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点了发送一瞬间洛冉就后悔了。
怎么能给他发这个呢？
不行，赶紧撤回。
整个过程不到5秒，洛冉呼出口气。
他应该没看到。
微信叮咚一阵消息提示声。
江成洲：【你撤的再快我也看到了，想我了为什么撤回去？】
江成洲：【我现在来找你。】
洛冉不知他是开玩笑还是认真，但他绝对干得出这种事，【不准来！】急匆匆发完后忙看了眼阳台，生怕那里蹿出个人来。
“你难得想我一次，我不能让你晚上睡不着啊！”他发的是语音，洛冉点开后就听到他半开玩笑的笑语，吓得赶紧把手机音量下调到最低。
他平常说话也这个声调吗？怎么感觉有点刻意。
江成洲：【怎么不说话了？】
洛冉：【我要睡觉了。】
“哦。晚安。”他的声音低磁柔和。
“晚安。”洛冉轻声回。
-
第二天洛冉一睁开眼就感觉嗓子有点难受，头也昏沉沉的。
晚上真的没睡好。
不过当然不是因为江某人。
她记挂着昨晚庄晓菁的话，担心她真的去找老师会牵连到林恒，趁着下课后去找林恒，聊了几句后旁敲侧击问了一下，对方一脸茫然。
“今天，老师没找你说点什么吧？”
“说什么？”林恒不解。
看来暂时没事。
“没什么事。如果老师之后找你问起我们两个的事，你就实话实说，然后让老师来找我就好了。”
“什么意思？说我们两个什么事？”林恒看着洛冉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察觉到什么，问：“是出什么事了吗？”
洛冉想了想，觉得这种事提前给林恒打个预防针也好，省得到时候打他一个措手不及，更加连累他。
“就是，昨天你给我发消息的时候被我妈看到了。”洛冉艰难措辞说，“我妈比较敏感，可能就怀疑我们两个……”她没继续说下去，看林恒双目微怔，显然是明白过来她的意思。
“所以我有点担心她会找老师，不过你不用担心，”洛冉说，“这事跟你没关系。你有什么问题推到我身上就好。”
明白过来她今日的反常，林恒了然一笑，“没事的。被误会也没事。”
后面这句洛冉没听清，“你刚刚说什么？”
“没什么。”他看到江成洲从外面进来了，正往这边看，“本来想也送你一个杯子，若是你不喜欢的话，我那天看到一套画具不错，你不是喜欢画画吗？要不我就送你那个吧。”
“不用了……真不用。”他这话很突然，洛冉下意识拒绝，可林恒显然有所预料，没给她这个机会，说完就笑着转身走了，“那就这样说定了。”
“啊？”林恒往常一向礼貌温和，洛冉没料到他还有这样的一面，一时愣住。
他为什么一定要送她东西啊？是不想欠她人情？——可杯子本就是她摔碎的，他没必要这样啊。
“行啊，洛冉。什么就定下了？还送你东西。昨天晚上还说想我，今天就跟别人你来我往送东西了是吧？你什么时候跟他这么熟了？”
还没待洛冉捋清，就听到这句阴阳怪气的戏谑声。因为知道声音主人是谁，所以她并没动弹，敷衍回应，“你别瞎说。”
江成洲说完，看她眼还跟着林恒走，气的将手在她面前晃来晃去，脑门上的不满快要溢出来，“丢魂了？呵，我帮你把人叫回来？”
洛冉面无表情转身坐下，看着他：“行啊，随便你。”
终于听出她语气的不对劲，江成洲脸绷住：“你什么意思？”
洛冉停下笔，吸了口气侧头，“我跟他有什么关系？我们就是之前同学。我上次摔坏他的杯子还给他一个，他说要送我一个礼物，你别胡乱猜。”
“就算你对他没意思。那他对你呢，你难道看不出来？”江成洲终于忍不住，他早就看出林恒那小子对她有别的心思，话说到这终于忍不住，“你以后能不能离他远点？”
“江成洲，”洛冉皱眉，语气冷下来，“我跟什么人交往跟什么人说话，为什么一定要跟你汇报？你不觉得你管的太宽了吗？”
本就被昨天的事弄的心思不宁，听到这话，洛冉的情绪像是终于找到一个口子，争先恐后从中倾泻。
他凭什么也要管她？
是不是就是她看起来太好欺负了，所以谁都要上来管她两句。
“我有我自己的想法和交友权利。你不感觉你管得太宽了吗？”
江成洲黑眸睁大，看着她。
他的话自然有真心，但也还是玩笑意多些，可洛冉这一番话便把他架在那了，一点情面都没留。
两人对视，没人说话，顿了会，江成洲神色淡下去，他冷笑一声，“行。我没权力管。你爱跟谁交往跟谁交往？”
其实洛冉说出口之后也有点后悔。她之前从来不会跟人这样的，别人说他们的，她管她自己的。
可同样的话从江成洲口中说出来，她就真的很生气，气到竟然没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但看着江成洲扭过头去，冷冰冰的，恢复了往常的桀骜模样，一脸生人勿近。
洛冉便开不了口了。
他本就是个不好相与的，只是在洛冉面前嬉笑无赖惯了，倒让她忘了江成洲不是个会给人面子的主。
知道是知道，但一股莫名其妙的委屈漫上心田。
洛冉也转过身，没看他。
中午结束之后，洛冉头晕的更严重。中午饭都没去吃，趴在桌子上皱着眉了，感觉一阵冷一阵热的。
沈清越见她一直趴着，也察觉到不对：“不舒服吗？”
“嗯，头有点晕。”
“你是不是中午没吃饭呀？再怎么也得吃点饭呀。”
“我有点恶心，不太想吃。”洛冉其实不想说话，脑袋晕的厉害，声音也很清浅。
沈清越见江成洲回来了，忙问，“你同桌在这趴着你不知道啊？她不舒服的饭都没吃。”
江成洲看都没看她，径直回了位置，淡淡：“我可管不了她，人家更不想跟我有什么牵扯。”
沈清越挑了挑眉。
这又是犯哪门子冲？
“你拿面包干什么，你不是不喜欢吃这种甜腻腻的东西吗？”
“买错了。”江成洲语气不是很好，把面包随手往旁边一放，“谁爱吃谁吃吧。”
显然是假话，洛冉知道是他特意买的，有些意外，犹豫了会，还是领了他这份好意，“……谢谢。”
嗓音哑的惊人。
江成洲手上动作一顿，拧眉转身，看她脸颊红扑扑的，“你发烧了？”
“我不知道，可能吧。”
“都烫成这样了。”他铁着脸把手往洛冉额上一贴，语气不太好，“赶紧请假回去。”
“不用。反正快放学了。上完晚自习再走去。”
“你晚自习还懒得上呢？在这趴着也不是回事儿啊，还不如早点回去休息过来。”沈清越也说。
但洛冉实在不想动。咬着唇趴在桌子上。
旁边一阵声江成洲已经开始给她收拾书包了。
“你干什么？”
“收拾东西回家。”
“我走不动，缓缓再走吧。”
江成洲收拾完了，看着她：“不用你走，我带你走。”
“我跟你一块。”沈清越说。
“我一个人就行。你待会帮我跟老师说一声。”江成洲背上洛冉的书包，几乎是架着把她扛起来。
他们两个本就显眼，更不用说这副架势，几乎被行注目礼行了一路，洛冉实在难受，也没空纠结这些，只是感觉明天可能就八卦满天飞了。
正想着，头上突然多了一顶帽子。
江成洲把帽子往下压了压，遮住她的半张脸，“不想听就别听。要不是怕你不想跟我扯上关系，我就直接把你抱出去。”
“没不想和你扯上关系。”洛冉声音很低。
江成洲看过来，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低声说，“走吧。”
“骑车回去吗？”
“你这样在后面能坐住？”江成洲凉凉说，“打车。”
“好。”
下车后江成洲径直要抱她回去，“江成洲……我妈妈也在家怎么办？你放我下来吧，我没事。”
“老实点，别动。”江成洲脸色差到极点。
“可是……”
“可什么是？在就在呗，最近有时间把你带回来，有我呢你怕什么？”
说了他已经进了门，洛冉慌忙往里一看，没看到庄晓菁的鞋，这才松了口气，“你什么都不懂。”她低低说。
江成洲没待问清她说了句什么，李姨便来了，看到他们这副样子，她匆匆走过来，“这是怎么了？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她发烧了，我带她回来。”
“发烧了？那快上楼歇着，我去找药。”
“李姨，”洛冉在江成洲把她抱上楼时回身问，“我妈今天不回来了吗？”
“哦。她说今天有事不回来了。你是找她有什么事吗？”
顿了会，洛冉淡淡说：“没事。”疲累的感觉让她也不想多说什么。。
江成洲木着脸把她放到床上，转身又走。
洛冉忙拉住，“你去哪？”
“我去给你弄药。”江成洲微顿，补充：“再煮点粥。”
“好……那个。”洛冉低下头，松了手。
江成洲停下。
“对不起。”
“什么东西？”
“我今天不该朝你发脾气。对不起。我也没有不想跟你扯上关系。”
江成洲似乎沉沉吸了口气，站了会又回来，把她被子盖好，在起身时低声说：“是我不好。”
“其实你对我发脾气，”江成洲没头没尾突然说，“后来想想我还挺开心的。因为以你的性子，这也说明你对我放下心房，我对你是不同的那个了，是吧？反正我是这样想的——不准反驳。”
江成洲看着她的眼睛，揉了揉她的头：“别想那么多。你别跟我说对不起，在我这儿，你想做什么都可以，你永远都是对的。况且你说的对，我确实没权利管你和谁说话交往。”
说完，他起身往外走，走到门口脚步一顿，留下句：“不过林恒还是不行。”
说完没给洛冉说话的口子便下楼了，自知理亏的样子让洛冉忍不住笑起来。
“那个李姨，你能教我怎么煮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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厨房里，李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刚才听到了什么。
这位少爷小祖宗是要干啥？
煮粥？？
“要不还是我来吧。”她上前想搭把手，换来第n声不用。
她实在不知道这位小祖宗在坚持什么，最后看着他盛出的那碗粥面色复杂。
“这是要给谁吃啊？”
“洛冉啊。”这不是废话。
李姨：两人刚刚相处的多好啊，为什么要给人家吃这个东西？
她欲言又止，最后笑道：“要不我再重新做一遍。”
小少爷脸上没什么表情，看着自己的碗粥，片刻后说：“也行，那李姨你先煮着，我先把这个送上去。”
江成洲上去把洛冉扶起来，把粥递到她面前，“先喝点吧。”
“这是你煮的？”洛冉问。
“嗯。”
洛冉吃了一口，“硬.了。”
江成洲不敢置信，几乎是抬头喝问，“你说什么？”险些没摔下床去。
洛冉抬头一脸茫然的看着他。
不明白他为什么一副要吃人的表情。
刚刚还说她说什么都是对的，现在连如是评价一声都不行吗？
江成洲咬牙看着洛冉，实在忍不住，一下上前将手撑在她身后的床板上，俯身凑近。
洛冉被他吓了，震惊道：“你、你干嘛？”
“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洛冉想了想，如实重复，“硬.了啊。”
“什么叫石更、了？”
“你煮的粥啊。”
江成洲感觉自己的大脑彻底凌乱，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洛冉，咬牙说：“你跟别人说话也这样吗。跟别人就会说出这些有歧义的话。”
洛冉被他这模样吓到，猛的要推他，结果没推动，想了想，看着他这副样子，反应过来什么，脸霎时通红，也气恼起来：“你乱想什么呢！是你自己思想不纯洁。”
“我思想不纯洁，你要不要听听你自己都说些什么？”江成洲气笑，两人距离近到洛冉都能感觉到他笑出的气息轻轻扫到脖颈上。
洛冉本来身体就难受，被他弄得更加委屈。
觉得这人为什么说话那么凶啊。
“你为什么凶我？”
“……什么？”江成洲感觉自己快不行了。
女孩眨眼间，眼眶泛着红，像是下一秒要哭了，江成洲没见过她这样子，被吓了一跳，也慌乱起来：“我没凶你，真的，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对不起。”
“你还难受是不是？粥不好喝，别喝了”江成洲说着，把粥放到一边，“待会李姨做了新的我给你拿上了。我先扶你躺下。”
洛冉看着一直在忙活的江成洲，突然说，“江成洲。”
“嗯。”江成洲一向对她这样叫他名字没有抵抗力。
下面突然又听到十分清软的一声，“你能哄哄我吗。”
江成洲停下，眉心一跳，片刻后俯下身来看着她。
“想让我怎么哄？”他浅笑着，嗓音压低的刻意：“抱着，还是……亲一下？”
他怎么总这样没正经，洛冉不再看他，把脸埋进被子里，“不用了。”
“出什么事了？”江成洲不再逗她，认真柔声问，被子的人不说话他也不追着问，只是静静等着，过了好久才听到洛冉低声说：
“从小到大我妈对我一直很严格，就像是把我当成她的所属物一样。要求我按照她说的，给我规划的路线去走。我几乎没听过她夸我，考不了第一会说——比你优秀的人还有很多，你做的努力还不够。考了第一又说——你只看自己学校的成绩有的时候说明不了什么，眼界要放大一点，跟我竞争的不是只有学校这几个人，不能放松懈怠。我知道，她是为我好，可是我还是感觉很压抑，很难受。”
“我是个人。不是谁的所属。我有我自己的思想。只是有些话憋的太久，没办法说出来而已。”
江成洲安静听着。
“这些话我也不想和她说。因为她从不是那种会听进别人话的人，对她自己坚持的、相信的，从来都很自信。因为她就是这样走出来的，从一个不起眼的职员变成如今光鲜亮丽的样子。她很要强，处处不服输，所以也要求我不输给其他任何人。但有时候……我有点累了。”
洛冉果然是不擅长和别人说这些东西。
本来就头脑不清醒，说着说着感觉七零八乱的，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旁边也很安静，索性闭了口。
有些不适应这种跟人敞开心扉似的把脸埋进去，闷声说，“我说出来好受多了，你先出去吧。我没事儿了，休息会儿就好了。”
外面没动静。
过了会她正想看看江成洲是不是走了的时候，被子被人掀开，力道很轻，江成洲就这样找到她的手，握住食指，黑猫直勾勾的看着洛冉，不许她退。
洛冉不明所以，想要扭头，江成洲又把她的脸转过来，他的声音就这样撞入她耳中：“洛冉，从今往后，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少年的话语直接的有些幼稚，可又执拗认真，不可一世：“你听好了，你再也不是一个人。你身边有我，无论你做什么我会支持你，站在你身边为你保驾护航，你只需要……做你自己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