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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心通百兽

作者:飞飞大人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阎四提着放了三层的描金食盒出了屋子。他钻进小巷子里,往县衙的方向赶去。


    雨势小了些,雨丝如针,刺在青石板上,溅起细碎的水花。


    巷子很窄,窄得只能容下一把武器,和一条命。


    阎四原本快步在走,但此刻却不得不停下——因为巷口站着一个人,那人手里还握着一柄再普通不过的生铁剑。


    雨幕中透出一张年轻得过分,却又冷得可怕的脸。


    “你是何人?!”阎四握紧了刀。


    江边柳没有回答,只问道:“四天前,杏娘是你杀的么。”


    “四天前的杏娘?…呵,原来那小娘们叫这个名字。”阎四稍微回忆了下便不再多想,而是眯起眼,仔细打量着对面少年单薄的身形,然后突然笑了,“原来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崽子。”


    刀光一闪!


    他决定先砍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的脑袋!


    阎四的刀的确很快,快得像一道劈开雨幕的闪电。刀锋所过之处,连雨滴都被斩成两半。


    但江边柳知道,对方的刀光只能闪过一半——


    长剑出鞘。雨水敲在剑锋上,碎成更细的寒芒,闪进阎四双目。这一剑没有风声,只有一道淡淡的影子,连杀气都凝成细细一线。


    剑芒刺出,刀光戛然而止。


    下一瞬,阎四瞪大眼睛,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响,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他低头,看见自己的血正顺着少年的剑锋缓缓滴落,混入雨水,扩散,变淡,消失无踪。


    这一剑正如劈柴,直到木头开裂时,那杀气才猛地爆发出来。


    所以,直到阎四倒下时,他才真正晓得了少年是何人——杀他的人。


    临死之际,阎四眼睛里还带着不可置信。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少年能躲过自己必杀的一刀。


    “你的刀很快,”江边柳收剑入鞘,“但你的呼吸慢了。”


    呼吸慢的人,出刀前总会不自觉地屏住呼吸。这是五感术里的“听”字诀,听的不是声音,是寂静。


    “一样插进咽喉,杏娘的仇…报了。”江边柳抬头望向漆黑的夜空,雨水打在他的脸上,又冷又热地晕湿了睫毛。


    但是,还有仇未报。


    江边柳把阎四的尸体拖进巷子深处,又扒下他身上的外衣、蓑衣和斗笠穿到自己身上。


    黑衣一套,朱红腰带系上。最外面的蓑衣很大,将江边柳的身形遮了个严严实实,再戴上斗笠,连面容也被遮了大半。


    拎起地上的食盒,江边柳准备代替阎四去县衙。他听方才阎四二人交谈,“送茶”这件差事以往便是由底下人负责的,阎四今日也只是临时接手。考虑到这些因素,“偷梁换柱”未尝不可能。


    需要注意的是,行动一定要快,最好能在天亮前,在阎四的尸体被发现前完成一切。


    *


    县衙后门。


    [发现新签到地点:济南平城县衙(签到消耗“50”情绪点)]


    [是否签到?]


    签到。江边柳一面在心中暗道,一面压低了声音,对守门的差役微微颔首道:“赌坊送茶的。”


    [签到成功!]


    [获得顿悟:心通百兽]


    [奇术·心通百兽:蜂舞蝶飞、麻雀吵架、毒蛇吐信、狮吼狼嚎…皆为兽语。听此语者最懂杀机,言此语者可驭百兽。]


    发现县衙居然关联着这门奇术后,江边柳内心不禁嗤笑。其中深意是否暗指哪怕是在为民伸冤的衙门里也有禽兽之人?


    “进去吧,别乱晃。”大约是雨声扰得人心躁,检查了三层食盒,又瞧见江边柳衣摆边垂下一截稍长的朱红色腰带,差役随意扬了扬下巴便放了人进去。


    县衙内部守卫森严。


    江边柳没抬眼四处看,他不需要。光用耳朵听,用鼻子闻,他就知道哪里守着人,有多少人。


    江边柳把食盒送进了账房,也只有食盒进去了——账房里面的师爷接过食盒后便一关房门,只让他暂且在门外等待自己清点完毕。


    过了会儿,师爷把变得轻飘飘的食盒递出来,挥挥手让江边柳拿上走。


    江边柳也就拎着空了的食盒规规矩矩出了县衙后门,一转身却拐进墙角阴影里,像一滴墨融进了夜色。


    县衙的布局,他已经摸透——东侧是衙役轮值的班房,西侧是库房,后院是县令的书房和账房。


    恰逢雨停。江边柳一跃跳上屋顶,动作轻得像猫。他俯下身子,只从屋脊上露出一双眼睛,视线锁定了亮着灯的账房。


    不多时,灯熄灭了,师爷走出账房,手里拿了本册子,又进了书房。


    江边柳猜想,那本册子约莫是本账本,而且是一本记录着县衙私下交易的账本,否则这本册子何至于另外放进县衙内最私密的书房?


    想通这点后,他没急着动身,只在屋顶上看着值守的差役来来去去,数着更漏的滴答声,默默算着:三刻一换班,每次两人,交替时会有半刻的空隙。


    而他等的就是这一刻。


    江边柳施展轻功,几个跃身便停在了书房屋顶上。他使的轻功不是多么厉害的功法,但胜在灵巧,脚踩上瓦片也没发出半点声响。再加上他同时运着龟息术,自然没有惊动任何人。


    而后,他蹲下身子,掀开了几片屋顶的瓦。


    说来有意思,这招还是和那沈珊姑学的。这么玩笑般地想着,江边柳从屋顶跳下,进到了书房里面。


    书房里堆满了卷宗,账册却不知藏在何处。江边柳指尖轻轻掠过书架,一本一本试探着。有些书册落了灰,有些却异常干净,显然常被翻动。


    忽然,他的手指在一本《茶经》上微微一顿。只见书脊处有一道极浅的指痕,像是有人频繁将其抽出书架留下的痕迹。他无声勾起嘴角,指节一挑——


    “咔。”


    书后竟藏着一道暗格。


    里面躺着本蓝布封皮的册子。江边柳翻了翻,最后一页的墨迹新得很,是刚写上不久的:


    “三月十七,收快意堂二爷三千七百两,上交二千五百两,入私库一千两,余二百两分润。”


    就是这个了!江边柳把账本揣进怀里,原路返回。


    他像一片乘风的柳叶,掠过县衙高墙,脚尖在青瓦上一点,人已飘出三丈远。


    东西到手,凌空遨游,这本该是件快意的事。可很快,江边柳蹙起了眉头——他能感觉到,风里多了一道比他更轻、更快的影子。


    那影子就像是被风吹来的一缕烟,如影随形,就算看见了也抓不住、甩不掉。


    江边柳心头一紧,骤然提速。借着飘动不定的落叶,他的身形在半空中连闪三次,每一次转折都毫无预兆,倏忽无踪。可当他回头时,那道影子仍在,甚至更近了!


    江边柳无法,当机立断从腰侧抽出长剑,乍然回身——


    “唰——!”


    剑光如雪,剑尖却被两根手指夹住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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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弹不得。


    “剑使得不错,可惜慢了点。”


    声音从头顶传来。


    江边柳一抬头,只见一人倒挂在檐角,背上的大红披风垂落下来,在风中微微飘动。那人嘴里叼着根草茎,笑得懒散又狡黠。月光下,那两撇胡子像极了画上去的眉毛。


    这人好俊的轻功!好灵的手指!这是江边柳对来人的第一印象。与此同时,他不由暗叹江湖之大,人上有人,天外有天。


    他想过自己会败,甚至会死,但当轻易落败的那一刻来临,他才清楚意识到原以为已经爬高几步的自己不过是在山脚仰望。


    胸口微微发闷,紧接着开始发烫——不是挫败,而是一种久违的、近乎雀跃的战栗。


    ——那是不甘!


    江边柳上辈子不甘于身世,于是他从学习到工作无不努力。这辈子他不甘于死亡,于是他携上辈子记忆苏醒。四日前他不甘于认命,于是他决心手刃恶人后活出全新的样子。


    而现在,“不甘”让他脑海中先前只模糊描绘出了个大概的“全新的样子”愈发清晰起来。


    他要变强。


    强到不会被任何人追上。


    强到…天下第一!


    倒挂在檐角的陆小凤看见了江边柳熠熠的眼神,他露出了个笑容,轻飘飘落了地。


    “小兄弟且慢,你怀里的应该是县衙账本吧?”


    江边柳面色不变,只是握剑的手更紧:“你是谁?”


    “陆小凤,四条眉毛的陆小凤。”陆小凤勾唇,摸了摸自己上唇的两撇胡子,“不知可否请你将账本留下?”


    说实话,江边柳没听过陆小凤的名字,他虽也知道些江湖事,可那不过是闲时零零星星听说书先生讲的,算不得多么全面。


    他不认为陆小凤是个小人物,毕竟对方的轻功怕是已登峰造极,但他也不能将账本拱手相让。于是,他冷冷道:“凭什么?”


    “就凭你打不过我。”陆小凤叹气,“而且,你偷的东西,我也想要。”


    江边柳微微一愣:“你也查县衙?”


    陆小凤笑了:“不然呢?难道我半夜来赏月?”


    夜风忽静。


    二人对视一瞬,忽然同时开口——


    “快意堂?”


    “极乐阁?”


    江边柳抿唇,陆小凤挑眉。


    片刻,陆小凤忽然伸手:“合作?”


    江边柳盯着他,终于缓缓松开剑柄,从怀中掏出账本。


    “放心吧,我若骗你,我就不姓陆。”


    月光下,两道身影一前一后,隐入夜色。


    *


    夜风卷着叶片擦过飞檐,发出沙沙碎响。江边柳二人就近找个了客栈住进去,方便查看账本和交流情报。


    “我们最好能在今晚解决这件事。”江边柳正声道。


    闻言,烛光下陆小凤的手指顿在账本内页某处。他抬起眼皮:“一晚上?”


    “不然呢?难道我是大咧咧从县衙正门走进去,通报一声后才拿的账本?”江边柳学着陆小凤之前说话的句式笑道。


    陆小凤显然发觉了这点,面上一噎。江边柳见状终是“大发善心”地补充道:“账本不见是其一,我假扮快意堂的人进衙门是其二,明早数多破绽一齐发作,恐怕事态会变得更加复杂。因此我才说最好能在今晚…”


    “不,”陆小凤突然截住了话,“不是‘最好能’。”


    “而是‘只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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