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队这边,在做演出前的试音准备,严宁也只能暂时搁置下,心中那点愈发不妙的预感,走到立麦前面。
而试音的间隙。
面前那一大片的镜子,实时映照出了,房间内所有人的举动。
严宁也再清楚不过地看到——
排练厅后面,辛静和路琛俩人,不知低声聊了几句什么,然后,就好像很愉快地达成了共识。
辛静把她手里的应援棒分了一个给路琛,同时做了几个举棒挥舞的动作。
路琛点头,复刻学会之后,又做了几个新的,改良、丰富并连贯了一下整套动作,辛静也在旁边很高兴地跟着学。
至此。
严宁已经大概能猜到,她等下要面临什么了。
而这时,拿着鼓槌的杜莹,问了一句:“都准备好了吗,大家?”
镜子里,刘贺、潘运珹都冲杜莹点头。
严宁站在最前方,她轻轻呼出一口气,摒弃所有的杂念,只专注当下。
然后,她抬手,比出了“ok”的手势。
音乐起。
……
再一次的一曲终了。
严宁因为太过投入演出,身上甚至微微出了细汗,但,还没等她从音乐的余韵中完全抽离。
突然,一阵很大声的——
“宁宁好!宁宁靓!宁宁、宁宁你最棒!”
“人美歌甜严、小、宁!”
“我为你哐哐撞大墙!”
从排练厅的后方传来。
喊洗脑口号的两个人,还同时挥舞应援棒,配了一套同样吸睛的应援操。
最后,甚至还有个定点动作——
那两根显眼的粉红色的应援棒,被一左一右,摆放到相同的高度,就跟对联似的,上面的字,也展示向乐队众人。
之前,因为辛静一直打岔,外加总是刻意把应援棒的字转向反面,严宁一直没有看清上面到底写了什么。
这下,严宁是明明白白知道了——
路琛手里拿的是上联:
【我家宁宁!】
辛静那儿是下联:
【人美声甜!】
杜莹笑得很开心:“还没正式演出就有铁杆粉丝了,宁宁,我很看好你拿今年的‘最受欢迎表演者’第一名哦!”
刘贺摸着下巴,一副认真思索状:“等正式上台那天,我也得雇几个人在下面帮我喊,瞧瞧,这多拉风!”
潘运珹的头,点了又点。
面对学姐学长的善意调侃,严宁只是略显机械、腼腆地笑笑。
然后,她回身——
“哐咚”一声。
排练这么多天,严宁出现的最大纰漏,是因为听到应援词太羞耻,话筒一个没拿稳,没放回到话筒架,掉在了地上。
众人都问严宁有没有事。
严宁连忙摆摆手,弯腰,低头,若无其事地去捡话筒,但其实,脸颊绯红,而且恨不得把自己的头也一起埋到地里。
但这种情况。
严宁认为。
后门那两位,刚刚明显乐在其中,嗓门也一个比一个大的同学。
都——
责、任、很、大!
-
最后一次排练,是正式登台表演前两天。
那天是一如既往的顺利,结束后,原本按照计划,严宁会和杜莹她们一起,去吃一顿“壮行宴”。
但。
就是在这样,一切即将画上圆满句号的时候。
一通急电突然打了过来。
严宁前脚还在听杜莹描述今晚定好的那家餐厅有多好吃。
后脚。
刚一接通电话,就听到,辛静在那头焦急地飞快道:
“宁宁啊!我对不起你哇!
我刚刚在街上迎面遇见你妈妈了,她问我要去哪儿,但是我又不小心忘了,你今天也在排练,所以,我傻啦吧唧地说,我刚从家里出来,要去逛街……
总之,我看阿姨手上拿着车钥匙,她可能现在就要回去了,你们排练结束了吗?你也快点回吧!”
严宁今天出来用的理由,依旧是和辛静见面。
人果然。
不能奢望好运永远眷顾。
来不及多想。
严宁挂断电话后,直接跟旁边几人说了句,“抱歉,我有事,得先走了!”
看着严宁满目急色,杜莹她们也没多问,连忙让出路来。
严宁刚收拾好东西,背着包,快速跑出排练厅的房门,就迎面,遇上了一个人——
路琛。
天已经热了些。
路琛今天穿一件款式简单的黑色T恤,和黑色长裤,头发貌似刚修剪过,五官更完整地露出,整个人看起来清爽利落。
一见到严宁从排练厅门内出来。
路琛眉眼一松,抬手,正要跟她打招呼。
可严宁现在是真的有点慌了神,还没想好,要不要停下开口解释时。
路琛要挥动的手一顿,旋即,收敛神色,并一眼猜到:
“要赶回家?”
严宁终究还是在他面前停了下来,抿唇,点头。
她眼中的焦急已经说明了一切。
路琛没再多说什么,只快速留下一句:“等我。”
且看到严宁闻言,下意识的点头后。
路琛便转身,快速跑着去向街舞班的休息室。
虽然并不知道路琛具体要做什么,严宁还是遵照约定,一直站在原地等他回来。
而在等待的,那一小段,漫长的时间里。
严宁脑海里乱糟糟的。
她禁不住一直在想——
现在是晚高峰,这边又是商业街,人很多,路上大概率会更堵。
所以,不管是公交地铁,还是打车,她都未必能赶在妈妈前面,回到惠泽小区。
那么。
她到底该用什么理由。
才能去解释她不在家的事实?
一些糟糕的想法,又开始不受控制地冒头。
林心慈向来很能洞察人心。
她再稍微露出一点破绽,妈妈说不定,就能顺藤摸瓜,把这些事全都串联起来——
她根本,是一直在撒谎。
频繁外出,不是游玩,而是偷偷加入了一个乐队在排练。
她的后果会如何?
是被赦免?
还是如同滑向深渊一般,回到从前那样,重新被阻拦、被制止?
那排练室的那一群人。
对于他们即将到来、也是最后一次机会的登台表演,那些热切和渴望。
她又该,怎么面对……
就在快要被负面情绪吞噬的那一刻。
“我回来了。”
一个声音,微微轻喘,如同往常那般,清冽,又带一点散漫,却一下把严宁从那些晦涩的心绪中拉出,带回到现实里。
路琛重新出现在她面前,他眉目清冽,有一点清浅的、令人熟悉安心的笑,看向她,对她说:
“来得及,相信我。”
所以,严宁也就再没多想地,跟在了路琛的身后。
箱式电梯带着两人,直接到地下一层。
到目的地。
路琛脚步一停。
严宁才看到,前面停着的——
是一台通体漆黑的重型机车。
机车侧边,头盔锁处悬挂着一个黑色全盔。而路琛侧身,从他刚刚回房间,带出的束口袋子里,拿出另一个白色的全盔,递到严宁面前。
路琛言简意赅:“大路堵车,我们绕行,走小路,十五分钟内,一定能到。”
严宁的视线擦着白色头盔,又落在那辆漆黑的重机上,黑白对比太过鲜明,她甚至微微有些愣神。
路琛也并不催促,只把选择权,交到她手里:
“要赌一把吗?
还是我们一起,再想想别的办法?”
时间不等人。
此时此刻。
她知道,他提供的选项,已然是当下的最优解。
可是……
没有可是。
犹豫的想法,刚冒头的那一瞬间,就被她直接按灭在心底。
那些规矩、那些束缚、那些枷锁,统统抛到脑后,她视线焦点顷刻转换,回到眼前近在咫尺的白色头盔上时。
严宁仿佛听到了自己,血液翻滚,叫嚣着,要冲破牢笼的声音……
“我赌。”
严宁没再有丝毫犹豫,径直从路琛手里接过头盔。
如他所言。
不论结果如何,她都想试着再拼一把、再赌一次。
交接仪式完成的那一刹那。
她抬眼,他垂眸。
两个人目光交错,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同样的、压抑不住的,跃跃欲试。
像是对这个世界的无声宣告。
严宁的头盔很快戴好。
脸颊处传来轻微的压迫感。
这时,路琛又递了一件衣服过来,是一件男款黑色皮衣外套,也是他方才回房间时拿出来的。
严宁有一瞬间的微怔。
她今天是穿了一件薄外套出来的,下意识接过之后,以为,路琛是要她帮忙拿着。
却听路琛道:
“是我的,你穿上,不然衣服也容易露馅。”
即便这种紧急的时刻。
他也细心到。
能妥帖地处理好这种微末的细节。
严宁心下不由动容,握着皮衣外套的手,收紧一瞬,旋即点头,又说了声:
“好。”
只是,她声音透过头盔,有些发闷。
点头的动作,也因为不太适应头上多出来的重量,而显得有那么点笨拙。
路琛就笑,“好了这位很有礼貌的小企鹅,穿好外套,我们该走了。”
虽然知道他是想开个玩笑,调节下紧张的气氛,帮她放松。
可不知是不是呼吸受限。
严宁还是倏尔感觉到自己的脸颊,又开始热了些。
严宁把那件外套快速穿在身上。
明显大了一大截。
但,也正如路琛所说,外套把她现在身上自己的衣服,大半遮盖住,这样即便在等下在路上遇到林心慈,也大概不会被认出。
那边,路琛也戴好头盔,坐上机车,在等她。
严宁没再耽误时间。
她上前,跨坐到他身后。
但马上,就好似越紧急,就越容易出问题一般,她又面临着一个新的困境——
四周没有能抓握的地方。
她把皮衣的袖口往上挽了些,露出的手,又完全不知道该怎么放,只好垂在大腿上,抓紧了裤子的面料。
前方,黑色全盔遮住了少年的面容,他转过头来的时候,她只隐约看到那一双看向她的墨眸。
可他的嗓音,还是一如既往的叫人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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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借我一下。”他对她说。
那一刹,心脏骤然砰砰快跳两下。
严宁对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有了一点模糊的预感,但也还是依言照做。
“安全起见,要这样。”
然后,那只严宁刚递过去的右手,被路琛轻轻握着手腕,往前一拉,放到了他前腰处。
“另一只也需要。”
路琛边说,边又换了一边转身,去牵严宁的左手,同样环放在他的腰腹处,并让她的两只手,交叠在一起。
这一切,几乎是在眨眼间发生的。
透过那层薄薄的T恤面料,严宁手腕露出的肌肤,几乎能感受到,路琛的紧绷的腹肌处,随着呼吸的起伏,以及,明显要高于她的体温热度。
机车发动机轰鸣,有轻微的震颤感。
在出发前的最后一刻。
心脏剧烈震荡的同时。
严宁还是真切听到了,路琛带一点笑意的声音,用稍微提高了的音量,说:
“抓紧,要加速了。”
没有再犹豫。
她收紧手臂,抱紧他。
在那之后,耳边有萧萧的风声,胸腔有吵闹的心跳,可严宁视野的全部,只剩下,眼前少年宽阔的,已然初具成年形态,能给人心安依靠感的肩膀……
一路风驰电掣。
终于到了惠泽楼下。
漆黑的重机,停在了前一栋的楼下,一处不起眼的角落处,俨然快要融于夜色。
严宁匆匆忙忙,从车上一下来,便仰头,快速望着家里的方向一看——
灯没开。
林心慈应该还没到家。
那一刻,就如同潮水上涌,搁浅的游鱼归海。
不用面临窘迫困境。
严宁骤然感觉到了一种无比的轻松。
但时间还是耽误不得,严宁快速把头盔摘下,皮衣外套也脱下来,两者匆忙往路琛手上一递。
路琛同样收回望向她家的视线,接过,然后说:
“快回去吧。”
他仍坐在机车上,戴着的全盔并没有取下,此刻,严宁也看不到他的面容。
在点头之后,她有点想说些什么,又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
路琛不知是不是看出这一点。
他一抬手,风镜打开,那一双墨色眼眸随之显露出来,浸透在夜色下,笑意散漫,看着她,道:
“假如真有万一,就说,你又去帮对门送钥匙,我和爷爷奶奶帮你作证。”
可其实。
他的话里,是那般认真。
是又一次地,在帮她托底。
春夜。
风轻柔。
在那双墨色眸子的注视下。
严宁终究还是没能找到合适的言辞,说出些什么,她只垂下眼,稍稍错开视线,轻轻地,又轻轻地,点了点头。
-
林心慈到家的时候。
房间里,一片静悄悄的。
林心慈如平常般,开了灯,把带回来的东西放下,换上室内拖鞋,走到严宁的房间门口,轻敲了两下门。
打开门后。
严宁正坐在书桌前,手上捧着一本《物理精选》在看。
母女俩目光对上。
本来之前已然说好,严宁今天的晚餐会在外面吃,但林心慈也没追问她早归的原因,只随口问道:
“现在饿不饿?”
严宁点头,诚实回答,“有一点。”
“今天晚上炖鱼吧?”林心慈又问。
严宁也再点头:“好。”
很快,房间的门又被关上。
屋里只剩严宁一人。
但严宁还是呆呆地,又坐在书桌前,愣了好一会儿神。
直到。
她那双不久前刚冲过冷水的手,渐渐回温。
再稍早前一些时候的。
那些触感。
仿佛,也跟着一齐唤醒。
冷硬的头盔,微凉的皮衣,还有少年腰腹间,透过外套,传来的细腻炙热温度……
记忆顷刻翻涌。
严宁忽而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是她生平第一次。
这样主动的。
去抱住一个男生。
好像,也不对。
上次在学校,她考场晕倒后,也是路琛背着她去的校医院。
相差无几的肢体接触,早在她意识模糊时,就同样经历过?享受过?拥有过?……
最后这个词,虽然没有什么实际意义,可严宁就像较劲,又或者说,转移注意力一般,思来想去、绞尽脑汁,也怎么样,都找不到一个合适的。
严宁放在桌面上的手。
握紧又松开。
没多久。
她就干脆,连额头都抵在桌面上。
因为,她再怎么努力转移思绪,也实在忽略不掉,更说不清。
她现在脸颊上灼热的,且有愈演愈烈、好似快要烧起来的温度,到底是冷风吹过,冷水洗过后,又在室内回暖。
还是因为——
今晚。
从见到路琛那一刻。
就始终平复不下的心跳。
又或者,她指尖残存的,那些源自于他的温度记忆……
这样,又过了许久。
“我是不是……”
“要完蛋了。”
意味不明的。
严宁趴在桌子上,喃喃自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