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制？”锦泗微微蹙起眉，她从小便灵脉闭塞，何时被人下了禁制？莫非是有记忆之前？
刘大人曾经说过，当时是在官府门口捡到的锦泗，那时她尚在襁褓之中，若身上有这般强大的禁制，强到刘大人十几年来都未曾发现，那就只能是她到官府之前种下的了。
十有八九，是她的父母。
锦泗淡淡垂下眸。摇先生见状顿了一下，语气沉重道：“你若想解开这禁制，也不是不行……只是我要破开你这禁制需要耗损极大的灵力，最好还是你先找到禁锢住你的术法，我们对阵下药。”
锦泗无所谓笑笑，“没事，我灵脉闭塞也不是一年两年了，我早就习惯了。”
说罢她就往外走去，离开了会堂。
可是廖联这么大，她哪都不熟，又能去哪呢？想了想，还是只能去桃渊湖边坐坐。
所幸现在大家都在上课，湖边只有她一个人能得此清闲。
锦泗还是坐在原本的石凳上，双眼放空盯着平静的湖面，波纹从湖心一圈圈往外荡漾开，前浪尚未泄力就被奔涌而来的后浪推翻，覆盖。
怀里轻微发出簌簌声，是有东西动了动，锦泗没去看，小竹就先飞到了锦泗眼前。
“泗，你不想解开禁制吗？”
它声音一如既往的软糯，就连现下带着疑问和担忧，也是天真烂漫的。
锦泗本还奇怪小竹为何这么多日都没有出来，眼下看到它还活蹦乱跳的，隐隐紧绷的身体也就随之松懈下来。
她放松弯下腰，手肘撑着自己的膝盖，双手合十托着下巴，嘟哝问：“小竹，你前几日怎么没动静啊？”
“之前给泗守着阵法耗费了我好大灵力，我太累就补觉去了，”小竹在眼前欢快地飞了又飞，“不过这个地方好，灵气充沛，所以我就早点醒过来啦。”
锦泗笑着戳了戳它，“小家伙。”
小竹飞过来，坐上了锦泗的肩头，“泗，你还没回答我呢，你不想解开禁制吗？”
锦泗都要怀疑这小家伙这么机灵，是不是因为自己赋灵了它的缘故。
“想啊，肯定想。但你也听到了，解开禁制要耗费巨大的灵力，摇先生与我无亲无故不说，她还是坐镇长老之一，若她灵力有损，我该如何面对廖联？”
“不是还有青柠姐姐吗？还有……嗯，那个言淮。”
“小竹，不是所有的朋友或恋人都应该为自己买单的。”锦泗看向湖面，怅然道：“也正是因为我珍惜他们，所以我更不想让他们因我受伤。”
“灵脉重开不代表我法力大成，我还是要从零开始，从最基层的运气开始，但组织在背后蠢蠢欲动，我又能等多久呢？”
“我自己心里根本就没谱。”
锦泗刚感叹完，余光就看到一个绿油油的东西凑近，她没转头，直到脸上传来冰凉的触感。
“我看人类就是这么哄人的，言淮也会这样对你吗？”小竹好奇道。
锦泗愣了愣，她没想到，一个灵宠也会有如人类一般的情感与反应。
哄人……方才那一个亲吻，是小竹在哄她？
“你跟谁学的这些？”锦泗目瞪口呆。
“言淮啊，你们在那个世界发生的一切，我都能感知得到，尤其是你心跳加快的时候，我的感受最为强烈。”小竹晃了晃脑袋，头上顶着的血珠随着它的动作一动一动的。
它认真发问：“泗，你在害羞吗？”
“不是害羞，”锦泗连忙否认，随后又补了句：“小朋友不要学这些有的没的。”
“亲吻，难道不是人类最高情感表达吗？”小竹不解地歪了歪头。
锦泗：“……是，但不能见人就亲，我们人类也是要讲究礼仪的。”
小竹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坚定道：“泗，我就是你，那我就不算外人。”
见小竹实在过不去这茬，她也只好妥协应下。
她望着层层堆叠的微小浪潮，出神道：“你说的有道理，我总需要去面对的。天泉，柳家庄，还有百姓们，他们都等着组织的覆灭。若没有灵力傍身，我确实很难走到最后。”
小竹赞同地疯狂点头。
锦泗笑了会儿它，才深呼吸，吐出一口气。
她噌的站起来，对着湖面大喊：“天生灵脉闭塞又何妨！迟早有一天，我会端遍天下恶人窟——”
-
锦泗刚回到会堂，便看到一束银光从对面狠狠贯来！她看到正处剑光下的青柠，心下一惊。
但幸好青柠反应很快，在空中翻了个身躲过攻击。
攻击仍在继续，只见那人双手重影般盘根交错，两手扩开，顿时形成一个垂立于空中的法阵。双手一张，法阵刺破空气冲向青柠！
可能是震惊于学生竟有如此威力，青柠罕见地愣了愣，随即迅速反应过来，两掌拇指与食指相抵形成三角，灵力在此间汇聚，格挡住了身前冲来的法阵。
过程太过迅速，青柠只来得及做出基础的防御，抵挡了法阵几秒便被冲击后退数米，险先没有站稳。
“就到这里。”摇先生打断道。
周围在观看的学生早已瞠目结舌，他们大部分整天都待在学堂，只有在少数课程中学过法术，何时见过这种阵仗？
方才摇先生抓到有几个人在偷懒闲聊，于是提出要看他们比试。
场面轰动了一下便陷入沉静，片刻后才站出一人，说要发起挑战。
而想挑战的对象，正是青柠。
锦泗听言淮解释完，才意识到自己错过了一场好戏。
言淮方才就注意到锦泗悄悄离开了会堂，他不由得担心，转头看向锦泗，她的眼睛里闪着微光，正夸赞着自己的朋友有多么厉害。
算了，他还是不多问了。
“没想到我们书院还是有不少新生实力强劲的。各位以前都是软柿子，现在既进了廖联，就要做好随时斗争的准备，切不可滥竽充数，这既是求进，也是求生。”
说完摇先生便下课了，右手往斜后方一挥，人便消失在了大会堂中。
锦泗正打算招呼着青柠去吃饭，便看到青柠方向一转，走向刚刚与她比试的人。
那是一位相貌端正的女子，如果没亲眼看到那副紧张的场面，锦泗恐怕要以为这是哪家的闺秀。
“进步很多。”青柠简单提了一句。
那人有点意外，“姑娘竟还记得我？”
青柠淡淡一笑，十分温柔道：“自然，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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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同我武试过的人。没想到短时间内，你进步了那么多。恭喜。”
那人听完有点不好意思，面色泛红，“不瞒青姑娘，那场武试我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去的。”
青柠有些意外，又听她道：“我自小长于深闺，家里长辈都因我对术法感兴趣而十分困扰，本来……那是我最后一次动武了。”
她眼睛不由地垂了下去，似是被什么活生生打压住了，挣扎不得。
但不过片刻她便再次抬起头来，直视着青柠，坦然笑道：“是你，让我看到了女子的另一种面貌，我第一次深刻地意识到，我父母说的是错的。女子，也可以无所顾忌地出头。”
“我留下看了你最后一场比赛，很震撼！不是因为你有多强大，而是因为即便那么多人围观着说你不行，你也挺到了最后。”
“我也想看看自己能坚持到什么地步，也看看我……是不是只能做深闺中的女子。”
“我的师父听完这个决定，也十分欣慰。他说，是你救了我，等我考进廖联，无论如何都要答谢你。”
“所以，你是这么答谢我的？”青柠开玩笑道。
谁知这人表情突然严肃起来，正色道：“以这种方式站在你面前，让你看到我的进步，是我对你的尊重。小女私以为，这是最正式的答谢。”
青柠没有说话，过了片刻，沉语道：“这是我收到过最正式的答谢，谢谢你。”
方才严肃的面容一改，她颇有点害羞地笑了笑，伸出刚刚施法的手，“小女名唤刘思瑛。”
青柠伸出手握住她：“嗯，在下青柠。”
“没想到，她竟是你的支持者，方才那架势简直吓我一跳。”
青柠看了看故作后怕的锦泗，挑破道：“吓你一跳你又能如何？”
锦泗爽朗一笑，挽着青柠的手，逗趣：“你可别小瞧未来的榜一。”说完便笑着跑了。
青柠吐槽着：“又来。”
“快点快点。”
“好。”尾音拖长，青柠无奈追上。
午时学生们统一在食舍就餐，好些人一下课就飞速冲了过来。
万段谨看着长长的队伍，有点感叹他们的速度，随口打趣着：“看来廖联上课的强度已经严重干扰到广大学子的生活了。”
言淮冷笑一声，“我们也是这芸芸众生。”
文生跟在他们后面，一时间还不是很习惯和别人结伴，于是没有加入话题。
言淮注意到，就回头看了他一眼，正巧看到文生一脸紧张地看着另一个方向，于是他轻轻拍了拍对方。
“嗯？”
“可得跟紧了，晚了可没饭吃。”
文生：“……嗯。”
等他们一道拿着食物坐下，万段谨主动找话道：“诶，刚刚的法术课，你们上的怎么样啊？”
言淮夹了一筷子菜，“还行。”
万段谨看向没怎么开口说过话的文生。
文生察觉到那股视线，琢磨道：“先生教的很好，不过……我还是不太懂怎么运用灵力。”
言淮想起他一开始灵脉还没有打开，正想安慰他几句，旁边就传来一声略带讽刺的讥笑。
“小废物还想着笨鸟先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