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出来是何人在散布谣言？”
沈凌慧阴着脸，一旁的宫人吓的大气不敢喘，就怕一不小心殃及池鱼。
“禀娘娘，还未曾有回信。”
“饭桶，饭桶，都是饭桶！”
随着话音落下的还有那满桌子的摆件，稀里哗啦落了一地，散了一地。
“娘娘，阮小姐求见。”
“她来做什么？不想着怎么帮三皇子，倒是有时间往我这里来。”
没人敢回答她。
“让她进来。”
阮倾诀一路进来看着满屋子的狼藉不动声色。
“臣女见过贵妃娘娘，请贵妃娘娘安。”
侍女端上茶水，沈凌慧未让坐，也不说起，倒是自顾自地端起了茶水。
阮倾诀抬了眼眸，看着这个曾经对自己百般热情的贵妃娘娘，如今戚从泽出了事，这是迁怒于她了。
“快坐下吧。”
“是，娘娘。”
“你爹怎么说。”
沈凌慧如今也是装都懒得装了，既然选择了她儿子，那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阮家应该比谁都清楚。
“父亲定会全力周旋此事。”
“呵！全力周旋？”
言语间的讽刺不言而喻，阮倾诀继续开口说道
“娘娘，没找到尸体其余一切都可以否认，如今重要的是民心，如今雪灾严重，娘娘不如也像皇后娘娘一样，捐献些物资，或者设立粥棚。”
也比她砸了这么多东西强，毫无用处，反倒容易落人口舌。
“民心？区区刁民有何重要的，马上初六开印，你看看多少朝臣要参他，到时候要如何开脱。”
她这不分主次的态度着实让阮倾诀无语，父亲今日其实什么都未说，只让人给她汇报了家里上下人数，她明白什么意思。
可她阮倾决不后悔，父亲总归会明白的，只要开印皇帝的态度也能让父亲明白，谁才是决定者。
“如今没有直接的证据，只是他大夏的信号做证，太过单薄，只要陛下是站在殿下这边就好，娘娘要做的除了救灾，还有便是将玲珑公主和亲一事促成，平息大夏的怒火。”
饶是她再自信，可戚从泽一而再再而三地拖后腿，也会让她厌烦，说出这话便带着些气，沈凌慧自然也听出来了。
可一对上她的眼睛，她明白大家都是一条线上的。
“我知道了，一切等开印再议。”
然而未等到初六，其余三国的使者都战战兢兢，吵着要回去，都不敢留下。
戚鹤川气得不行，让曹阳将人劝了回去。
“大人们，如今这般大雪，就是陛下想让你们回去，你们看看，能走吗？更别说城外的灾民，怕是寸步难行。”
也不知是不是上天的配合，当天下午的雪更大了，城内许多的房屋都出现了损坏，为了救灾，洛禹安这个挂名的指挥使也跟着忙了起来。
也不知道是谁想到了她，冒着大雪去安排人抢修，等晚上回来，冻得她都快没人气儿了。
“喝点姜汤暖暖，不是让暗四来说让你别去的吗？”
戚从宴拿着厚厚的裘衣将人裹住，春禾和秋月拿了冰冷浸湿的外套便走了，听到这句话，两人都笑着，走路都轻快了不少。
要说两人也没瞒着她们，可亲眼看到，还是忍不住感叹，太子殿下真好，她们县主值得。
“不去不行啊，也不知道谁指使人来喊的，我不去他也交不了差，怪可怜的。”
姜汤一进口，满嘴的辛辣，她皱着眉灌完，戚从宴忙给她塞了颗蜜饯。
“汤婆子抱一会儿在用膳。”
洛禹安点了点头，自从上次她说了好，戚从宴仿佛就住她府上了，感觉随时都在，忙前忙后的好像她才是客人。
“戚从宴，你怎么总这么闲？东宫没事儿要你处理吗？”
戚从宴盛着炖好的鸡汤
“事情吩咐下去，自有人去做，要我都做了，留他们何用。”
下一句是不是不如都杀了。
洛禹安……说不过他。
“我感觉你这爹偏心的没边儿了，今日我听着百姓都在议论，说是都这么两天了，皇帝未下任何令，可不比你那时候，直接禁足了，都在为你打抱不平。”
戚从宴递上汤，看着她眼睛
“那你呢？有为我打抱不平吗？”
又来了又来了，他好像就是知道自己很吃他颜，逮着机会就将那脸凑过来。
洛禹安低头喝汤，借机移开视线
“这么多人，又不差我一个。”
这声音明明很小，可偏偏戚从宴就像贴耳在她嘴边听的。一抬头就撞入他眼眸，眼见着那张脸越来越近。
唇间很快轻触而离
“我就要你的。”
糟糕，她又慌了，要不是她这身体还算扎实，这心脏是不是要跳出来了，这狗东西，能不能别时不时就来这么一下，真是特别撩人。
“吃饭吃饭，我饿了。”
看着她有些落荒而逃的背影，戚从宴扬起嘴角，他确实就想要她的偏心，就如那晚她去三皇子府上为他出气。
“我师父传了信，今年雪灾势必要加重，他预测大雪至少初六才停。”
洛禹安是第一次听他提师父，
“也就是还有三日。”
“是，三日，这么大的雪，出行困难，饿死、冻死不计其数，等来年冰化了接踵而来的就是瘟疫。”
文字是生硬苍白的，可想象是无止境的，这一幕幕就这么从洛禹安脑海里走了一遭，在末世她看过太多，极寒，极热，地震、海啸……
人类在大自然面前仍然是渺小的，她放下筷子，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朝堂会救灾吗？”
“会，只是伤亡依旧会重，人不生长于丛林，却依旧执行丛林法则，强权好比猛兽，天灾下更是人畜平等，能不能活下来只能靠自己。”
这么多的人，想靠朝堂的救济活命，可以说几乎不可能。
洛禹安没说话，她比谁都清楚，只是依旧会不忍心。戚从宴将她手握在手心
“今年户部的人换了，会比往年好上许多，别担心，这次雪灾大有文章可做，要不要听听。”
他知道洛禹安爱听这些，她之前不小心脱口而出
“你们这些读书人八百个心眼子。”
果然洛禹安悲伤过后，又拿起筷子
“怎么说？”
“陛下，陛下，不好了不好了！”
钦天监史均一路跌撞往养心殿跑去，几个小太监想扶没扶住，摔了一身的雪，他声音大，曹阳听着赶紧出来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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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大人，先停停，话可要好好说，什么事儿不好了，可不是陛下。”
史均反应过来，顺手就给了自己一巴掌
“多谢公公提醒，实在有大事禀告，望公公通传。”
曹阳将他扶好，拉到另一旁
“贵妃娘娘在里面，大人有何事还是等开印了再说。”
史均一听，哪里肯，急地直跺脚，可看着身边都是人，他咬咬牙，只好附耳悄声告诉曹阳。
曹阳敷了细粉的脸，雪地里本就惨白，如今一听更是见鬼的模样，那红唇看着实在惊悚，他瞪大了双眼
“当真？”
史均猛点着头，脸色焦急
“千真万确啊公公，快些去通传吧，晚了我们都担待不起。”
曹阳知晓轻重，立即转身回了御书房，临走让史均侯在殿外。
养心殿内，明黄色的帷幔将床榻遮得严严实实，隐约能听见些里面的声音，曹阳也是冒着胆子在外面喊了声
“陛下，钦天监史大人求见。”
半晌里面极安静，曹阳也不急着说第二次，他跟了皇帝十多年，这点默契还是有的。
没一会儿窸窸窣窣穿衣服的声音
“慧儿，等着朕。”
安抚好怀里的人，这才理好衣服起身，曹阳低着头寻着脚走过去，搀扶着皇帝往外殿走去，出了寝宫才敢抬头。
“可说何事。”
待扶着皇帝坐下，曹言才附耳过去禀报，戚鹤川刚才的好心情一扫而空，厉声道
“让他进来。”
史均一进来忙跪下开始喊，只是这次注意了措辞
“陛下，臣连日夜观星象，紫微星暗淡了不少，蒙着黑雾，是有霍乱之人扰乱导致。此次雪灾只怕会加剧，大雪怕是暂不会停。”
“已下了一整日还不会停？”
史均苦着脸重重点头。
“不会停，至少得还有三日。”
对于星象，皇帝一向深信不疑，见此忙追问
“这人可有方位。”
“只大致测算在皇宫内，具体不知，不过陛下福泽深厚，不会有影响，却引得这雪灾加剧，怕是百姓们今年的冬日不好过了，如若上天眷顾，定会有所提示，此人万万不可留。”
戚鹤川默默舒了口气，只要他没事儿就好。
“知道了，你先下去，此事给我捂好了。”
“诺，臣告退。”
“曹阳此事你怎么看。”
曹阳垂首
“史大人对星象一向见解极深，想来不会有错，只是宫里这么多人，怕是不太好找了。”
戚鹤川食指敲在桌案，唇角竟不自觉的扬起，他低声说了一句
“是啊，不好找。”
曹阳疑惑着抬头，见皇帝未再说，也不敢多言。
养心殿内，沈凌慧衣服还未穿好，藕粉色的肚兜，衬得她肌肤如玉。
戚鹤川进了帐内，低声说了几句，沈凌慧一喜
“陛下，可莫要哄臣妾。”
手指顺着她脸颊一路向下
“朕几时骗过你。”
帐内传出几声轻笑，又静谧无声。
曹阳站在大门外，看着这大雪纷飞，屋内是温香暖玉。
这盛乾怕是要变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