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月这次真的被吓到了,她慌忙推开陆宴白,可到底还是晚了一步,清虚子眯着眼睛,只能看到两人的剪影,远比他们的实际动作更加暧昧。
清虚子嘿嘿笑了一声,正要说什么,陆宴白轻轻瞥他一眼,似笑非笑。
清虚子立马收住略显猥琐的笑容,点头哈腰道:“贫道就是出来放个水,什么都没看见,你们继续,继续,呵呵……”
满月听他呵呵听得心头烦躁,真想将手边的东西丢出去砸他。
然而不等她解释,清虚子就和脚底抹油一样一溜烟进了林子深处。
被谁看见不好偏偏被他看到。她能想象到明天会传出怎样离谱的流言蜚语。
满月又羞又恼,她侧过身,抱着双膝缩成一团,几乎要嵌进织梦兽柔软的绒毛里,试图与陆宴白拉开距离。
可她的脸烫得厉害,心也掩饰不了地跳得很快。
刚才是怎么回事?
如果她没有感觉错的话,陆宴白难道是……想要吻她?
这个想法太过惊世骇俗,以至于她的大脑宕机了一瞬。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满月几乎是立刻否决了这个可怕的猜想。
他可是陆宴白,谁都可能只有他不会。
众所周知,原著里的陆宴白根本不存在普通人类那样正常的感情回路,他不可能对她产生什么超出合理认知范围的独特情感。
或许是因为那次?当时为了将他一起拖入织梦兽的梦境,她不得不吻了他。而他当时似乎并不排斥,甚至好像……还挺喜欢的。
这个想法让她瞬间冷静下来。
肯定是这样的。
陆宴白并不是对她有什么想法,只是单纯对接吻这件事感兴趣。
……但是这么一想岂不是更奇怪了。这是什么变态癖好。
不过放在陆宴白身上,又诡异地并不会让人感到违和。
原著里的陆宴白跟男女情爱完全不沾边,万年孤寡体质,从始至终只想着找乐子这一件事。何况以他暴虐凶残的性格和全书天花板的顶级战力,根本没有人能够真正靠近他,更别提引起他这方面的兴致。
看看青青就知道了,不论是他不想这样做,还是压根没开这个窍,他都不会是那种能够喜欢别人的人。
这样一来就解释通了。
就好像养了一只猫,主人爱亲亲抱抱它,猫猫可能不懂人类复杂的感情,但却能单纯地享受这种亲昵接触带来的舒适感。
在满月心中,他的确很像一类大型猫科动物,强大,任性,缺乏人类的常识与共情,喜欢与爱这种东西从来不会出现在他的世界,但也不耽误他会对此感到好奇。
如同猫总会对毛绒球和自己的尾巴好奇一样。
全是本能毫无感情。
满月心情复杂。
没办法,他在她心里就是这样奇怪的人,无论他做什么破下限的事,她都不会意外。
满月晃了晃脑袋,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
绝对不能再让气氛变得这么奇怪了。
她在心里告诫自己。
陆宴白则有点遗憾。他确实对上次的亲吻印象深刻,那时他还以为是情花毒的作用。如果刚刚吻了下去,又会是什么感觉呢?
也许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好,谁知道。
第一次喜欢的菜,第二次吃就会索然无味。他就是这样一个恶劣的人,所以很容易感到无聊。过去偶尔也会遇到让他觉得有趣的人,可时间没过多久就会重新变得乏味起来,最终只剩下腻烦。只有满月,他与她待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仍然对她充满了兴趣,这是极为难得的事情,也因此他才会猜测也许是善印的缘故。
可在他心底某个隐秘的角落,却又隐隐约约感觉到,如果是满月的话,无论做什么,无论有没有善印,他或许都不会感到厌烦。
他看了眼满月,少女侧着身,只能看到她如玉无瑕的侧脸和紧抿着的唇。
如果单凭陆宴白自己的心意,他倒是想重新做完刚刚没有做完的事情,以此来验证他的想法。可不知为何他没有选择这么做,他能感觉到满月现在处在濒临崩溃的边缘,她身体紧紧绷着,有时紧张得连呼吸都能忘了,戒备又警惕着他随时可能的靠近。
她过度戒备引来他些许的不满。
这么害怕他。
说什么喜欢他,果然都是在骗他。小骗子。
陆宴白好笑,想了想,还是大发慈悲地主动与她拉开了些距离,免得她真的呼吸不上来,把自己给憋死。
见到陆宴白没有下一步的动作,反而与她离远了些,满月才稍稍松了口气,神经也没有那么紧绷了。
煞风景的清虚子从林子一回来就看到方才还气氛微妙的两人像撇清干系一般各坐一边,中间空着的距离都足够塞下三个玄妙。
他一时没忍住,嘴贫的毛病又犯了,挤眉弄眼地打起趣来:“哎哟,两位这是怎么了?该不会因为老道我才……”
贫嘴贫舌的话尚未说完,闭目假寐的陆宴白连眼睛都懒得睁,指尖微微动了下,一道金色符箓瞬息凝成,精准地飞向清虚子。
清虚子的笑容立时僵在脸上,他张了张嘴,却发现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是禁言符。
清虚子惊恐地尝试了好几下,见真的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才意识到自己真的惹上了大麻烦,他顿时吓得魂飞魄散,连求饶的眼神都不敢多递一个,忙不迭钻回狭小的草庐内,寻求那一点可怜的安全感。
其后的时间,两人之间再无一语。一种无声的尴尬在清冷的夜风中悄然蔓延,比深秋的寒气更令人无所适从。他们就这样沉默地守完了前半夜,与前来换班的陈仓他们简单交接后,一前一后地回到了逼仄的草庐内。
草庐的空间本来就狭小,再加上织梦兽占据了相当大的一块地方,可供栖身的角落所剩无几。满月想躲也没地方躲,只能紧贴着织梦兽躺下,另一边挨着陆宴白,很难再空出距离。
满月闭着眼睛一动不敢动,心里却有点后悔,早知道就让织梦兽在她后面进来了,这样就能让它睡在他们中间。
满月悄悄往织梦兽那边移了移。睡梦中的织梦兽被挤得不舒服,喉咙里发出一声不满的咕噜声。
满月赶紧停下动作。
然而下一瞬,身后的人就伸手揽住她的腰肢,将她捞了过去。
满月惊得睁开眼,正对上陆宴白黑沉沉的眸子。
“你……”想起来还有其他人在,满月忙压低的声音,“你干嘛?”
尽管声音压得极低,其中隐藏的细微颤抖和惊慌却依旧无处遁形。
陆宴白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做。他只是看着她像躲避蛇蝎一样竭力远离自己,那股压抑下去的烦躁与不爽再度翻涌上来,想这么做,便这么做了。他素来是个随心所欲到极致的人,先前默许她划清界限已是极大的让步,这个小骗子不仅不领情,反而得寸进尺,越来越过分。
陆宴白要笑不笑,用口型回她两个字:睡觉。
睡觉就睡觉,抱着她干嘛?
满月不能理解他的脑回路,但空间实在太过有限,为了不吵醒玄妙他们,根本不容她有太多挣扎的余地。
满月实在憋屈,气得都想咬他的手了。
陆宴白见她一副随时要挣脱他逃之夭夭的模样,挑了挑眉。他的视线下移,在她的唇瓣上稍稍停留了下,而后重新抬起眼,似笑非笑看着她。
满月简直想流泪了。
她恨自己为什么能够瞬间读懂他的威胁。
这就是狗腿子做多了的下场吗?她如今已经是揣摩圣意的一把好手。
他的意思再明白不过,要不然亲她,要不然乖乖睡觉。
满月还是不认为他这话有什么暧昧深意,他只是纯喜欢折磨她罢了。
满月深吸一口气。她相信陆宴白真的能做得出这种事,相比于亲吻,还是睡觉更能接受一点,反正只是抱着睡,又不会掉一块肉。
满月飞快地做完心理建设,忍下了一肚子不能骂出口的污言秽语,在心里默念:他不是正常人,他不是正常人,他不是正常人……
这么想着,她的身体竟然真的渐渐放松了下来,不再那么僵硬。
此时已至后半夜,万籁俱寂。紧绷了一天的神经一旦松懈,强烈的疲惫感便如潮水般涌来。
陆宴白感觉到怀中的人软了下来,呼吸也变得平稳。
这么快就睡着了?
陆宴白垂下长睫,细细瞧着怀中的人,借着些微月光,连少女脸上细小的绒毛都看得一清二楚。
她的睫毛很长,像两把小扇子,大约是因为睡得不安稳,微微颤动着,宛如蝴蝶的翅膀,在她的眼下投出一片阴影。
心头那股非要跟她较劲的无名火,竟立时消散得干干净净。
他很久没有这样幼稚过了,或者应该说,从来没有过。
赌气这种事,很难想象有一天会发生在他的身上。
这么一想,他心中陡然升起些恶念,想要掐着她的脸将她弄醒。
然而他刚抬起手,指尖尚未触及她的脸,怀中的少女忽然动了下,可能是因为有些冷,虽然他常年体寒,也算不上暖和,却是离她最近的热源,她还是无意识往他的怀中靠了靠。
柔软的触感就这样猝不及防撞了满怀。
陆宴白顿住,悬在半空的手指几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
这个动作毫无预兆地打破了那微妙的距离,两人变得亲密无间。
鼻息满是少女清甜的香气,与他周身的冷冽交织缠绕。
身体的反应几乎是下意识生起的,这又是一个从未有过的失控体验。
陆宴白蹙了下眉,对这样的感觉不能说喜欢,他极为难得有点后悔了,想把怀里的人弄出去,可是想了许久都没动手。
更要命的是怀里的少女不知梦到了什么,竟然在这时蹭了蹭他的胸口。
骤然生起的古怪感受瞬间点燃了他有段时间未再出现的杀意。
他当然知道这是什么反应,寻常的男子都会有,只是他没想到会出现在自己身上。这是绝对不应该的。他随心所欲的另一面,其实是对自己极致的掌控。虽然面对满月这种控制已经失效了很多次,但也不应该到这种地步。
他的眼眸骤然晦暗,看着满月的眼神很是复杂,修长的手指轻轻搭在了她纤长的脖颈上。
他指尖的凉意冷得满月哆嗦了一下,没了清醒时对危险的感知力,反倒让她更往他怀里缩了缩。
这模样有点像没有断奶的动物幼崽,毫无戒备,与她白日里对他总是戒心满满的样子截然不同,顺眼多了。
陆宴白在没有断奶的小猫身上见到过这种动作。
小白雀也有这样的习性?
陆宴白心情变得微妙起来,杀意反而削减了不少。
她该不会在梦里将他当成她阿娘了吧。
这个猜测比他的反应更让他难以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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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眉梢微微动了下,克制几许,才勉强压抑住想要把她摇醒的冲动。
算了。
他收回搭在她脖颈上的手,另一只手却没动,仍旧这么抱着。
陆宴白已经整整两天没有休息过了。事实上他也不需要休息,打坐更容易恢复精力,可是闻着她身上那股不知从何而来的杏子糕味道,他竟然罕见地有了些倦意。
……
满月完全不知道自己只是睡了一觉,就莫名其妙生起一劫,又躲过一劫。
她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明,除了织梦兽还在身边,草庐里已是空无一人。
满月从草垛上爬起来,发现就连床榻上的程南楼都不见了。
她揉揉眼睛,先喂了织梦兽和小肥啾吃东西,放他们出去,自己跟在后面。
草庐外同样没有其他人,只有程南楼一个,盘腿坐在不远处,闭着眼睛调息养神。
陈仓的医术真是了得,仅仅一晚上的工夫,昨天还伤得坐不起身的程南楼都可以自由行动了。
“满月姑娘。”
其实自满月从草庐出来,他就听到声音了,可却一直等到她走到自己面前才睁开眼。
满月仔细打量了他,见他脸色确实好了许多,才堪堪放下心来。
自从在梦境中见过程衣后,她对程南楼就多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以前她对程南楼更多的是出于对原著主角的欣赏,但现在,也许是一种移情,让她对程衣的好感不自觉的转移到了程南楼身上。
毕竟他与他的阿娘长得是如此的相像。性格上倒是有点不同,程衣更为爽朗洒脱,程南楼则内敛得多,但是那份源自本心的善良却是如出一辙。
正是这份善良深深吸引着满月。在这个操蛋的世界她每天见到的遇到的,净是一些让人糟心的事情,也只有在程衣那里,她才感受到了久违与前世相像的安心。
如果她能跟他走就好了。
这样的想法无关于男女感情,更像是一个陷入未知迷途的人对于精神向导的渴望。
她从在三危山起就一直任人摆布,宛如浮萍一样漂泊不定,善与恶都离她很远,活着都是她不敢肖想的目标。
正因为如此,她才更加喜欢原著中的程南楼。不过现在的程南楼还不能与原著中的他完全画等号。没有徒步穿越过黑暗的经历,他的心性尚且没有后来那么强大。
“你看起来好了很多。”满月道。
程南楼点点头看着她,他看人的时候很认真:“谢谢你,满月。”
满月没留意到他称呼的改变,还以为他说的是纸鹤的事情,她笑起来,露出尖尖的小虎牙:“你已经谢过我了啊。”
“不,这一次道谢是因为你照顾了我。”他道。
早在那天晚上,其实昏昏沉沉中他曾醒来过一次,正好撞见满月给他换药,她的动作十分温柔,生怕弄疼他似的,小心翼翼,耐心又细致。
他仍旧记得那时模糊视线里她专注的侧影,换药时她指尖偶尔划过皮肤时的轻微触感,以及他内心深处泛起的陌生波澜。
程南楼自幼便是个很让人省心的孩子。从小到大,他很少有麻烦别人的时候,更多是旁人遇到难处来寻他相助。他也极少被人这样细致入微地照料过,更何况对方还是一个姑娘。他向来缺乏与异性打交道的经验。在玄都观,行藏道人这一脉弟子本就稀少,女弟子更是仅有陈仓一人,陈仓习得一手好医术,更多讲究的是效率,下手快准狠,和满月是完全不一样的风格。
程南楼并无意将两人比较,只是他确实在满月身上感受到一种很熟悉的温暖,那是他曾经拥有过,却在一夜之间永远失去了的东西。
满月没想到他道谢是因为这个,不由得愣了愣,随即有些不好意思地摆摆手:“我也没做什么。”
实在是受之有愧。
“你呢?”程南楼看着她,问得很是认真,“这段时间有没有受伤?”
满月知道小圣父这么问,定然是因为他很自责在密云城弄丢了她。他就是这样一个会毫无差别地将身边所有人的安危都揽在自己身上的人。
满月摇摇头:“我没事。我刚来这里就遇见了陆……陆公子。”
对陆宴白的称呼到了嘴边,却换成了一个相对生疏客气的“陆公子”。
不知为何,经过昨天晚上那些莫名其妙的事情后,她并不想在程南楼他们面前表现得与陆宴白过分熟稔,尽管这段时间里,他们两人的关系确实在被迫的相依为命中变得复杂难言。
程南楼闻言,轻轻点了下头,微微笑道:“那就好。”
满月很喜欢跟程南楼待在一起的感觉。程南楼的性格好,处事又极有分寸,和他相处,即便什么都不说,也不会觉得尴尬。
“对了,陈仓他们呢?”满月看了看四周问道。
“陈仓带着玄妙去找这附近有什么能吃的东西,清虚子前辈说坐得乏了,想去散散步。宴白师兄……”
他话音未落,身后的灌木丛忽然传来一阵窸窣声响。
程南楼和满月几乎同时转过头,望向那处晃动的树丛。
只见一道黑影被毫不留情地从灌木后丢了出来,扑通一声摔在地上。
是一个已经昏厥过去,失去了意识的小妖。
陆宴白紧随其后走了出来,他眉眼弯弯,唇角噙着一抹异常温柔的笑,目光轻飘飘地落在他们两个人身上,那笑容明明如春风拂面,却无端地让人感到一股寒意自脊背窜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