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Sorry……”
冰冷的机械女声再次响起,像根细针扎破了雷君胸腔里刚刚鼓胀起来的滚烫气球。
他捏着手机的手指紧了紧,指关节泛白,额角隐隐有青筋跳动。
关机?这臭小子!
雷君几乎能想象出雷阳那副懒洋洋、万事不扰的样子!
“咳……”
坐在左手边的林斌,看着雷君那副想发火又硬生生憋住、脸上肌肉微微抽动的模样,一个没忍住,喉头滚出一声闷笑,赶紧用咳嗽掩饰。
他太了解这对父子了!
军儿哥这会儿心里那点刚冒头的惊喜和想夸人的冲动,铁定被这“关机”浇了个透心凉。
雷阳那小子,绝对是故意的!这混不吝又懒惰到极致的劲儿,绝对是跟他老子较上劲了。
林斌的目光扫过会议桌上那摞厚厚的、沾着薄灰的文件。
赵高带来的哪里是纸?
那是免死金牌,是绝地翻盘的底气!
价值何止亿万?
偏偏献宝的人,是那个整天被亲爹骂“懒泥扶不上墙”的雷大少爷!?
这戏剧性的一幕,让林斌嘴角实在压不住,又“噗嗤”一声漏了气!
他赶紧低头,假装研究文件,肩膀却控制不住地微微耸动。
旁边几位合伙人,也是表情精彩。
有的摇头失笑,有的眼神交换着难以置信的惊叹,紧绷了不知多久的神经。
被这突如其来的“父子局”和桌上沉甸甸的“护身符”一冲,瞬间松弛下来。
会议室里凝固的空气开始流动,劫后余生的轻松感悄然弥漫,连空调的低鸣都显得没那么烦人了。
“赵高!”
雷君的声音打破了短暂的微妙气氛,带着一种被强行压下去的复杂情绪,却异常沉稳有力。
他不再看那部打不通的手机,目光锐利地转向知识产权部负责人,“你和法务部,明天给我钉死在法庭上!”
“这八个点,一个不落,给我咬回去!”
雷君顿了顿,手指重重敲在桌面上,发出“笃”的一声闷响,“让爱立信,还有那些等着看戏的‘友商’们,都睁大眼睛看清楚!”
“想捏死小咪?没那么容易!这官司,我们要赢得漂亮!”
交代完毕,雷君没再多看众人一眼,大步流星地率先离开了会议室。
沉重的门在他身后关上,隔绝了里面骤然升腾起的议论声和低笑声。
一路回到顶层办公室,雷君把自己摔进宽大的皮椅里。
不得不说,躺着是真心舒服!
就连雷君此刻,都不由得露出了舒适的神情!
盯着手机屏幕上那个未接通的“逆子”名字,雷君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冰凉的屏幕边缘。
“这臭小子……”
雷君低声自语,眉头紧锁又缓缓松开。
去年的随手一布,竟成了今日的救命稻草?!
是这小子真的料事如神,未卜先知?
还是……他就是瞎猫撞上了死耗子?
可是,赵高是他的人!
西格玛链路的事做得滴水不漏,甚至,后续还利用这批专利撬动了ARM和高通的交叉授权……
这缜密的心思,这深远的布局,这闷声干大事的做派!
跟他印象中那个能躺着绝不坐着、对家族生意避之唯恐不及的逆子,判若两人!
雷君靠在椅背上,闭上眼!
脑海里,闪过了雷阳在别墅小院里懒散瘫在躺椅上的样子,又闪过了他在地下包厢鬼哭狼嚎唱K的画面……
这些画面,和此刻桌上那堆价值连城的法律文件、那份秘密签订的交叉许可协议,激烈地碰撞了起来。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一个念头,不受控制地在雷君脑海中冒了出来,带着一丝迟来的恍然和更深的震动。
难道这小子,并非真的懒泥?
他或许只是……懒得出奇,却又比谁都看得清?
把力气都用在刀刃上,还懒得邀功?
一股混杂着强烈惊异、巨大愧疚和一丝……从未有过的、极其陌生的骄傲感,如同滚烫的岩浆,在他心底翻涌冲撞。
雷君猛地睁开眼,再次拿起手机,这次不是拨号,而是打开了雷阳的对话框,输下了“我手机今晚不关机,欢迎来电!”
发送——
发出了这条威信过后,雷君长长吐出一口气。
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又仿佛刚刚确认了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
他盯着屏幕,眼神复杂难辨,最终,嘴角极其细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几乎难以察觉。
“那个跟王家小子的赌约……”
雷君低声自语,目光重新变得锐利而充满斗志,“看来,咱们老雷家,或许,真能有赢的希望!”
……
第二天,早上五点半。
蜀都,躺赢资本,三楼,李月半的房间里。
李月半的鼾声依旧震动感十足,连窗外的麻雀,都不敢在电线杆上多嘴!
突然!
“轰隆——咔嚓——哗啦!!!”
一声巨响,夹杂着木头断裂和重物坠地的声音响起!
紧接着,便是李月半那堪比过年时杀猪般的痛苦哀嚎,“哎哟,卧槽——!!!”
“特么的,是三星人打过来了?还是三星堆人打过来了?来啊,来跟你胖爷对狙啊?泥大爷的……”
李月半睁开睡意朦胧的双眼,因为吃痛使他很快便从破碎的床上爬了起来。
一看,好家伙!
既不是三星人,也不是三星堆人,而是自己的床,塌了!
“沃泥玛……?”
“不应该啊,这可是实木的床啊,怎么会这么轻易就塌了?”
“卧槽,这地儿是真不干净啊……”
“阳哥,阳哥——”
李月半的声音瞬间就带上了哭腔,朝着雷阳的套房跑去。
“阳哥,阳哥救命啊!出大事了!”
“我的床!我的床它……它塌了!真塌了!这破地方真不能住人了啊,我特么老悲催了!”
“今儿个实木床能塌,明儿个,说不定,塌的就是我这一身傲骨了啊……”
“阳哥,你开门啊,我知道你在里面,这地儿是真不太干净,我们还是赶紧搬家吧……”
李月半一边拍打着房门,一边大声地喊道。
雷阳被这堪比拆迁的动静,硬生生从左边唐小糖喂葡萄、右边马曼玲喂西瓜的美梦中给拽回了现实!
他皱着眉,极其不情愿地睁开眼,眼神里,还带着被强行开机的迷茫和被打扰的不爽!
雷阳无语地翻了个白眼,穿着大雄睡衣的他,不情不愿地来到门口打开了门,“胖子,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要不然,我一拳给你轰飞到帝都,让你爸知道,不用坐飞机也是能飞回李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