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进来的。”
“我自己进来的啊！你府上的人开的门。”
慈恩满面的红光，眼角眉梢遮掩不住的笑意，他抬手转了两圈。
“宣王爷，你看看，你看看，我们成了，成了，永生了，我永生了。”
声音越来越高，身子也在跟着不停蹦跶，本就圆润的身材，跳起来浑身的肉都在跟着颤。
戚从植根本没想到他能一个人过来，又被他说的永生愣在原地。
“你这话是何意，你如何逃出来的。”
慈恩兴奋的目光状若癫狂，不知是听进去了还是没听进去，嘴里不停重复着，我永生了，我永生了。
“我亲眼看见我胸口被戳穿，可我又活了，我活了，我永生了，永生了！”
他不停地看着自己的手，时不时转上几圈，逐渐陷入永生的狂热里，戚从植不知为何想来镇定地心口猛地一跳，他知道慈恩的武功高，可对面是戚从宴和洛禹安。
洛禹安更可能还是那个高手，怎么可能让慈恩逃出来，思及此，他上前将人一把摁住
“你先走，不要回这里，等事情过了再联络。”
“我永生了，我永生了。”
也是这是戚从植才注意到他眼底的癫狂，心里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我安排人送你……”
走字还未说出口，噗的一口鲜血直喷他脸上，而慈恩胸口处那深绿色不知为何物的东西贯穿了胸口，又在他眼前消失。
就在这时，门外的嘈杂声和脚步声由远至近，手里的慈恩睁着大眼死死盯着胸口，俨然没了气息，来不及作任何反应。
啪！
门在此时正好被推开，梁友生还在一旁似乎是想阻止。众人却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高正大喊了一声
“宣王爷，你怎么杀了慈恩。”
戚从植阴着脸，眼风凌厉地扫过去。
“不是我。”
阴恻恻地一句话，在场的人毫无波澜，锦衣卫直接上前确认是否是慈恩，以及是否已死。
待确认完看着戚从植的眼神不可谓不复杂，正要开口就听着沈朝质问道
“宣王爷是不是该解释解释，为何慈恩自己找上门来，你的下属亲自开门，如今又死在你手里，你却说不是。”
戚从植咬着牙，胸口强烈地起伏，跪在地上的梁友生瑟瑟发抖，开门的人都以为是慈恩自己逃出来了，一开门还没来得及问人就冲了进来，他们也不是慈恩的对手。
这边也还没来得及禀告，沈侯爷和高御史带着锦衣卫又来了，这……这算什么事儿啊。
“人不是我杀的，突然冲进来的，我正要询问人就死了。”
他这话显然站不住脚，高御史胡子都要翘上天了。
“宣王爷，还请跟我们走一趟。”
戚从植将脸上的血液擦干净，只说了声
“容我更衣。”
“殿下还请直接过去，如今身上的衣服等都是证物。”
此事如今这么多现场的证人所在，慈恩的尸体还温热，戚从植抿直了唇角，他同样低估了戚从宴。
“戚从宴，要结束了吗？”
洛禹安今日是一个人去的，掐准了时间，回来戚从宴刚好将鱼刺分离完，雪白的鱼肉混着红亮了的油汁，看着就食欲大增。
端到她眼前，戚从宴拿着帕子将手上的油擦干净
“是。”
一切都将结束了，都要死！
“你真该死！信誓旦旦的说长生的是你，杀了慈恩的还是你。”
戚鹤川心里滔天的怒火怎么也压不住，戚从植独自跪在下方承受着他的怒火。
“陛下，我怎么可能杀了慈恩！”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这么多人亲眼所见，现场未有第二个人，不是你又是谁？”
最近的事情一件一件似乎早已超乎了他的掌控之中，除了怒火便是焦灼不安。
“陛下，你冷静些，此事相当明显，和杀了华安寺的是同一个人，只有她才有这样的手笔。”
“那你说是谁？谁能做到这般悄无声息的杀人。”
到了这时候，他和皇帝早已是一个阵营，暂时得先将戚从宴除了才是，无论那条路，盛乾必将大乱，这也是他的目的。
“洛禹安。”
三个字掷地有声地落在大殿上，戚鹤川被怔在原地，随即又满脸狐疑地望着戚从植，这个侄子，他们从前关系不咸不淡，如若不是那晚他来说有长生之法，且已试验出效果。
又怎么会将华安寺交给阿泽，如若不是这一出，兴许人在大理寺还没死。
“她？不过是个女流之辈，武艺高了些罢了。”
如果要说是洛禹安，他宁愿相信戚从宴，毕竟他师从天山门下，武艺卓绝。
“陛下，我派了许多人都有去无回，如若不信，大可安排锦衣卫前去试探。”
锦衣卫的能力是有目共睹的，戚鹤川没说好与不好，沉吟半晌，淡淡说道
“这事儿他们亲自看到，你暂时去刑部配合调查。”
“是。”
在退下转身的一瞬间，俊美的脸上晦暗莫测，又或许他该先离开盛乾，等他们二人斗了再说。
“曹阳，三皇子怎么样了。”
曹阳还未来得及开口，下面的人匆匆来报。
“陛下，三皇子……”
话落，戚鹤川只觉得眼前天旋地转般，随即眼前一黑。
“陛下小心！”
曹阳来不及拿着手里的拂尘，赶紧扑过去，闷哼一声砸在他后背，宫外的小太监和侍卫听到动静赶紧进来将人扶起来。
“快请太医过来。”
而跪在地上汇报的赵池跪着原地瑟瑟发抖，三皇子疯了！
“疯了？当真疯了？”
“是，殿下，当真疯了，我和暗六在院墙看了许久，他自个儿在那里爬树，如同五六岁的孩童，阮府小姐去了他也不认识，只拉着人喊着姐姐一起玩儿。”
洛禹安……她猜想可能吓得厉害，没想到好家伙直接给吓成傻子了。
“这下老皇帝得心疼坏了吧。”
暗四“赵池传信过去，陛下当场就晕倒了，还是曹公公做了肉垫，才没磕坏了身体。”
“也难为这两父子这般同病相怜了。”
话里却没有半分的怜惜，洛禹安默默吃着果干，感叹这皇位之争向来如此。
本来第二日准备上朝参戚从泽和戚从植的，也因为这一变故都暂且歇下了，无他，皇帝病了。
人到了中年，儿子疯了，当父亲的自然一时接受不住，气急攻心这会儿还躺在床上，太医不停嘱咐多休息，戚鹤川一句也听不进去，锥心之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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蔓延到他全身，连话也说不出。
可惜，悲痛还没放过他，第二日一早，曹阳听着外面的吵闹声，正欲前去呵斥，刚走到门口见赵池急得脸色发白，一副见鬼的模样，身边的太医带着药箱一同跪在殿外。
猛然间，他心口咯噔一声，随后又跳的极快，脑子里那念头几欲跳脱出来又被他压住了，紧盯着赵池颤抖的嘴唇，祈祷不是他想的那样。
“公公，殿下薨了。”
轰！！！
曹阳也跟着眼前一黑，脑子里被这惊天的消息劈成了浆糊，全靠手撑着门框才没倒下，紧闭着眼缓了又缓甩了甩头，脑子里才寻得一丝清明。
“出了何事？”
赵池上半身几乎都是贴在地上，听到问话才颤颤巍巍说道
“殿下寅时要玩捉迷藏，属下们…”
他声音有些哽咽，殿下如今五岁孩童的心性，自小又是被皇帝和贵妃宠着，自然想做什么便立即要做，他们拗不过，前两次还好比较近。
后面第三次便自己跑到了后院，也不许他们跟着，几人也不可能真不跟着，待听到没什么脚步声，也确保大概三殿下看不见，便开始找。
哪知道到了后院，乌漆嘛黑找了好一阵，等终于找到的时候已经浮起来了，他自己跑进池塘里躲在桥下，不知怎么溺了水。
府上的人惊恐不已，秘密喊了以前的太医过来，任凭如何抢救，依旧无力回天。
一旁的太医白着一张脸，身上瑟缩的厉害，在曹阳的眼神中点了点头。
曹阳木着脸站了许久，望着正初升的太阳，阳光格外的刺眼，打在他脸上，早上的细细敷好的粉，如今白得似鬼。
“曹阳，人呢？”
“陛下，这就来。”
一句话曹阳立即恢复了精神，强装着笑意。
“阿泽好些了吗？我要去看看他。”
一夜之间戚鹤川人好像苍老了许多，说起话来也有些有气无力。
挣扎着起身，曹阳赶紧将人扶起来
“陛下，你身体未好，龙体要紧。”
戚鹤川摆着手
“不妨事，我要去看看阿泽。”
见他执意要走，曹阳咬紧了牙关，步子一步也不敢迈。
“陛下，龙体要紧，保重龙体……”
“放肆，备撵，去三皇子府。”
厉声打断曹阳的话，自己强撑着往外走，曹阳没了法，必须得上前扶着，正踌躇怎么说出口，门外传来了声音
“父皇，儿臣听闻三弟薨了，怕父皇受不住…”
戚从宴话尚未说完，殿内传来一通嘈杂，伴随着喊声
“陛下，陛下，快宣太医。”
“快！”
门外的太医最近，立即起身前去，戚从宴随着他身后走进去，一步一步，看着自己无比熟悉的宫殿，又无比陌生的人。
躺在那里，眼看着出气比进气多，曹阳见了他也不敢多言，只埋着头看顾着皇帝，戚鹤川在扎了两针后，眼睛缓缓睁开了些许。
看着床前的戚从宴脸上带着些似笑非笑，额前的青筋立即暴起，强撑着抬手指着他。
噗……话一句没说倒先吐了血。
可谁也不敢让太子出去。
“去，告诉我母后，速来侍疾！”
小太监看了一眼曹阳，又赶紧垂下头允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