泊渚回想起见到越雨时,马驮着越雨,而一个马奴正牵着马走来,是送越雨回来休息的。


    那马奴当时瞧见三人,惶恐地回话:“方才有位大人让小的带话,说后面姑娘若有不满可到大理寺或铁翎营寻他解决此事。”


    倒也没说清究竟是何人,彼时他们为越雨担惊受怕,也忘了找罪魁祸首。


    虞酌斟酌着大理寺和铁翎营六个字,无法将其联系起来,紧接着像是想起来什么,从桌案取来一方帕子,“阿雨你可认得此物?你昏倒的时候,这块手帕就一直垫在你颈侧,看来这个人还挺温柔。”


    那人应是用帕子垫着托住她的脖颈,至少她昏睡在马上没那么难受,也不会轻易掉下来。


    越雨皱了皱眉,试图回忆的时候,程新序一把夺过手帕,仔细观察。虞酌不满地瞅着他,刚想说什么,话就被程新序抢先。


    “破案了,跟阿雨撞马的人是江少卿。”程新序恍然大悟地拍了下脑门,满脸不敢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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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泊渚问:“你没看错?”


    程新序认真道:“我不是在大理寺任职了吗,跟江少卿干了几天活儿,我绝对不会认错,他在狱里审完嫌犯,用来擦拭摸过刑具的手时,用的就是这款帕子,颜色都一模一样。”


    感情这位少卿还挺热衷同牌子的手帕。


    越雨默默想着。


    而虞酌听到刑具便咽了口水,一脸不忍,仿佛置身牢狱一般,忽然觉得她刚才“温柔”的评价有些草率。


    李泊渚认可道:“说起来,裴郁逍朋友不多,回京后来往最多的莫过于江续昼,随军部队回到铁翎营休整,江少卿会去铁翎营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那——”程新序看向越雨,“阿雨,你要去找江少卿吗?或者我去帮你问问?”


    越雨摇了摇头:“我对自己的身体心里有数,本来也不是他的错,还是减少点不必要的麻烦吧。”


    想来对方也只是客套一下,对陌生人这样处理也算体面,若论起来是非,越雨也不占理,哪能真的追责。


    她说服大家,也在开解自己,但胸口还是堵着一股闷气,想来想去也没有能责怪的对象。到头来,她叹了口气。


    算了,马也不是故意的。


    只不过——


    那位少年竟然就是大理寺少卿?


    越雨对江少卿并不陌生,听闻他是当今皇后的亲侄子,家世显赫,面如温玉,但手段奇狠,屡破疑难杂案,年纪轻轻便官任少卿。


    话说回来,年纪轻,这点倒是对的上。


    “我想也是这阵子外出勤了点,接下来你先在家好生静养,反正婚期将至,也不好再走动了。”程新序道。


    他们也是好心带越雨出门,倒是搞得越雨愧疚了,李泊渚看出她的想法,义正言辞道:“你就听程大夫的话吧。”


    虞酌:“是啊,养病期间,程大夫说了算,我们也会时不时来看你的。”


    “程大夫”本人挺了挺胸膛道:“放心吧,从小到大都是我照顾你,不用顾虑我们,放宽心歇息就好。”


    ……


    马场那边,马奴找到了裴郁逍,还没开口说明越雨的情况,便听见裴郁逍询问:“请大夫看过那位姑娘了么?”


    马奴停下喂马的动作,答道:“回公子,今日程院判的公子也在马场,给那姑娘瞧过了,也将人送回府上了。小的听说是老毛病,应当无事。”


    “程新序的医术出自程院判,既然他看过了,那我们就放心好了。”江续昼的话语不掩赞许。


    马奴看看方才裴郁逍骑的白马,又看向裴郁逍,问道:“公子,这匹马您还需要吗?”


    今日场官不在,裴郁逍前来挑马,从城墙绕到马厩,又是看别人练马,又是看马匹质量,转了许久才相中这么一匹。


    马奴摸不清他的态度,怕裴郁逍有所顾虑,又道:“京中能够买马的除了市集便是我们这块马场,公子也试过了,不管是日常用马,还是出行远门,都能够做到日行千里。”


    见他还想滔滔不绝夸个不停,江续昼莫名想发笑。


    裴郁逍点头应下,“改日送到裴府。”


    “好嘞。”马奴的声音都欢快了不少。


    下一刻,他却愣了下,“公子说的是哪个裴府?”


    马奴虽说负责招待,但他却是新进马场干活的,今日才来第二天,对客人的面孔并不完全熟悉。比如说裴郁逍是与江续昼同行而来,他能看出其身份尊贵,但却不知详细身份。


    “云丰路,裴将军府。”


    裴郁逍颇为耐心而礼貌,语气淡淡,但话音却一字一字砸进马奴的耳里。


    两人离开后,徒留神色变化精彩的马奴在原地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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