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与清也有些诧异。
那不然呢。
但心里想的是一回事，嘴上说的又是另一回事，职场打工人必备高情商课她也是学了不少，“我深知因为我的错误差点给公司造成名誉上的损失，但绩效是个人阶段性成果的检验，我自认为过去自己在工作上几乎从没出过差错。”
霍庭旭都没说话，霍北司本来也没打算动她绩效，否则这会让霍庭旭被下面子，丢了威信，但不妨碍他看着姜与清一脸担心又据理力争的模样起了逗弄心思。
霍北司神色深沉地敲了下桌子，沉声回答：“如果我说会影响呢？”
姜与清脸上的表情一僵，险些没能维持职业化的微笑，她能怎么办，她只能换个话题，微笑着问：“霍总，你觉得我在霄云是马还是骡子？”
霍北司一愣，不明白话题为什么突然转到这上面来，但他还是认真思考了两秒，以姜与清在总经办的定位，“那还是马更适合你一点。”
准确的来说是牛马。
姜与清没理会霍北司语气里饱含的淡淡心酸，继续问道：“霍总，那你觉得马和骡子谁跑得更快？”
霍北司回答：“那还是马更快。”
姜与清脸上扬起了一个大大的笑容，又问：“您知道为什么马比骡子跑得快吗？”
霍北司看着姜与清脸上的笑容，不知怎的，突然心神荡了一瞬，他不是不知道眼前人有一副顶好的相貌，但过去的姜与清总是执着于上位，所以眼里总是掩饰不住的有一股精明和算计，即使装得再像，因为嫌弃自己出身而带来的自卑和自负矛盾交织的气性还是会透出来。
但现在的姜与清眼底没了算计不说，整个人也松弛了不少，同样的妆容和穿着，霍北司就是觉得比起以前在资料上看到的好看不少。
他不动神色地收回视线，没再继续看姜与清的眼睛，“为什么？”
姜与清假笑着说：“因为要想马儿跑，就得多吃草。”
虽然是脸上是笑着的，但霍北司就是听出来一股咬牙切齿的意味。
霍北司：“……”
这是在阴阳怪气他不给她“吃草”？
霍北司淡定地咳了一声，假装没听到姜与清的内涵，而是眼底的流光一闪，突然轻笑一声，重新看向姜与清的眼睛，问道：“你刚刚问我的第一个问题是什么来着？”
姜与清脸上笑眯眯的，回答：“霍总觉得我这匹千里马跑得快不快？”
“？”
霍北司一愣，是这个问题吗？他还没老眼昏花、忘性大到这个地步吧？
不过他也不计较，姜与清没入坑，他干脆顺着她的问题模棱两可的给出一个答案，“我觉得姜秘书还有提升的空间。”
而姜与清还是那句话，“霍总，要想马儿跑，就得多吃草。”
霍北司眼底的兴味越来越浓，又换了个说法，“我觉得姜秘书作为一匹合格的‘千里马’，已经跑得很快了。”
姜与清脸上的表情不变，“那是因为马吃得草足够，一旦草不够多，千里马也跑不快了。”
不仅跑不快，还会嘎巴死半道了。
梁非误人。
boss直聘是个好软件，是时候重新下回来了。
霍北司：“……”
反正不管怎么回，姜与清总能绕到马吃草上，他现在脑子里全是马吃草。
不过，霍北司看着姜与清站在办公桌前，不卑不亢，即使是在据理力争自己的利益却又用含蓄的方式不至于让她和自己都没台阶下的模样，心神一动，微微直起身子，重新调整了一下坐姿说道：“下午陪我去开个会，地点在会展中心。”
姜与清一愣，陪同总经理出席企业峰会，这不是梁助理的活吗？
像是看出了姜与清的疑惑，霍北司补充道：“梁非要去隔壁云洲市出差，整个总经办，你觉得我还能带谁去？”
霍北司刚空降霄云，虽然总经办人是不少，但那都是霍庭旭的人，他就像是光杆司令一样，只有梁非可用，当然现在多了个姜与清。
姜与清只能点头应好，没什么其他事，她跟霍北司告别，正准备出去问问梁非关于这个会议的资料和需要提前准备的东西。
刚拉开办公室的门准备离开就听见身后霍北司低沉的声音响起，“姜秘书，只要马儿跑，草就少不了。”
说完，霍北司沉默了一瞬，很好，他也被同化了。
虽然听着霍北司一本正经的声音说出马吃草的言论显得有些不符人设，但姜与清脸上的笑容却真情实感了几分，“好的霍总。”
这口饼她先吃下了。
下午，聿洲会展中心。
这次的企业峰会是由政府主导、有关于医疗行业的，本来不该有霄云这样一个制造业掺合，但谁让霄云是大资本呢，一旦它能在会上看上某个小企业投资一把，都能让那个小企业一夜飞升。
况且外界时不时也流传着霄云会往医疗行业进军，虽然不知道真假，但给霄云一个邀请名额，对任何一方来说都不亏。
姜与清一边听会上企业报告做会议记录，一边对比梁非之前整理出来的关于此次会议能和霄云业务挂钩的企业资料，资料是总结性的。
姜与清越看越感慨，梁非能拿到十万月薪绝非偶然，这么大型的峰会上，企业的报告难免会有王婆卖瓜的意思，这就需要底下听的人仔细分辨，但梁非给的资料里，针对多家企业做了非常深层次的调研和评估。
于是姜与清能从企业报告的“通过AI分析挖掘疾病规律、预测流行病趋势、优化临床试验设计，驱动科研与临床决策”里总结出这家企业在技术研发方面有优势，但缺乏专业的医疗团队做支撑。
不知道为什么，姜与清越听越精神，到后期甚至学会了将会议记录和资料结合起来，在上面增加自己的分析，做优劣势对比，准备带回去再自己学习。
不得不说，跟着霍北司确实有搞业务那味儿了，和跟着霍庭旭整天接人送人、要求其他部门改报告文字格式、约会议室约客户、倒咖啡完全不一样。
那是一种终于有知识进入大脑的兴奋感。
会议开完后，一行人又去参观了科技医疗展览厅，里面摆放了号称目前最为先进的智慧医疗设备，每个展览配备了电子介绍屏，一旁随行的云霄技术部和市场部经理时不时跟霍北司介绍，姜与清跟在一旁听得很认真。
参观完后，霍北司又和其中的两家公司负责人相聊甚欢，还交换了名片，只是拒绝了他们的晚饭邀约。
一直到下午五点，这场会议才算结束，回去的路上，两人坐一辆车。
大概是开了一整天会，霍北司一上车就靠在车椅背上闭眼休息，眉间微皱，神色有些疲惫。
车内陷入安静，姜与清不自觉放轻了呼吸，准备关闭文档让霍北司好好休息一下。
又坐了一会儿，姜与清实在无聊，于是悄悄抬头看了旁边的霍北司一眼，一整天下来，霍北司打理好的头发散乱了几分，有一缕搭在了额前，让原本高冷禁欲的脸庞不禁染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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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分不羁，少了点疏离，多了些野性的英俊。
单论长相来说，霍北司这个反派完全不输霍庭旭那个男主，霍家一脉相承的好基因，甚至因为年龄的缘故，霍北司还多了两分成熟男人的魅力，用现下时新的话说，简直是daddy级别。
“今天的会听完有什么想法？”不知道什么时候霍北司睁开了眼睛，开口问道，嗓音里带了两分喑哑。
姜与清一愣，说到底她只是个行政秘书，平日里根本接触不到公司核心业务，自然也没人会问她的看法，不过今天的峰会她确实学到了一些。
姜与清谨慎回答，“今天做报告的都是行业内的领先企业，和霄云即将进军智慧医疗的需求匹配。”
霍北司揉了揉眉心，“嗯，还有呢？”
姜与清沉思了两秒后说道：“今天的会像是各个企来这里‘炫技’，缺乏对临床病人诊断刚需的关护。”
“嗯，”霍北司放下手，转头看向姜与清，眼眸很认真，“你觉得里面哪些企业未来能和霄云有业务上的合作？”
姜与清奇怪地看了霍北司一眼，业务上的合作怎么都轮不到她说话的份，但或许他只是也想听听外行人的看法吧。
姜与清回忆了一下今天听到的内容，但霍北司终究不是她的顶头上司，她没说太多，只顺着霍北司交换名片的公司回道：“北科生物公司在医疗数据融合上技术成熟，有助于协助霄云建立统一标准的医疗大数据平台；洛克医疗虽然在技术上比不上北科生物，但它的药械厂商门路更广。”
姜与清说完后，霍北司没说话，她也就保持了沉默。
她一个工商管理专业的，几乎完全没接触过这个行业不说，连公司对外合作业务流程都不怎么熟悉的人，还想要她怎么样啊。
不知者无畏，姜与清虽然觉得自己说的东西十分浅显，跟和水泥似的，但至少没说错不是？
霍北司还是没有正面回答，而是问向姜与清，“饿了吗？先去吃饭。”
“？”
姜与清不太想去。
大概看出了她的不情愿，霍北司继续说道：“云阙阁，我请客。”
姜与清挣扎。
霍北司盯着姜与清看了一会儿后收回视线，“想知道如果是我，会看好哪些企业吗？”
“！”
姜与清从善如流，“好的霍总，谢谢霍总。”
霍北司轻哼一声，嘴角泄出一丝笑意。
云阙阁离霄云很近，开车也就十分钟的路程，吃完正好回公司打完卡后下班。
虽然离得近，但这也是姜与清第一次来这里吃饭，无他，纯粹是因为舍不得来这儿吃。
看得出来霍北司是这里的VIP客户，进去一路被服务员引着进了一间包厢，没一会儿饭店经理也紧跟着过来，十分热情地和霍北司打招呼，连带着对姜与清这个生面孔都恭敬几分。
有钱真好。
期间不停地有人来添置茶水和饭前糕点，茶水都是现泡的，不知道为什么，姜与清觉得他们好像上到了同一节名媛茶艺课。
很快服务员就把菜单拿了过来，微笑着递给霍北司，“霍先生，请您点菜。”
霍北司没接，而是看了眼对面的人，“把菜单给她。”
姜与清以前没少帮霍庭旭点菜，她知道领导们一向只象征性地点两个菜，剩下的都得身边人来点，所以她也没推辞，接过菜单就翻看起来。
只是还才刚翻了两页，就听见霍北司说：“点你喜欢的就好。”