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水在浪潮下沉沉浮浮。
私人游艇内的主卧里却感受不到任何晃动。
柔软的床和珠光白色的鹅绒被子像棉花堆。
在被子下,她依偎在他的身边,伸出手指,揽过他的胳膊。
他的身体总有一种想让缪予甯触碰的欲望。
“能抱着我睡吗?”缪予甯撒着娇,脸颊泛着红晕。
“过来吧。”他用右手将她单薄的身子揽入怀中,紧紧抱住。
“你会离开我吗?”她忽然扬起那张藏在浓密黑发中的脸庞,轻声低语。
“不会。”他的手揽在缪予甯的腰间,收得更紧。
“那你可不可以,永远都不要离开我。”她的睫毛低垂。
“只要你想,我随时都在。”他抚摸着她的秀发,随后又轻拍着她的后背,像在哄孩子一样低声哄着。
这一宿,她睡得一夜香甜无梦。
接下来的日子里,缪予甯变得忙碌起来。
她安排装修师傅重新修整了餐厅里的排烟管道,给赛西利亚发去了详细的商业计划书,又和食材的供应商签订了后续的长期合作合同。
拿到款项后,她安排安宥仪重新采购了一批新的厨房与前厅的设备,以及负责服务标准的制定和人事的工作。
中午的时候,她简单地做了两碗青鱼茸面,摆在自家餐厅的桌上。
鱼馅是新鲜青鱼茸、细嫩白鱼茸、肥瘦相间的猪肥膘肉茸。
加入了适量的鸡蛋清、精心调制的葱姜酒汁以及少许的食盐。
把鱼馅装入食品级塑料袋中,在袋角剪开一个小巧的开口,用手均匀施力挤压,鱼馅便呈细丝状的缓缓流出,变成了鱼丝。
起一锅沸水,以文火慢慢煮熟,鱼丝的鲜嫩口感便可以很好地保持。
鱼丝熟透后,另取一锅烧得清亮的鸡清汤,待汤沸腾时撒上适量的食盐和清香的白胡椒粉,再加入火腿丝和翠绿的青菜心稍煮片刻。
最后将煮好的汤料连同鱼丝一起盛入精致的汤碗中,一碗色香味俱全的鱼丝汤就完成了。
鱼面用筷子夹起来,细腻有弹性和韧劲,汤汁入口咸鲜,香味四溢。
“怎么样了,服务团队的招聘。”她吃完面后,啜了一口松石绿色莲花盖碗里的苏州洞庭碧螺春。
翠绿莹莹的茶叶在茶汤中沉而复浮。
茶汤入喉,能品到草木的清气。
“前厅的服务人员和后厨的帮厨基本上都已经招聘好了。”安宥仪回答道:“不过还差一位砧板师傅。”
她将茶碗轻放在桌上,沉思了良久,“不如把施茂德请回来吧。”
缪予甯口中的这个男人,年过四十,也算是曾经餐厅中的核心人物,切工是一流的水平,做淮扬菜的技艺更是精湛。
“他现在人在哪里?”她看向安宥仪。
“我听说他转行去做房地产了。”安宥仪说。
“你有他联系方式对吧,问问他今晚有没有空来餐厅坐坐,我跟他聊聊天。”
缪予甯语气淡淡的,心中已有了打算,无论如何也要将他请回来。
毕竟,这样一位技艺高超的砧板师傅对于餐厅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
好的厨师,是一家餐厅的核心竞争力。
“还有个应聘过来的女孩子,她想问问能不能在餐厅做个兼职,大概就是三个月的时间。”安宥仪忽然想起来,插了一句嘴。
“她会些什么呢,有工作经验吗?”她寻思着。
“没有,就是学生,还在上学,想做个假期工,英文挺好的,而且会粤语,不过好像没有留下来长期工作的意愿,你看呢?”安宥仪转头问她。
缪予甯考虑了片刻,点了点头,“没关系,可以让她来,传菜的工作可以交给她,我们目前帮忙的人手当然越多越好,先叫她过来试试吧。”
收拾完碗筷,缪予甯便待在店内等候着,也没什么事情,她闲下来在前厅里踱步到门口竖立着的花架旁。
花架是老红木大红酸枝的木材制成的,高束腰开的鱼门洞文雅秀气,足底是内翻马蹄的设计。
板面上摆着她前几日购得的一盆雪白的东方亮山茶花。
这个品种的花,温婉高雅的气质不逊色于玫瑰和牡丹。
花期始于三月,如今已经过了月份,暮春倦怠,只能看到墨绿色的厚叶片茂密生长。
她修剪了下横出来的花枝,又翻盆换了松松软软的新土,浇灌下的水在初时浮在土面上冒出气泡,一会儿后便沉寂下去。
明年花开时,想必能结出硕大的皎白花朵。
花开花落,只是这盆中的一次次新生的轮回。
但对于看花的她来说,明年确是个未知数。
她放下盛满水的水壶,手指节的边缘被硌得有些微微泛红。
终于等到施茂德过来,她连忙迎进门。
他的头顶有些许的白发,但是梳得一丝不乱,穿着一双运动板鞋和卡其色的松紧带长裤,风尘仆仆。
“过来的路上累不累?先坐吧,我去给你倒点喝的,要喝什么吗?”她殷勤地笑着,盘发一侧插着绒花簪子,簪子垂下来的流苏一闪一闪地晃动着。
“你看着来吧。”他随意地斜身靠在桌前,并没有过多讲究。
她挑了个折腰盖碗,茶碗上缀着天水碧色的花纹,里面是她刚泡好的溧阳白茶。
汤色金黄,味道回甘生津,清爽幽雅。
“喝点白茶吧,清热去火的,还能降低高血压。”她笑眯眯地说。
施茂德点头称是,端起手中的茶碗,“找我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想必安宥仪已经大概和你提过了,最近工作怎么样,有没有想法重新回来。”她缓缓拉过一把椅子坐下来。
“就那样吧,没有多好也没有多差,各行各业都一样。”他冲茶碗里的热茶汤吹着凉气。
“不如回来接着干老本行吧,工资会比以前再给你涨上去的。”缪予甯的语气中带着几分诚恳,她知道,对于一个真正热爱烹饪的人来说,没有什么比回到厨房更让人心动的了。
施茂德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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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片刻,似乎在权衡着什么。他的眼神在缪予甯与手中的茶碗间游离,最终缓缓放下茶碗,叹了口气,“不是,倒不是钱的事情。”
他直视着缪予甯,“我记得你是学建筑的。”
还没等她开口,对面又传来年迈的声音,听上去有些轻蔑,“你一个学建筑的,能搞好吗?”
字里行间充满了对她的不信任。
施茂德抬头环视了一下餐厅,“你重新装修得倒是不错,环境比以前看上去亮堂了。”
缪予甯心中自然知道他在顾虑什么。
一个年近半百,有一些社会地位,又是曾经手艺出众的大厨,自然是担心跟着一个外行人,到最后会把自己的名声也给搭进去。
况且,让他给一个如此年轻的小姑娘打下手,他自然是无法心服口服的。
缪予甯也不恼,只是礼貌地微微一笑,“施师傅,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我既然已经决定要做,就会做到最好,而且,有你坐镇,菜品肯定更有保证。”
施茂德看她行云流水地说着俏皮话,摇了摇头,面不改色,“你就只会说漂亮话,好听的话谁不会说,做菜又不是靠你耍嘴皮子说出来的。”
“我去给你做一道,你尝尝我的手艺不就知道了吗?”她一手托着脸,胳膊杵在桌面上。
缪予甯利用空闲的时间,没少在后厨练刀工,精进厨艺,她还是对自己有信心的。
“可你这样的女孩,看着就不像会做饭的。”他发出一声轻微鼻息,冷笑出声,“先不用你进厨房,我先考考你简单的吧。”
他打量着眼前的这个女孩,看上去是个只会吃喝玩乐花钱消费,但没什么真本事的花瓶。
穿得倒是花枝招展,打扮得精致靓丽,这种漂亮的女孩满大街都是,可一看就不像会做饭的人。
他问:“炖焖炸烤,哪个是淮扬菜的烹饪技法?”
“当然是炖了。”她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随后不由自主地笑了笑,“师傅,你这是太小瞧我了。”
“那你给我说说,你现在不看菜谱,告诉我清炖蟹粉狮子头怎么做。”他还是一副质疑地想挑刺的样子。
她早就将这道菜的做法熟练地记在心中,“选肉要选肥瘦相间的猪肉,切的时候要切成石榴米状,加上蟹粉调味搅拌上劲,做成肉丸后放砂锅,加高汤,小火慢炖。”
“不对。”他并不认可,否定地摇摇头,“你说得不对。”
“怎么不对了?”缪予甯皱了皱眉头。
“肉要选三肥七瘦,冷水下锅。”他连忙摆手,傲慢斜视着她,“你这个说让你说,你都说得不对,你怎么做得能对呢。”
他又连着说了几个“不对”。
接连的全盘否定,差一点就要把缪予甯起初的全部心力磨灭掉,像给她从头到脚浇了一盆冷水。
“师傅,你这不是故意找我茬吗,我当然知道肥瘦肉的比例,火候怎么控制。”她看出来施茂德对她有极大的偏见。
而且这种偏见,好像是不论她怎么解释,都无法消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