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奢的黑色轿车在车水马龙的城市街道疾驰,一路向郊区而去,最终停在一家私人疗养院门口。
疗养院灰色的大门紧闭,红色的砖头看起来有些年头,已经残破,高高的围墙上带着电网,完全跟外面的世界隔绝。
门卫打开门后,一名女护士出来,领着程回往里走。
一路走过,穿着疗养服的病人无不驻足看向程回,他们双眼或浑浊或懵懂,肢体姿态不似正常人。
正值日落,橘色的阳光洒下来,本该温暖又温馨,可这座围墙内却只有死气沉沉,连排的房屋上统一刷着一圈森绿色的油漆,院中则光秃秃的,植物很少。
女护士把程回领到一个女人面前。
“别刺激她,今天好不容易没有闹事。”女护士说完,扭身走开了。
女人四十多岁的样子,素面朝天,皮肤白皙,五官优越,眉目间跟程回有三四分相似。
她正在用晚饭刚发的馒头喂蚂蚁——细心的把馒头揉碎了,掰成一粒一粒,小心喂着他们,偶尔自己吃一口。
与程回幽沉凌厉的眼睛不一样,她眉眼柔和,看起来喂蚂蚁这件事让她很开心,她笑得无忧无虑,像个孩子。
有好几分钟,她都没有发现站在一旁的程回。
程回想起小时候。
那时候他和妈妈还没有被程英纵找到,有次从超市回家的路上突然下雨,一群蚂蚁没来得及回到窝里,她看到,一边用自己衣服给蚂蚁遮雨,一边催他回家拿伞。
程回看得无语,皱着脸跟她说,蚂蚁不会被淹死的。她便又是撒娇又是讨好,硬要程回回家拿伞。
程回拿回伞,她拉着程回蹲在那群蚂蚁旁,跟他说,其实她知道蚂蚁淹不死,但是她想看它们回家,她希望它们都能回到家。
她说,如果被雨水冲太远,它们就找不到家了。
她说,她喜欢回家这个词,所以给他取名“回”。
即便后来他被程英纵找到,改成程回,她依旧高兴的是,他的名字反过来,回程的意义。
从记忆抽回,程回弯腰,蹲到女人身边。
他伸出一根手指,让一只蚂蚁爬上来,把它送到蚂蚁窝口。
女人终于注意到他。
她抬头,疑惑的看着程回。
慢慢的,她眼睛里出现恐慌,痛苦......
馒头从她手里掉落在地,她捂住头,像是想起什么痛苦的记忆,她开始不断捶打头,伴随着尖利的喊叫。
她突然间变得愤怒至极,猩红着眼看向程回,眼神里迸裂出极致的恨意。
她挥手打程回,力气极大,又抓又挠,如若不是工作人员每日修剪她的指甲,程回的脸脖子手臂都要被抓破。
程回眼睛黑沉一片,一动不动,任由她发泄。
医护人员闻声赶来,发起疯来的人力气极大,两三个人才勉强把她控制住。
临走前,医护人员诡异的看了程回一眼,不知道他是怎么忍受下来的。
“坏人!坏人!!他是坏人!!!”
“打死他!我要打死他!!”
她被拉去禁闭室,一路歇斯底里尖叫,几乎对程回恨入骨髓。
许久,程回摸出一根烟点上。
他蹲在地上,头垂的很低,一直一直看着,那些拿到食物后回家的蚂蚁。
最后的残阳一点一点在他身上划过,光线越来越冷暗,直到仅剩的余晖彻底消失,他看起来单薄的背影,陷入黑暗。
除了程回开来的那辆车,疗养院门口又停了一辆车。
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看到程回出来,走过去对着程回弯了下腰,道:“程总想见您一面。”
程回一点都不意外程英纵这么快就知道了他的行踪,他想到疗养院里发疯的母亲,脸色越来越阴沉。
“让他来找我!”
看懂程回眼中的怒气,男人没再说什么。
“我会传达您的意思。”
男人再次朝程回点了点头,上车离开。
身边的王客看着离开的车屁股,担忧道:“程总看来已经知道您找到夫人了。”
人都找上门了,怎么可能不知道。
程回当然看得出来,今日男人过来,就是程英纵的警告。
警告他,他还是逃不出他的掌控。
见程回往车边走,王客赶紧跟上,继续道:“他会把夫人转移走吗?”
“我不会让他做到的。”程回拉开车门,问,“我让你找的地方找到了吗?”
王客立马道:“嗯嗯找到了,很私密,那边差不多安排好了,看您的意思,这两天就可以把夫人送过去。”
程回“嗯”了声,上车离开。
此时那辆离开的轿车内,男人接到程英纵的电话。
“程总。”男人说,“我已经见到程回少爷了。”
程英纵“嗯”了一声,“说了什么?”
“他让您去找他。”
程英纵手指敲击着桌面,安静的办公室发出“咚咚”声。
“要不要给她换个地方?”魏梁问。
“不不。”程英纵眼中闪过精亮的光,“现在还不是时候。”
“贺兰念已经去周家公司了吗?”程英纵问。
魏梁点头,“这个点,人应该已经到了,不过今天周国兴不在公司,她见不到他。”
程英纵有一双狠厉又精明的眼睛,眼珠不动声色的一转,就能让人不寒而栗,除去他的身份,单看这双眼睛,他也是不敢让人轻易得罪的人。
那双眼睛太阴狠,仿佛随时冒出无数阴谋诡计把与他作对的人啃得渣都不剩。
“不能让她见到周国兴。”程英纵直直盯着魏梁说。
魏梁看着程英纵的眼睛一怔,背不自觉挺直,“是。她不会见到周国兴。”
想起什么,魏梁犹疑开口:“昨天贺兰念下飞机,是程回去接的。”
程英纵陷入沉默。
“你不会是怀疑他对贺兰念动了真感情吧?”
程英纵对自己有绝对的自信,也坚信他对程回幼年做的那些“训练”,几乎斩断了程回人类正常的情感和依恋。
魏梁犹豫了下,还是道:“不排除这种可能。”
“你知道恒河猴实验吗?给小猴子一个有奶瓶的铁丝妈妈和一个没有奶瓶的布料妈妈,小猴子却宁愿跟布料妈妈在一起。”程英纵轻蔑笑了声,“这个实验证明了爱存在三个变量:触摸、互动和玩耍,这就是灵长类动物全部的情感需求。”
“这是愚蠢的人才需要的情感需求,我用很多方法教程回去选择有奶瓶的铁丝妈妈。”程英纵眼睛阴沉下来,“他不需要那些无聊的感情。他一直都做得很好。”
最后,程英纵自信道:“爱情这种东西,对程回来说,不仅虚假,且毫无用处,他不会选择的。”
就像他自己。
*
贺兰念在周家办公楼的休息室等了一个多小时也没能见到周砚的爸爸周兴国。
她正想再去问问情况,周砚推门进来,他一脸歉意,脸上有匆忙赶路的痕迹。
“对不起对不起!我爸昨天晚上临时出差去了另外一个城市,因为太晚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你。”周砚歉意问,“你等很久了吧?”
贺兰念摇了摇头,“没有。”
贺兰念不想再等两天,便道:“我去那座城市找你爸爸方便吗?”
“这个——”周砚面露为难,他刚毕业没来公司上过班,他爸又不喜欢私人感情影响公司决策,所以在这上面,他并无太大话语权。
这时,门锁被转动,有人喊道:“喂周砚!你跑什么!看见你哥也不打声招呼!”
一个看起来二十七八岁的年轻男人推门进来。
贺兰念望过去,来人的脸跟周砚有五分相似,相比于周砚的清俊,他身上痞气更重一点。
来人一眼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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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贺兰念,眼睛都直了,“哟,公司什么时候来了这么个大美女?我怎么不知道?”
“哥。”周砚拉住周墨,“这是我同学贺兰念,从西北过来,找爸爸谈合作的。”
周砚看向贺兰念,“贺兰念,这是我——”
周墨压下周砚的手,“我自己来。”
他整理了一下衣领,站直身子向贺兰念伸出右手,“你好,周墨。”
贺兰念伸手虚握了一下,“你好。贺兰念。”
周墨挑了一下眉,“来谈合作的?什么合作?我看看能不能帮你。”
并无隐瞒,贺兰念坦然道:“卖葡萄。”
周墨思索着长长“哦——”了一声,他猛得一拍手,恍然大悟般道:“你就是贺兰念啊!老头走之前交代让我好好接待的就是你呀!”
贺兰念:“......”
周墨脸上随即出现为难的神色,“但我一会儿还有两个会。这样吧,你带资料了吧,你先把资料给我。下午我约了人打高尔夫,到时候你再过来我们聊一下。你住在哪?我派人过去接你。”
“不用了,您把地址给我,我可以自己过去。”贺兰念道。
周墨并未强求,“也行,那留个联系方式?到时候有什么问题随时联系我。”
贺兰念留下电话号码后告别,周砚提出送她,被贺兰念道谢后拒绝了。
午饭后,贺兰念回到酒店,惜儿被李折带走了,程回也没在,偌大的房间显得空荡荡的。
即便厨房放了些做饭的食材,但房间依旧没什么人气。
贺兰念不明白程回为什么不回家住。
贺兰念掏出手机给程回发了条消息。
【我回自己的酒店了。】
顿了下,又发了条。
【跟你说一声。】
她还是没办法接受跟几乎陌生的男人住在一间酒店,即便这间酒店有三四百平。
而且,对于现在的贺兰念来说,陌生人的善意,暗地里都有附加条件的。
虽然这样想同样会让她痛苦,她很不愿意这样想......但是,就是这样。
过了很久,程回都没有回贺兰念消息。
贺兰念收拾了她和惜儿的东西,去了她之前订好的酒店。
下午四点多的时候,周墨打来电话说了高尔夫球场的位置,让她过去。
贺兰念到的时候,周墨出来接的她。
见贺兰念穿着一身休闲装,周墨一脸风流,对着前台姐姐抛了个媚眼,“给她拿套衣服。”
他手臂支着前台桌面,往前探了探身,低声补充了一句,“短裙款哦~”
“不用了,我——”
周墨回头打断贺兰念,“规矩。不能拒绝~”
贺兰念:“......”
周墨领着穿着短裙的贺兰念到球场的时候,立马引来几声口哨声。
遮阳帽下,贺兰念眉头紧锁。
不远处的一个遮阳伞下,一个少年模样的人放下手中的手机,抬头看过去。
阳光下,贺兰念裸露在外的双腿白皙细长,线条美得不像话。
紧身的高尔夫专业套装把她的身材勾勒的凹凸有致,一头黑长直发扎成马尾,眉目间仿佛蕴着远山雾黛,淡漠疏离。
即便是美女遍地的京城,贺兰念的美貌也是独一份。
而比她秾丽的美貌更吸引人的,是她那一身仿佛不属于人间疏远的气质,有种让人疯狂的魔力。
少年饶有兴致的盯着贺兰念的脸看了好一会儿,想到什么,他拿起手机,对着贺兰念拍了段视频。
看着视频里被男人环绕的美人,少年眼角慢慢浮现一丝与他柔美漂亮的脸不协调的扭曲笑意,嘴里低喃,“贺兰念......真是,久闻大名了!”
“可是,我好像被我亲爱的哥哥拉黑了,我该怎么把这段视频发给他呢?”
少年俊美的脸出现为难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