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二人皆是一愣。
“廖联书院？那个百年学府？”青柠问了一句。
见刘大人点头，锦泗道：“廖联书院立于高山之上，每五年招生一次，只培养英才，不问世事。想要他们的禁术记录，不太容易啊……”
刘大人也有此困恼，不然也不会现在才说出廖联这条线，“廖联是学派一脉，与我们互不干扰，断不可能为了我们对抗组织，我猜他们应当是避世的态度。”
青柠有些不理解，“若是避世，为何要培养青年才俊？培养这些人不就是为了保护百姓吗？”
刘大人闻言叹了口气，他疲惫地走回大厅，坐回案桌后的凳子，“你们有所不知，天泽诞生初始便分为了三股势力，国主，组织和学派。”
锦泗点点头，这倒是在书本上记录着，几乎天泽人人都知道，泾渭分明。
“但这三股势力已经到了水火不容的程度了，尤其是自从国主受伤归隐后。他们想要收回国主的权力，但国主岂能放心把我们交给他们管？所以闹了隔阂，他们也就打算看我们好戏了。”
“原来如此，”锦泗笑了笑，“敢情是想看我们自生自灭啊？我原以为廖联是站在世人这边的，没想到，他们还是更爱自己。”
“爱自己也没什么错，他们坚守的，不过是自己的祖祖辈辈罢了。”刘大人苦笑道。
锦泗虽能理解权势对于领导者的重要性，也理解人都是为了自己，但她到底还是不能接受有能力者见死不救，毕竟她从小灌输的思想就是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但她也不会因此强迫别人帮忙。
锦泗思索半晌，说：“我还是先去找找天泉秘籍吧，若是能找到，自是不用麻烦他们。”
“嗯。”刘大人翻了翻案宗，嘀咕着：“这几日怎么案件这么多？”
锦泗闻言探头过去看，案宗上都是刘大人的字迹，记录着这几个案件犯人的陈述和受害者的冤屈。
此情此景，她不禁想到了在那个世界，刘大人也说过类似的话，怎么案件这么多？
莫非，这不是巧合？
锦泗咂摸着，先一步向刘大人告别，青柠紧随其后。
“对了，锦泗，要不要给你加派人手？天泉有些远的，而且我们很久没跟他们走动了，不清楚那边的情况。”刘大人从繁杂的案宗中抬头。
锦泗想了想，“嗯……行啊，那让再术他们过来吧。”
“哈哈哈你还是惦记着他们的，”刘大人想起来前几日再术对他说的话，“再术那小子还说你最近冷落他们了。”
锦泗讪讪笑了两下，未置一词。
不是冷落，是人都不在同一个时空了。
“锦泗，你跟那个言淮，现在是什么关系？”走出去的路上，青柠突然问道。
锦泗愣愣转头看她，脑子里毫无思绪，“言淮？”
“嗯，你说你与言淮拿到过那本秘籍，你们不是一起到那个世界了吗？没发生什么？”青柠眼睛盯着她。
锦泗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说自己与言淮目前是道侣，会不会吓到青柠？但若说是朋友，对言淮会不会不太负责啊？
锦泗很纠结，她换位思考了一下，若是有人问起言淮他们的关系，言淮会说什么？
噢……她知道了。
锦泗认真道：“我们是合作伙伴。”
“合作？”青柠犹疑道：“只是如此？”
“嗯。”
青柠正经起来，严肃道：“他屡次靠近你，甚至不惜和你一起跳下绿泉，你不要告诉我他没有目的，只是单纯的多管闲事。”
不得不说，青柠这方面的直觉真是强的吓人，和她如出一辙。
她起初也怀疑过言淮，他跟着自己办案是为了什么，但后面知道他是国主的信息官，也就没再起疑。
言淮的身份一向保密，她不确定能不能告诉青柠，尽管她最信任的人是她。
但这是言淮自己的事，若是有一天要交代，她更希望这出于言淮的意愿。
“许是因为他之前是嫌疑人，跟着我以证清白吧。”
青柠轻轻皱了下眉，“你这么谨慎的人，竟会留一个目的不纯的人在身边？”
“直视我。”她停下脚步，按住锦泗的肩膀，“告诉我，你在想什么？锦泗。”
锦泗每次撒谎都不好意思对上青柠的眼睛，眼下青柠用这个办法试探她，当真是……
“我也是在试探他呢。”锦泗突然低声道。
青柠怔了一下，微微松开手。
“案件面前谁不是我的棋子？他也不例外。”锦泗慢吞吞眨了眨眼，温声道：“他跟着我，我也正在盯着他。”
“我们是双向的捕猎者。”
青柠因锦泗这话一惊，久久没有说出话来。她知道锦泗足智多谋，但她这知己从未与男子有过这么频繁的接触，她更怕她会被骗。
“行，你自己有数就好，我多虑了。”
“嗯嗯。”锦泗点点头。
其实，青柠猜的也没错，若非言淮是信息官，锦泗绝不留他，也更不会有后面那么多的故事发生。但若言淮这个身份有问题呢？他处心积虑跟了那么久，是想帮国主做点什么，还是他自己想做什么？
只是现在，锦泗更倾向于相信言淮。
这时，锦泗和青柠已至天泉山下。她远远便看到山脚下有几个黑点，她谨慎地靠近，突然听到那处嘻嘻哈哈的动静。
“你们这么快便到了？”锦泗冲那几人喊道。
那人一回头，果然是再术，他身旁还有其他几人在听他叽叽喳喳说话。
“老大！可算见到你了。”说罢他就要扑着赶过来。
锦泗笑着后退几步，无意间拉开与他的距离，对众人道：“好久不见。”
老雷憨憨地在旁边笑了几声：“好久不见，再术那小子刚刚一直在念叨你呢。”
“可不是吗，老大失踪了那么久，一回来就找我们干活，我肯定要快马加鞭啊。”再术在锦泗面前骄傲地挺起小胸脯。
难怪，她和青柠慢慢走，自是比不上他们的速度。
“行了，我们上去吧。”
与第一次来时一样，他们走至半山腰处就没有路了，不过奇怪的人，这次没有迷雾，也没有白衣人拦着他们。
锦泗暗自思索，嘴上道：“你们踏剑飞上去吧，我跟着青柠。”
青柠虽是个大夫，但她的灵力却不低，虽不及言淮，但比再术他们还是精进许多的。
再术他们也很清楚这个从小跟老大一起长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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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老大是他们的朋友，那青柠自然也是他们的朋友。他们不再担忧，先一步飞上去了。
“我们不走吗？”青柠看向锦泗。
“再等等。”
当时她与言淮就是比众人晚出发了一会儿，就被白衣人堵住，那这次会不会也能遇上？
寒风呼啸而过，天泉的半山腰早已铺满了雪，冷得刺骨。
但锦泗此刻丝毫没有心情去在乎这天气，她怕白衣人偷袭，也怕他们不来。
好像这里若是与那个世界有所不同，她就感到路径脱离了预定，没有方向。
明明这才是真实的世界。
但很可惜，锦泗等了好一会儿也没等来第三个人，青柠就在一旁默默守着。
“走吧。”她略微失落道。
看来，那个世界到底还是不一样的。
可到底哪里有了变化呢？这两个世界的相通点究竟在何处？
青柠召唤出自己的青色佩剑，先一步跳了上去，拉着锦泗一同上来，然后一施法，二人朝着山顶飞去。
飞行过程中难免会受到风雪的干扰，为了平衡，锦泗抱着青柠的腰。
她闭上眼，突然想到自己当时与言淮一起登顶的情境。
他一手搂着自己的腰，怕她掉下去便有些用力，但又很得体地没有多作靠近。
“你知道，传灵力会升温吗？”想着想着，锦泗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青柠在前头专注地控制着飞行，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思考锦泗这句突如其来的话。
“没什么。”锦泗喃喃道。
她想到当时，自己跟言淮说凝神聚力会加速飞行，那小子却一紧张把灵力输送到了她身上，惹得她当时身上暖暖的。
蠢死了，还国主的左膀右臂呢，这点都不会。
锦泗无言笑了笑，眼神里都是温情。
比起言淮，青柠就专注多了，也就比他快些到了山顶。
锦泗稳稳落到地面上，若说方才心里还残存着那点旖旎，那当下便彻底没了。
她看到了空无一人的村庄。
“怎么会……”她连忙跑了进去，一进门便冲向了阿娘所在的屋子。
再术和老雷他们无措地在村子里打转，显然是没有头绪，好不容易等到锦泗上来了，转眼一看她已经冲到了一间草屋子里。
“阿娘！”
锦泗扫视了一圈，可是没有，这间屋子是空的。
她又连忙跑出去跑到了隔壁几家，她们往日与阿娘十分熟络，许是去找她们了。
可一扇扇推开门，每间屋子里都没有阿娘的痕迹，或者说，一个人的痕迹都没有！
锦泗站在院子里浑身发抖，下意识地不敢去想第二个可能。
此时怀里突然有东西动了动，她迟钝地低头一看，小竹从怀里钻出来，飞到她面前，说：“泗，我闻到了好重的血腥味。”
锦泗知道它比人类的感知力更敏捷，几乎是它说出来的当口她就有些不敢听了。
缓了好一会，她才哽咽地吐出一句：“在哪？”
小竹“唔”了声，在原地自转一圈，然后朝着树林处飞去。
锦泗看着那个方向，还尚存着温度的心霎时间凉了。
那是……祭阵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