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诚这也才察觉自己一直没有松开哥哥的胳膊。
他松开手，立刻冲到苏溪跟前：“都怪宋延，他还跟我说他早上见到你，听说你今天要忙别的事，我联系不上你，就问他你去了哪里，可他怎么都不肯和我说清楚你的下落。”
果然是这样。
“宋诚，你管的太宽了。”苏溪看他一眼。
说完这话，她偷偷打开手机，她之前开会时将手机调成静音，今天上午忘了打开。
苏溪默默收回手机。
宋诚“哦”了一声，仍旧看向旁边那位将他耍了一上午的宋延，怒视一眼，接着转过头，颇为委屈地向苏溪告状：“宋延还说，今年你们要一起参加舞会。”
背地里逗宋诚玩的话被他当众说出来，宋延轻咳一声。
“你想参加舞会？”苏溪挑眉，问一旁的宋延。
宋延当然点头：“我听说月湾镇的舞会很有意思。”
“对啊，”苏溪应和道，“这里没有那么多规矩，没从前我们参加的舞会那么多拘束。在这里参加舞会是为了快乐，没有那么多利益牵扯。无论是跳什么舞，哪怕一个人上台表演街舞，大家都很欢迎。”
说这话时，苏溪鼓励般看了看站在她身边的程萝月，程萝月立刻抬手拍了拍沈康的肩，表示他们一定不会辜负苏溪的期待，在这次舞会上好好表现，争取博得大家一笑。
一旁的宋诚已经急得失去理智，他质问哥哥：“宋延，你说话不算数，你为什么要和苏溪一起跳舞！”
“我说过什么话？”宋延一副完全不认账的模样。
宋诚大急：“你说过会把和苏溪一起跳舞的机会给我，以后你再也不会和苏溪跳舞！”
宋延疑惑看他，完全一副失忆的模样。
见旁边的这几人仿佛不相信他的话，宋诚急忙解释：“我们小时候第一次去舞会上玩之前，我和宋延有过一个比赛，那次比赛是我赢了，我们就说好，以后只要苏溪需要在我们两个里选舞伴，宋延必须退出。”
程萝月想起之前他教她和沈康跳舞时说的话，难怪宋诚会那么自豪，从小到大苏溪的舞伴都是他。
原来一切都有原因。
“你那还记不记得那次我们比了什么？”宋延问他。
虽然是很多年前的事，但宋诚记得很清楚。
“比做计算题的速度和正确率。”
宋延点头，理所当然：“所以是我让了你。我和你的数学成绩进行比较，你应该很清楚，更别说我比你大两岁。”
宋诚一直以来的观念崩塌了。
他不敢置信，缓缓道：“所以是你故意输的。”
宋延的脸上浮现出淡淡笑意。
宋诚瞳孔颤抖。
“我一直以为是我赢了你……”
“宋延这人跳交际舞一直走错步子，他肢体不协调，我才不想和他跳舞。”苏溪缓声解释。
宋诚终于明白自己今天被哥哥耍了一通。
“所以你今天是故意吓唬我。”宋诚看着宋延，仿佛要从对方的脸上盯出一个洞。
他早该想明白的，宋延从小就总会耍他，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哪怕许久不见，他的性子也没有改变。
宋诚还站在这里独自震撼，其他人已经看向路边的人群。
马上就要到话剧正式开始的时间，他们不想迟到。
临走前，苏溪询问这兄弟俩：“你们要去看话剧吗？”
宋延应声，他们原本就是要去会场看话剧。
见状，苏溪对他点头，带着程萝月和沈康先离开这里。
“宋诚。”临走前，宋延看着自己这个呆愣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弟弟，叹气，拍拍他的肩膀，终于好心提醒道，“成熟一点，你如果一直这样，苏溪只会永远把你当那个哭着要糖吃的小孩子。”
宋诚听到这话，终于低下头。
话剧团的表演精彩且专业。
程萝月坐在前排的座位，专注地看完正常表演。演员谢幕的时候，会场的掌声持续了将近二十秒，程萝月悄悄给韩温和陈盛比了个大拇指。
因为这几天有持续从外面赶来的游客，为了保证后几天来这里的游客也不错过表演，话剧团会在这处会场进行持续三天的表演。
接下来的三天是紧张高压的时间，好在首演的成功冲淡了话剧演员们的压力。
作为业余的话剧团，他们能够有如今的成绩已经实属不易。
想到这里，话剧团的演员们都感激地看向陈盛。
多亏他们团中有这样一位能力顶尖的专业人员，又十分负责，能够在排练时随时指导他们的演出。
演出结束之后，天色已晚，大家顺着队伍离开会场。程萝月原本还想去后台向韩温和陈盛道贺，但看到话剧团演出结束之后随即开始开会，她便没有走进去，先给她们发了条消息。
宋诚低着头出现在会场，和苏溪认真道歉。见他们两人说话专注，程萝月和沈康先行离开。
丰收节的第一天晚上会举行第一场舞会，离舞会开始还有将近一个小时，镇上已经响起音乐，沈康原本想询问程萝月是否想再练习几次，但看到她一直低垂眼眸，心中觉得奇怪。
“你看完表演之后一直没有说话。”沈康轻声问，“是不是有些不开心？”
程萝月回神。
她侧头看向沈康，安抚般笑了笑：“没事，我只是在想，话剧团的每一个成员都那么热爱演出，每一次排练都能全心投入，而且他们演绎的这个故事很精彩。”
说着说着，她的声音低落下来，连额前翘起的碎发仿佛都在宣告她的心情有多么消极：“可是我又很快想到，不知道我还要多久之后才能像他们那样，能够在自己热爱的领域取得一番成绩。一切似乎都太远了，我觉得现在的自己好像很失败。沈康，你说，我一直这么想，是不是太功利了？”
她虽然这么问沈康，但是心中已经有了自己的判断。
沈康知道，此时的程萝月不是需要他盲目的安慰或者鼓励，她如此坚定地走在一条自己热爱的道路上，只是路上短暂出现的浓雾模糊了她的视线。
“我们不是说好，你会选择我做你的第一个读者。”沈康温和地说。
程萝月当然还记得这件事。
明明没有完成很优秀的作品，却连自己的第一个读者都提前选好，她很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从前，程萝月从不将自己真正热爱的事告诉任何人，她总在等待，等待自己完成一部完美无缺的作品，然后再告诉其他人，她热爱写作。
这是她的行事准则，在目标没有达成时不向任何人透露，只有等目标实现，她才会平淡地告知别人，她之前一直在为何事忙碌，又达成了怎样的目标。
她只想分享快乐。
可是来到月湾镇后，这一切的准则仿佛都不作数。
她想把自己正在做和将要做的事告诉朋友，想把内心的困惑和迷茫告诉他们，她也愿意从他们那里倾听那些相近的诉说。
她很清楚地知道，自己正在与同伴们一起前进。哪怕他们选择的方向不尽相同，哪怕他们还没有取得多么耀眼的成绩，哪怕目标并不相同，他们能够在这条生活的道路上
“其实我想把现在已经写出来的东西给你看一看，但你不要嘲笑我哦。”程萝月说完这话，又觉得自己说了一句废话。因为她心中很清楚，沈康不会嘲笑她。
沈康果然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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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答应，目光中全是对她的鼓励。
程萝月又忍不住提醒：“也不要盲目地鼓励我，给我提一提意见。”
“好。”沈康眉眼弯弯。
程萝月和他说好，等今晚回家后就将她写的东西发给沈康，拜托他帮忙提意见，她需要有人提醒，该如何从杂乱的思绪中找到自己的初心。
“你刚刚提醒我的那些，也是你的打工准则？”见程萝月心情好了些，沈康忍不住问。
程萝月想了想，虽然不是，但她依旧点头，开玩笑般：“其实我的打工人字典中写满了准则二字。”
“那这个字典中有多少能分享给我？”沈康同样开玩笑。
“十八条。”程萝月果断地说，“程师傅从六岁就开始在亲戚的店里打工，一年总结一条准则。”
听到这话，沈康目光闪动，凝视着她。
“别这么看着我。”程萝月失笑，抬手遮挡住他的眼睛，声音变得轻缓郑重，“沈康，别用这种可怜的目光看着我。”
沈康不说话，眼睛眨呀眨，长长的睫毛划过她的手心。
程萝月忍不住收回手。
她仰着头，沈康的目光重新落在她的脸上。
两人对视。
“不是可怜。”他温声解释，“是刚刚有些晃神，因为月光映在你的身上，很好看。”
程萝月眼睛缓缓瞪大。
她没想到这是沈康说出的话，这次换成她耳朵泛红。
她用目光偷偷打量，好吧，沈康的耳畔也有红意。
“哪里有月光。”程萝月觉得自己有浪漫过敏症，立刻往四周打量，装作什么都看不清，“我怎么没有看到月光，明明是路灯的光嘛。”
她站在这里开玩笑，一边说还一边拉着沈康一起仰头看路灯的光，沈康果然配合地仰头随她一起看四周。暖黄色的光映下照亮这个角落，她仰头看着灯光，不期然牵住沈康的手。
程萝月还未反应过来，仍旧转过身对他笑着。
远处传来舞会的音乐，看到那双温润的眼睛露出笑意，程萝月感觉自己的心跳仿佛都要停止。
夜晚静谧，这里没有别人，路灯的光映在他们的身上，在地面投出长长的影子。
影子仿佛依偎在一起。
清风带来舞会的音乐演奏声，程萝月没有松开他的手，反而走近一步，右手搭在他的肩上，仰头看向他：“沈康，这次我不会再踩你的脚了。”
沈康低低应一声。
两个依偎在一起的影子，随着节奏迈开舞步，一步一步，在路灯下、在月光下、在虫鸣的地方轻踏熟悉的舞步。
“沈康，我听说你之前并不喜欢出门。”程萝月轻声说。
“对。”沈康眉眼带笑，“我以前的性子很闷。”
“那为什么你现在每天都出门？”程萝月贴近他，耳畔听到急促的心跳。
沈康专注地看着她：“因为——”
“嘟——”
一道嘹亮的乐器声响起。
两人同时被吓了一跳。
程萝月疑惑地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
“小号的声音？”她很疑惑。
她明明记得舞会的乐队中并没有小号。
沈康这才想起来这回事：“老苏建议吴老师今晚吹萨克斯，但他似乎钟爱小号，所以今天特意带了小号练习。”
“嘀——”
小号的声音愈发嘹亮。
扑哧。
程萝月和沈康同时忍不住笑出来，他们一对视就会笑出来，甚至要站在原地笑一会儿才缓缓平复下来。
这一刻，心软得一塌糊涂。
他们松开手，慢慢往舞会的场地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