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警局后，沈墨带着人去了看守所，他怀疑唆使叶书阳的那个人，没有那么简单。一个人可以在沉默中爆发，但也要有一个爆发的过程，是在不应该第一个晚上就这样极端的。
沈墨坐在窗口前，看着那扇门被打开，一位警员拉着叶书阳走了出来。
他的头发剪得很短，也不像是照片里那个销售的男孩，现在脸颊上没有那么凹陷了。只是眼底的乌青很严重，露出的手臂上的伤口还很明显。
他盯着沈墨，就像是看着一个陌生人。
“书阳，还记得我吗？”沈墨轻声说，“上一次见面还是在学校的心理讲座上。”
少年没有回答他，眼睛眨了又眨，眼神没有了刚才那样的抵触。
“当年你给我的印象很深，特别是在回答相关的问题时。那个时候我就觉得，你有这个方面的天赋。”
沈墨看着他，笑了，“当时我问你的问题好像是：如果一个人处于低情绪的过程中，你应该如何改善？”
“你还记得你当时怎么回答的吗？”
旁边的侦查人员，皱着眉头，他不知道来审问犯人怎么会问，这些无关紧要的问题。
问题一落，两个人都没有说话，瞬间寂静下来。
手铐在金属的椅子上碰撞响起声音，叶书阳的咳了一声，声音沙哑干燥，“记得，老师。”
那日，阳光明媚，天炙热得要将人烤熟。
叶书阳穿着校服被人推倒第一排的位置，他身后的蒋之揽住了他的肩膀，看着台上忙碌的身影，“你说他们来这里有什么意义，纯属就是浪费时间。”
蒋之侧着头看着他，“你说，我们心理有问题吗？”
叶书阳抓着一边的手用力，没有说话。
蒋之笑了一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我们心理有问题吗”这句话一直在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他心理有问题吗？
因为讲座台和前排的位置不算太远，而且叶书阳的班级就是在沈墨的对面，刚才的场景他看的一清二楚。
讲座的时常长达半个小时，沈墨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走向台下的方向，“我现在请几位同学来回答几个人问题，如果没有问题的话，可以得到几个小礼物。”
他来到叶书阳的位置边来回走动，看着低着头的人，指着他，“这位同学？”
旁边的女生见人一直没有反应，退了一下他，“叫你呢。”
叶书阳条件反射的找了起来，眼里还有没有及时消失的惊慌，“我……”
沈墨没有把话筒递给他，而是放在了他的嘴边，忽略点了他还在颤抖的手，“不用紧张，问题很简单。”
叶书阳点了点头。
“如果一个人处于低情绪的过程中，你应该如何改善？”沈墨轻声说，“你可以从人际、生活方面想。”
“记录生活下的每一件事，可以通过写日记方式，除掉自己一无是处的念头。识别压力的来源，努力对抗消极思维，多想想这件事是否真的那么糟糕……”叶书阳的声音停顿了一会，他深呼吸了一口气。
沈墨点头，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张名片，拿过助手手里的袋子，“送你的礼物。答案不错，就是太官方了。”
叶书阳才坐下来，袋子就被身后的人抢走。
蒋之把袋子里的东西拿出来，撇着嘴“什么鬼，就一本书和名片？”他又把这些垃圾丢了回去。
叶书阳的视线扫过名片上的字：心理咨询师——沈墨，还有他的联系方式。
讲座结束之后，沈墨没有第一时间离开，而是看着叶书阳站了起来，然后跟在他的身后，“一切都没有那么糟糕，不是吗？”
叶书阳侧着头看他，没有说话。
“要是需要帮忙的话，放学后去民新书店找我。我会在哪里等你的，七点之前还没来的话，我就会离开。名片收好了，只要有需要，可以随时打给我。”
沈墨在书店门口等了很久，在他最后一次拿出手机看时间的时候，一位男生站在了他的面前。
他松了一口气，走了进去，后面的男生一样跟着他，并没有开口说话。
“这些书可能会对你有一些帮助，你有没有什么想要对我说的？”沈墨从书架上拿出一本心理学的书籍，递给了他，“或者是需要我的帮助，你那个同学……”
还没等他说完，叶书阳就打断了他，“没有。”
“如果你不想说的话，我也没有办法强迫你开口。但我想告诉你的是，你要知道这里面的原因究竟是什么。”
“沈老师。”一道低沉的男声出现。
他们看过去。
那个男人走过来，“有幸，我还是您的粉丝呢。”
沈墨对着他点了点头，“你好。”
男人对叶书阳伸出手，笑着说：“你好，我是周临。”
叶书阳抬眸看着他，“但我现在已经很糟糕了。”
沈墨叹了一口气，“是周临吗？”
叶书阳低下了头，沉默，“我累了，老师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看着他被管教带走，沈墨移开了眼神，心里很不是滋味。
出了看守所，一切还是没有发生任何改变，从前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
叶书阳让他想起了以前的一位咨询者，一个他不敢忘记的过去。
“叮咚”一声，他的手机铃声响起。
一条陌生的手机短信，不是之前那个，但同样他是无法追踪的注册商。
【想知道他的秘密吗？青颂咖啡馆，左侧最后一排，一个人来。】
他才刚从叶书阳这里出来，就有人给他发了短信。如果要说是巧合，这也巧合得离谱。
这究竟是陷阱，还是突破口？
沈墨四处简单看了一眼，没有发现可疑的人。打了车去到那个咖啡馆，进去之前，把录音又打开。
他在最后一排的位置上发现了一个女人，戴着帽子，手里握着一杯冰咖啡。
他走近，停在了桌子旁边，没有坐下来，“是你给我发的短信？”
女人抬起了头，眼里满是疲惫，涂着口红的嘴唇都挡不住她的苍白，“我是苏雅，周临咨询室的前助理。”
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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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坐了下来，手垂在沙发上，没有放松警惕，“前两条短信也是你发的？”
“什么？我不知道。”苏雅摇了摇头，“我只给你发过这一条消息。”
“那你怎么会有我的手机号码，你是通过什么手段联系我的？”
苏雅神色痛苦，“我不能说。”
沈墨又问：“你给我发来消息是想要说些什么，他是周临吗？而且为什么只要我一个人来。”
“沈先生，你的问题太多了，有些事情并不是那么简单。周临并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看似他是在为别人做心理疏导，但其实是在心理操控。”
苏雅的情绪开始激动，握着杯子的手不断收紧，“他想要那些人都为他所用，他在享受这样的感觉。”
心理操控？虽然他很不愿意接受这样的回答，但事实已经摆在他的眼前。所谓的操控并没有那么简单，他要长时间的对患者进行心理暗示，同时要保证患者中途不会清醒。
沈墨盯着苏雅，后者堂堂荡荡的跟他对视。
“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
苏雅的表情出现了破绽，痛苦地闭上眼睛，“我……我受不了了。如果我再不说出来的话，恐怕这辈子都没有机会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足够让我后悔一辈子。”
“你有证据吗？”
苏雅摇了摇头。
周临这个人太警觉了，而且冷静得可怕，每一件事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她去到这家咨询室纯属是意外，以为是幸运的开端，没想到是厄运的开始。每次进入咨询室都需要把手机放在外面，刚开始她以为是工作的需要，就没有多想。
直到那一天，她看到了周临如何植入暗示，让那个人一步，一步进入到他的陷阱。而那个人丝毫没有机会挣脱，就这样，咚的一声，掉入坑里，没有办法爬起来。
她想要逃离，周临却只是看着她，镇定自若，“苏雅，我很失望。但你真的想好了要离开吗，想好要承担后果了吗？”
苏雅瞪着他，退到门口，手抓着门把手。
“你家里的人，也真的没有问题吗？一个快要病入膏肓的妈妈，还有一个可爱的小弟弟。”
苏雅的手停了下来，眼眶泛红，“你无耻，你会遭到报应的！”
沈墨递给了她一张纸巾。
苏雅擦掉眼泪，擤了擤鼻子，“你有没有发现，死者他们都有几个共同点。”
“什么共同点？”
“他们都是高成就者，而且都有隐性抑郁。”苏雅的声音越来越低，“周临对他们的咨询方式很特别。”
“怎么特别？”
“他会让他们在固定时间打电话，或者听特定的录音。”苏雅抬起头，眼神恐惧，“张维明死的前一周，曾经偷偷问我有没有觉得周医生的录音不对劲。他说录音里的声音有的时候，不像周医生本人。”
沈墨的瞳孔微缩，“后来呢？”
“一周后他就自杀了。”苏雅的声音发抖，“我真的受不了了，我不知道录音究竟是什么样的，我没有听过，如果知道的话，恐怕他就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